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月渾身上下都透著一顧小家子氣,嫺妃很是不屑一顧,但見她也是極其小心翼翼地行禮:“嬪妾給嫺妃娘娘請安。”
嫺妃不耐煩道:“免了。柳采女,你找本宮,到底是什麼事?”
“娘娘,嬪妾,嬪妾——”柳凝月吞吞吐吐道,“不敢說啊。”
“不管是什麼事,本宮都恕你無罪。”嫺妃沒好氣道,“現在可以說了嗎?”
柳凝月強定心神道:“嬪妾,嬪妾懷疑卓良人和一個侍衛有,有私情。”
“什麼!”嫺妃雙目圓瞪,她剛剛接管後宮,不想竟在她眼皮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嫺妃眼神忽明忽暗,緊緊盯住那柳凝月,似要從她身上找出一絲破綻,冷冷道:“柳采女,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需知有些話該說,有些話卻是萬萬說不得的。”
“嬪妾不敢隱瞞。”柳凝月慌忙跪下,“嬪妾也是無意撞破,只聽到她們說,今晚戌時會在御花園的偏角門相會。”
嫺妃扶一扶額角,語氣平淡,似乎沒有過多的情緒:“本宮知道了,這件事本宮自有定奪,你且下去罷。”
柳凝月緩緩退下,腦海中浮現起前昨日和卓慕青在一起的場景。
“柳妹妹,你怎麼過來了?”卓慕青正在宮中無聊,不想今日柳凝月竟是自己過來了。
“給卓姐姐請安。”柳凝月屈身行禮,抿著嘴微微一笑:“我想給姐姐繡條帕子,不知道姐姐喜歡什麼花樣的,來給姐姐選一選。”
“你是知道我的,我向來不喜歡這些東西。”卓慕青性子大大咧咧,有話也是想到就說,“不過,妹妹一片心意,我自然是要收下的。”
柳凝月心中不快,面上卻沒表露分
毫,依舊是笑瞇瞇的溫柔模樣。
“卓姐姐你看,這個芍藥花的圖案怎麼樣?”柳凝月煞有介事的比劃著,卓慕青卻忽然發起呆來。
柳凝月推推卓慕青:“卓姐姐,卓姐姐,你在想什麼呢?”
卓慕青回過神來,難得有些惆悵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
柳凝月沒有接話,卓慕青卻徑自道:“柳妹妹,你在進宮前,有過喜歡的人嗎?”
“卓姐姐——”柳凝月慌忙捂住卓慕青的嘴,“這種話可說不得啊。”
“瞧你嚇的。”卓慕青爽朗一笑,“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小時候不懂事罷了。在我的家鄉,女子若是有中意的男子,通常會繡一條帕子,在帕子角落偷偷繡上自己的名字贈與對方,若是對方接受,不久便會上門提親。”
卓慕青似是陷入了回憶裡,神采奕奕道:“我10歲那年,家裡逼著我學女工,我自然是怎麼都不願意的,奶孃便想了個法子,你猜是什麼法子?”
“什麼法子?”柳凝月裝作很感興趣的模樣。
卓慕青笑得開懷:“有一天午後,奶孃把我引到父親書房的窗外,指著裡面一位男子告訴我,這是你父親最得意的學生,不僅武功好,人長得也英俊,你若是能夠繡出一條帕子贈與他,這以後就能做他的娘子。”
柳凝月“噗嗤”一笑,打趣道:“卓姐姐,這位男子不會就是那日遇到的顧瑾侍衛吧?”
“就是他。”卓慕青行事坦蕩,無所避諱,“沒想到竟然在宮裡遇到了,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如今我已進宮,現在想想以前的事還真是好笑呢。”
柳凝月卻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興許姐姐把這當成小時候的一時興起
,但有些人卻當了真呢?”
卓慕青一頭霧水,不悅道:“柳妹妹,你這是什麼意思?”
柳凝月輕嘆:“事到如今,我想我不能也不該隱瞞了。”
柳凝月從袖籠裡拿出顧瑾貼身佩戴的那塊青玉,對著目瞪口呆的卓慕青緩緩道:“那日姐姐走後,顧侍衛叫住了我,他說他一直將姐姐放在心上,本想等姐姐及笄後,就挑個合適的日子提親,卻不想造化弄人,姐姐如今已經進宮,亦知今生再無可能。顧侍衛託我把這塊玉佩給你,他說他別無所求,只求再見姐姐最後一面,明日晚上戌時,他會在御花園偏門等你。”
“顧瑾,這,這怎麼可能呢?”卓慕青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她雖然性子大大咧咧,卻也不糊塗,“可是,這萬一被發現了,可是重罪。”
“姐姐,顧侍衛對你一往情深,如今只剩這麼一個念想,姐姐都不肯成全麼。”柳凝月極力勸說道。
想起從前的種種,卓慕青猶豫半天,咬咬牙道:“罷了,我便就見他這最後一面,否則我心裡也總不能太平。”
柳凝月握住卓慕青的手,用力點了點頭。
卻說顧瑾那邊,因爲皇后痛失麟兒而不好動作,算來已經有數日未見到譚妙菱,正兀自煩悶間,卻見那柳凝月神色匆匆地向自己走來。
顧瑾忙迎上去,激動道:“柳采女,可是妙菱那邊有信了?”
“噓!”柳凝月警惕地環視四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聲道:“顧侍衛,姐姐約你明日晚上戌時御花園偏門相見,莫要忘了。”
顧瑾心神激盪:“多謝采女傳話,顧瑾記下了。”
回宮的路上,柳凝月步履輕快,魚兒已經上鉤,就等收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