迎王府
妖妖一回來,便沉著臉色鑽進(jìn)了放見,翻箱倒櫃的找東西,連陽瑄站在一邊她也視若無睹繼續(xù)找自己的。
陽瑄有些不高興,他今日回了一趟閔府,好不容易纔說服了外祖父接受曲妖妖這個孫媳婦,他前前後後忙著籌備婚禮,但這小女子卻似乎一點都不關(guān)注。
出宮回來居然都不怎麼搭理他,這叫他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想著,他便使了小孩子心性,擋在妖妖前面。
“陽瑄你幹嘛啊,擋著我了”她有些不滿地推開他,繼續(xù)找。
“曲妖妖,你如今是不在意我了嗎?回來都看不到我?”
妖妖停下手,蹙眉看了陽瑄一眼,只見他冷著俊臉,站在那兒哼聲看著她,無奈一笑。
他什麼時候這麼黏人了?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迎王殿下,你什麼時候跟個小孩一樣了,我有正事”
“我們的婚禮就不是正事了?曲妖妖,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夫君?”
妖妖愕然:“婚禮?”
什麼時候?她怎麼不知道?
陽瑄卻並不打算多加說明,氣惱地瞥了她一眼,丟下一句“你自己想”就出去了,留下妖妖摸不著頭腦,轉(zhuǎn)而繼續(xù)收拾自己的家當(dāng)去了。
得先調(diào)配出失憶的藥物給朝瑰,不然她怕是會出什麼大事。
此時瑰麗宮中
白蕭弈站在房門口,猶豫了許久才輕輕敲了敲門,道:“殿下,末將聽聞你病了,我午後便要回北邊鎮(zhèn)守了,想來看...不知殿下是否安好”
“公主,上次是我不對”
他在向她道歉。
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她纏著白蕭弈讓她叫自己“瑰兒”,白蕭弈卻硬著臉口口聲聲說規(guī)矩,朝瑰一生氣,狠狠踩了他一腳罵了聲“木頭”就提著裙子跑開了。
此時此刻,朝瑰就站在門的裡側(cè),看著門外高大挺立的男子身影,手剛想觸碰到他的影子,卻又忽然地縮了回去。
她轉(zhuǎn)過身體靠著門滑落下來,癱坐在地上,用力地捂著嘴巴不敢發(fā)出半點哭聲。
她多麼想跑出去,奔向她的木頭懷裡啊,可是她不敢,也不配,她不能讓木頭看到自己這樣一副樣子。
“我...很好”她幾乎是掐著嗓子,迫使自己的聲音正常一些。
“既然公主安然無恙,那末將就先告辭了”白蕭弈的聲音有幾分落寞,他的腳步漸漸遠(yuǎn)去,那腳步聲像是一下一下踩在朝瑰的心口,尖銳的生痛。
沒一會兒,有關(guān)他的聲音便消失不見了。
朝瑰把腦袋埋在膝蓋上,小聲的啜泣著,覺得心幾乎都要疼死,出宮那些經(jīng)歷痛苦,也不及此時白蕭弈的一句話痛。
他走了,他再也不會來了,她也再沒有臉面去見他了,她的木頭...
——————這是一條專虐小公主的分界線
三日後,曲妖妖如約而至地進(jìn)了宮,她有些猶豫地拿出那個紅色的小藥丸,卻沒有遞給急切的朝瑰。
“殿下,你要想清楚,這失憶丸我是第一次調(diào)製,應(yīng)該是能讓你忘記的,但是可能也會有副作用,我不太確定...”
朝瑰卻毫不猶豫地吃了下去,連水都沒用,她最後說的話是“妖妖,就算死,我也要忘了,忘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
再醒來時,她的眼神果決淡然,似乎已經(jīng)不再是從前那個朝瑰了。
她記得所有人,還是會笑吟吟地叫“妖妖,彩兒,皇兄,思沉姐姐...”
但妖妖看著她,只覺得在她身體裡有什麼東西似乎遺失了一樣,神情與眼神是不會騙人的,她還是那個單純快樂的長公主,但也不再是那個單純快樂的長公主了。
一個重要的點就是,她常常掛在嘴邊的“白蕭弈”從那天起,就忽然消失了,妖妖沒有主動提起,但偶爾有人在朝瑰面前談起“小白將軍”又打了什麼勝仗時,朝瑰的眼裡卻看不見半點情感。
似乎根本不認(rèn)識這個人一樣。
陽霖最終同意了,親自下旨賜婚曲妖妖和陽瑄,並且恢復(fù)了曲妖妖的國師身份,將白月法杖重新賜予,只是如今的國師,只是一個虛銜了,因爲(wèi)曲妖妖本人並不在意。
她不太清楚陽霖爲(wèi)什麼又同意了,但陽瑄進(jìn)宮了一次,他們談了許久,最後像是達(dá)成了什麼協(xié)議,於是他最終點了頭。
看了那麼多新娘子,曲妖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穿上那鮮紅的鳳冠霞帔,這樣嫁給一個人。
朝瑰和祁思沉陪在她身邊,前前後後地爲(wèi)她裝扮著,一個壓根沒經(jīng)驗,一個粗手粗腳,一個金枝玉葉什麼都不懂,三個人手忙腳亂搞了大半天,一會兒發(fā)現(xiàn)頭髮搞錯了,一會發(fā)現(xiàn)衣服穿反了,最終還是陽瑄請來的嬤嬤替妖妖擺弄好了一切,總算舒了一口氣。
新娘子從祁府出發(fā),這是因爲(wèi)祁思沉特意在婚禮前,讓爹孃收了曲妖妖做乾女兒,有個孃家,從這裡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出嫁。
妖妖蒙著蓋頭,若不是祁思沉牽著,壓根找不著北,只聽得到周圍人的喝彩聲,以及感受得到一記溫柔灼熱的目光在牢牢鎖定著自己。
她當(dāng)然知道那是誰,不用想也知道。
迎親隊伍轟轟烈烈地穿過大街,妖妖坐在轎子裡,陽瑄就在前頭騎著高頭大馬,周圍都是敲鑼打鼓和人羣的喜悅聲。
妖妖摸著自己身上的喜服,軟軟綿綿的,十分貼身舒適。當(dāng)時思沉拿出來的時候,她驚豔地都睜不開眼。
穿上以後更誇張,正紅色的衣裙?jié)i漪似的一圈圈展開,領(lǐng)口繡著精緻而又不太過顯眼的花樣紋路,像是荷花綻開在水的波紋裡一般,活靈活現(xiàn),十分逼真。
驚奇的是金絲銀線夾雜著纏紗繡在裡面,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衣裳裡微微閃爍著金銀光交織在一起,淡淡地亮著,卻不喧賓奪主。
腰上的孔雀翩飛更是要騰空而出似的,一針一線都是用了最仔細(xì)的手法。腰身剛剛好合她的尺寸,不緊不鬆,簡直像量身定做一樣,這是她見過最美的嫁衣。
真不知道是哪家繡娘肯花費這樣的心思,這樣的認(rèn)真,怕是繡上一年也繡不出來。幾乎見到這件喜服的人,都震驚地移不開眼睛,紛紛稱讚。
當(dāng)她問祁思沉的時候,思沉卻靜默了幾秒,然後道:“是芙粹繡的”
“出事前不久,她便私下裡把這件嫁衣交給了我,請我好好保管,她說她或許見不到這一天了,若是...若是妖妖遇到了珍愛她的男子,便穿著這件嫁衣嫁給那個人吧”
曲妖妖當(dāng)場就繃不住了,眼淚刷的一下掉了出來,捧著嫁衣泣不成聲。
她始終記得她們的那個少女時的約定。
“等你將來成親,我也要在,你的喜服我來做。五千兩銀子,不講價!”猶記少女嫣然的笑著。
她如今嫁人了,她卻永遠(yuǎn)地停留在了17歲的年紀(jì)。
“芙粹,如今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子,你看見了嗎?”轎子裡,蓋頭下的曲妖妖垂眸笑著,輕輕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