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覆滅,大唐建立。
唐高祖李淵稱帝,定都長安。
不久,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誅殺兄弟。
我們不動聲色地看著這塵世浩劫,權位紛爭。
還好這煩悶的亂世贏來了難得的喘息機會,那李氏家族搗鼓出了一番盛世。
“妹妹,昨晚我夢見姥姥了!”我激動地告訴睡眼惺忪的若夢。
“我好像也有印象!”若夢搖著沉重的腦袋。
姥姥在夢中告訴我倆,這大唐盛世將出現一位女皇帝。
呵呵,真是好笑!哪有這麼命硬的女子,可以蓋過千年來男權稱霸的局面?
我和山兒的修行快近尾聲,他卻要嘗試爲人的滋味。
“你不怕永墮紅塵,在輪迴中輾轉?”他說六道本是相通,要和我打賭。
我想起左慈大師所言,心有餘悸。
我還是未能像他一般義無反顧。小山不顧勸阻,在某夜投胎至一戶人家。
姥姥似乎感應到了此事,便再囑我暗中關照這個頑劣的哥哥。
這糾纏不清的世道,因果相生的定律,誰敢輕易下注?
一廂情願,也許換來的只是永遠的傷心。
這固執任性的唐大少爺,自他呱呱墜地之日起,我就得看緊他。
他初來乍到,難免害羞,看我在窗外凝望著他,便難爲情地放出聲來。
哇哇哇,不知是悲是喜!父親見了倒是喜不自禁,忙擁入懷中。
他好像被鬍子扎疼了,繼續抗議。
我倒是有點羨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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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粉紅的小臉和撅著的小嘴還透著不高興。
母親的眼中閃著喜悅。
他一天天長大了。
“微之,不要胡鬧!”母親鄭氏見這淘氣的兒子在父親臉上畫了兩道貓咪鬍鬚。
元寬看著撲進母親懷裡的小元稹,得意地捋著鬍子。
可惜這好景不長,元稹八歲時元寬便去世,小小年紀,便要承受喪父之痛。
天上的神仙們都在幹嘛?不是棒打鴛鴦,就是斬斷天倫。
小元稹失落了好一陣子,我只好經常陪著他。
唉,那“日月凌空”的則天女王,雖是星心狐下凡,也對這人世苦樂悲歡無可奈何!
何況這些凡夫俗子。
因爲是人,就得隨時認命。
元稹的臉龐漸漸顯出青年特有的輪廓與棱角。
他和那“略識之無”的樂天倒是一拍即合,倆人好的炸都炸不開。
貞元年間,元稹年已二四,那太子少保韋夏卿的小女韋叢倒不嫌棄僅爲秘書省校書郎的他,甘願委身下嫁。
“樂天兄,再來一杯!”兩個酒鬼又開始放浪形骸了。
葦叢倒不說什麼,只是爲白居易斟酒。
這兩人心無異端,常讓我想起嵇紹。我化成飛蛾默默地在牡丹花上看著他倆暢談達旦,吟詩酬和。小山和他談著政局,生活甚至還分享愛情。
“小山”把殘茶隨手一倒,差點讓我變成落湯雞。我趕忙驚魂甫定的飛到燈籠上,打著呵欠。
這兩個夜貓子哪來那麼多話要說呀?
七年後,時值元和四年,元稹升至監察御史。
只是那賢良淑德,任勞任怨的愛妻卻一病西去了。
小山在悽清的夜晚對著天空發呆,眼淚還是不可抑制地淌了下來。
他揮筆寫下了那首膾炙人口的《離思五首》之四: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這癡情種子,兩年後回想起駕鶴西歸的妻子又時而感嘆“貧賤夫妻百事哀”。
也罷,這悲涼的風,就讓他吹散離思愁緒吧!
我也悶悶不樂。天公不作美,暴雨降臨。
我跑到鷗巢,最後還是空手而歸。不想再造殺業!
那巢中鳥兒瞪著明亮而天真的眼睛,令我心生憐憫。
我只好跑到河邊銜些水草戲弄下那些傻乎乎的鴨子。
我回憶著那些好笑的事情!努力從不快樂中掙脫。
那武后的男寵張昌宗在宴會上被樣再思恭維“荷花似六郎”!難怪後來唐朝壁畫上的女人都塑成“荷花臉”,連菩薩也難逃此劫。
我卻還是笑不起來。
那《孔雀東南飛》讀來也索然無味。
仲卿和蘭芝都不知轉過多少世了,現在還記得起對方麼?
我想起在敦煌莫高窟中見到的九色鹿的故事。
還有在菩薩膝前看露水滴落的夜晚。
她的臉上永遠籠罩著安寧慈祥。菩薩微笑著看著衆生。佛曰:“不可說!”
人情薄似紙,世態冷若霜!這冰冷的人間有何留戀?不如跳脫輪迴,永歸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