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楠枝只覺心如刀絞,腳步虛浮,她擠出一絲笑,輕聲道:“公主,小公子不是餓了,奴婢看這情形倒像是困了,不如奴婢來哄他睡罷。”
啓榮公主緊張地將孩子護的更緊,那孩子面上的紫脹越來越明顯,小臉上滿是痛苦,卻發不出聲響。啓榮公主好似意識到了,她略略鬆開懷抱,低頭看著她歷經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心中又是一陣萬箭穿心般的疼痛,她流再多的淚,流再多的血,也換不回這個孩子的命。
啓榮公主脣色蒼白,終於一點點將這孩子放下,上一課,她真真正正成爲了一個母親,卻要在下一瞬間,承受喪子之痛。
啓榮公主輕輕拍打著孩子的背,柔聲哼著歌,這個時候,她不願再壓抑自己的情緒,任由眼淚放肆流淌。
漸漸地,孩子小小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啓榮公主猶不願清醒,楠枝搖搖頭,上前顫抖地試探小公子鼻息,卻是全無了...
楠枝“撲通”跪下,哀聲道:“公主,小公子,小公子已經去了。”
這一次,啓榮公主沒有再歇斯底里,她掀開被褥,眼中的恨意讓人望而生畏,冷冷道:“納容惜弱在哪?”
“公主,公主,您不能去啊!”楠枝抱住啓榮公主,啓榮公主卻是無動於衷,斬釘截鐵道:“告訴我,納容惜弱在哪?”
見楠枝沉默不語,啓榮公主苦澀道:“我貴爲公主,可是又有何用,駙馬不愛我,孩子也沒了,這一切,都是拜納容惜弱所賜,我現在身邊只有你了,可是連你也要攔著我,背棄我嗎?”
“不,公主,奴婢永遠不會背棄您,奴婢會永遠守著您的,既然公主要去,奴婢哪怕賠上這條命,也在所不惜!”楠枝擡頭,並未有片刻的遲疑,“納容惜弱,此刻還在府中。”
細細算來,楠枝陪伴啓榮公主已有二十餘載,早已超越了主僕之情,啓榮公主從前有
多麼尊貴顯赫,此刻就有多落破潦倒,楠枝涌上一陣心酸,啓榮公主說的沒錯,罪魁禍首就是納容惜弱。
“納容惜弱,既然你毀了我的一切,本公主也要你血債血償!”啓榮公主神色淒厲,猶如一隻受傷發狂的母獸。
啓榮公主不顧一切地向門外闖去,侍衛見勸阻不動,只得亮出刀劍,揚聲道:“公主若是再往前一步,休怪刀劍無眼!”
“好啊!”啓榮公主冷笑道,“你有本事,就殺了本公主,否則,本公主今天即便拼得魚死網破,也是定然要出去的!”
侍衛對視一眼,雖然納容舒玄已有交代,可未曾提及要了公主性命,若是公主真的出事,只怕一樣無法交代,只是駙馬這會已經進宮赴宴,這個節骨眼上,又如何有失?
趁著侍衛猶豫的當口,啓榮公主抽中手中暗藏的短匕首,用力插入了一名侍衛腹部,那侍衛猝不及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啓榮公主已是飛快地往院子裡奔去,另一名侍衛暗叫不好,正要去追,卻被楠枝死死地抱住了大腿。
這名侍衛拔出腰間的刀,對著楠枝的手臂砍了下去,剎那間,楠枝右臂已被硬生生地砍了下來,楠枝痛到幾近暈厥,卻依舊拿左手死死牽絆住侍衛的腳步,她望著啓榮公主逐漸遠去的身影,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納容惜弱剛剛醒轉,三天前的事,她記得清清楚楚,納容惜弱稍一動彈,只覺頭暈目眩,她環顧四周,並不見納容舒玄身影,納容惜弱嘆息,哥哥到底還是進宮了,自己必須趕去阻止。
只是不知納容舒玄究竟用了什麼藥,她渾身綿軟,根本使不上力,正在掙扎見,門外傳來一聲巨響,竟是啓榮公主破門而入。
啓榮公主蓬頭散發,白色單衣上有大片血跡,顯然是剛剛生產不久,還未曾仔細清理。納容惜弱還未來得及出聲,啓榮公主已將匕首抵在納容惜弱頸邊,她的聲音
漠然而殘酷:“納容惜弱,我所料不錯,你果然被他安置在這裡!”
“公主嫂嫂——”納容惜弱無法動彈,心亂如麻,只盼著藥力趕緊散去。
“你住口,你不配!”啓榮公主粗暴地挑起納容惜弱的下巴,“你到底有什麼好,讓納容舒玄對你死心塌地,而置本公主於草芥!”
納容惜弱只是搖頭,原來,啓榮公主早就知道了納容舒玄的心意,難怪,她總是不喜歡自己。可是,一直以來,納容舒玄都是她的哥哥啊。
“你知道嗎?”冰冷的刀尖劃過納容惜弱的臉,頓時有血蜿蜒而下,啓榮公主“咯咯”笑起來,“看,流血了,只要你這張臉毀了,他就不會再愛你了罷。”
啓榮公主幽幽道:“納容舒玄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愛上你,哦,你還不知道吧,納容舒玄並不是你父親收養,而是,他確確實實就是納容楓的兒子,你們可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呢!”
啓榮公主把“同父異母”四個字咬得極重,納容惜弱心中一陣陣發冷,她使不出任何力氣,隻眼神漸漸黯然,她忽然生出一種恐慌,也許有太多東西,根本從來就不在她的意料之內。
啓榮公主很滿意納容惜弱的反應,繼續道:“但你不知道的是,納容舒玄的母親,是因爲聽信了你母親的讒言,被納容楓間接害死的,我說的再明白點,你的母親,就是殺了納容舒玄母親的直接兇手!”
啓榮公主陰森道:“所以,你說,他怎麼能夠愛上你呢,他應該恨你的啊!”
啓榮公主恨意難平,手中匕首一揮,又一道血痕留在了納容惜弱臉上,那張原本清麗精緻的面龐,已是面目全非,可納容惜弱好似全然不在意容顏被毀,她目光呆滯,甚至沒有眼淚,只有受到極大的撞擊,纔會如此吧。
啓榮公主“吃吃”地笑:“納容惜弱,還有啊,你一直以來,可是恨錯了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