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說完後,最先有反應的是小生和旁邊的小鬼們。
“什麼!什麼法子可以避開輪迴!”
方眠也有些驚訝,在她的認知中,人死後會變成鬼魂,而如果鬼魂想要投胎,就必須走過黃泉路,走上奈何橋並喝下孟婆湯,最後經由曼珠沙華指引走向輪迴門。
作爲一個與黑白無常有著近萬年交情的花神,她一直篤信著這個原則。
可現在另一個同樣與黑白無常有近萬年交情的葉神,竟然告訴她有法子可以避開輪迴直接投胎,甚至可以避開輪迴直接還陽?這簡直刷新了她的三觀!
“是什麼辦法?我怎麼不知道?是黑白無常告訴你的?他們怎麼沒有告訴我!”方眠氣呼呼的將吃光了肉的籤扔到一邊,憤憤的看著他。
彼岸也覺得很疑惑,他“咦”了一聲:“你真的不知道嗎?並不是黑白無常告訴我的,唔,好像……對了,是諦聽告訴我的!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但是我以爲這不是個秘密,陰間都知道呢。因爲這件事讓我覺得很好奇,就算是我失去了記憶我也會模糊的記著這件事,可你竟然不知道?”
“怎麼會,諦聽跟你的關係一直很緊張,怎麼會故意說給你聽?肯定是你偷聽的!”
彼岸笑笑,也沒有繼續和她爭辯下去:“好吧,假設是我偷聽到的。那時候諦聽和我的關係屬於井水不犯河水,我盡職盡責的守護彼岸葉,他做他的忠實坐騎。但是有一天他忽然莫名其妙的走到彼岸葉叢中,就像是在休息一樣坐了下來,而後自言自語說了這些事。”
“哎?”方眠更加的不可置信,“你是不是產生幻覺了?諦聽可是從來不會坐在彼岸花叢中,他一直覺得紅色的花瓣和他的氣質很不配!”
彼岸挑挑眉:“彼岸葉可不是紅色的啊,說不定他喜歡綠色的葉子呢?”
方眠敗下陣來,攤開手無奈道:“好吧,你繼續說,他具體說了什麼?你瞧瞧小生他們,簡直要坐不住了。”
彼岸目光掃過對面那幾個被“避開輪迴直接投胎”的法子迷住的小鬼們,心裡感嘆一句果然,鬼魂們最想要的,果然是這種讓自己輕鬆輪迴的法子。
可他的目光收回來的時候,不經意間撞上文竹的面具。明明也是個鬼魂,可相比之下文竹卻淡定的多。不,並不是淡定的多,而是他壓根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眼前的他專心致志的烤著肉,不時地滿足的聞一聞,完全沒有心思聽彼岸講這個神秘的法子。
怎麼,他沒有這個想法嗎?做了短短一兩個月的鬼魂,已經喜歡上做鬼魂的感覺,所以並不想投胎嗎?避開輪迴直接投胎這種好事,對他也沒有吸引力?就算是不想投胎,還陽應該是更大的吸引力纔對。
可他,爲何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倒是說呀!別賣關子啊!”已經被彼岸吊足了胃口的若添忍不住嘀咕一聲,“我們等著呢!”
彼岸對於文竹的思考停了下來,只好繼續說了下去:“諦聽那天似乎很惆悵,不停的自言自語。他說人間不知爲何有人徑直避開了輪迴,直接投胎了,他自己也很不能理解,所以一直在自顧自的想著原因。但是嘀咕到最後,他也只是想出了避開輪迴直接還陽的方法。而要想避開輪迴帶著記憶投胎,恐怕是很厲害的神才能做得到。可現如今的神之中並沒有這麼出挑的,就算是從上古留下來的上神,也沒有這種能力。”
“哎呀你不要說這個,你直接說,方法是什麼。”小生也急了,乾脆站起身來急切的問著。
彼岸看他一眼:“急什麼?就算是告訴你辦法,難不成你還能照著方法做?”
“怎麼不能!只要能避開輪迴,我什麼都做!”
“呵,要想避開,就要吸乾兩千個凡人的陽氣,你做得到?”彼岸冷冷的說著,眸中也閃出了危險的亮光。
篝火四周,安靜了。小生傻愣了片刻,憤憤的坐下去。
而若添在思考了片刻之後,猛地反應過來:“你是說,你指使小鬼們去滅掉的那個鬼,想要吸乾兩千個人的陽氣,然後還陽?天吶,太可怕了,簡直就是瘋了!”
彼岸滿意的看著因爲這個法子而癟下去的小生衆鬼,而後衝著若添點點頭:“起初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我畢竟不能離開你家,更不能感知到外界的事情。但是有一晚一個小鬼來找我,說他的活人妻子被一隻鬼吸乾了陽氣,甚至就算是魂魄也消散了。想來或許是三昧給我畫了太多符咒,所以在方圓百里之內你家的陰氣是最濃厚的,他的陰力太弱不能爲妻子報仇,便循著陰氣最強的地方找到了我。”
“我記起來了,那個時候A城的確發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兇殺案,每一個死者都是莫名其妙就死了,但是全都沒有傷口,也沒有中毒的跡象。警察查了很久,最後也因爲沒有任何作案痕跡而不了了之。”一直聽著若添轉述的劉哥忽然開口,細細回憶著當年的事情,“後來的確沒過多久兇殺案就停止了,原來是因爲那隻鬼被你們……”
“不是被我們,是被我。”彼岸靜靜的接過因爲不敢想象畫面而頓住的劉哥的話語,“被那隻鬼吸乾陽氣的無辜的人的家屬鬼魂不停的來找我,漸漸地我發現不能任由他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他早晚會還陽的,做鬼的時候做過喪盡天良的事情,那做人也一定不會是個省油的燈。所以我召集了你看到的那些小鬼,強行控制他們恐懼的心情,要他們幫我把那隻鬼帶到我面前。”
若添眨眨眼想了想,的確,那一晚他看到的小鬼們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沒有別的思想,想來已經被彼岸所控制了。但是很快,她就發現了另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帶到你面前……你是說,那隻鬼在我家被你給滅掉了?”
彼岸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他點點頭:“當然了,我不能離開你家,可是當時除了我之外別的小鬼也沒有那個本事滅掉他,當然要將他帶到你家裡了。哦,就是在你們家客廳啊。”
若添感到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家的客廳裡,當年竟然發生過這種事!她這次回家要重新裝修!
“幸好當時他吸的陽氣並不算多,所以我的陰力還是強於他,很輕鬆的就解決掉了。那些小鬼看到我這麼輕易的就讓他們忌憚的鬼魂飛魄散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把我當做老大呢,動不動就會來給我送祭品。不過可惜後來我的心智倒退了,他們也很少來找我了。”彼岸不悅的扁扁嘴,哼哼兩聲,“一羣過河拆橋的傢伙,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再見過他們。幫了他們那麼大的忙,我早晚要他們還回來!”
方眠無奈的搖搖頭,這傲嬌鬼的小氣勁兒又上來了!她看了看吃的差不多的肉串,拍了拍手:“怎麼樣,吃的開心嗎?早知道我應該多帶一些的,這些完全不夠吃啊。”
小生他們也聞完了肉串,最後將沒有味道的乾癟的肉扔進火裡,無比滿足的伸了個懶腰:“謝謝你們的招待,時間不早了,你們需要休息,我們也該離開了。唔,以後如果還有好吃的,我們還會回來的!”
文竹一邊收拾著籤子,一邊笑嘻嘻的看著剛飄到結界處就停下里的小生他們:“真是傻鬼,他們難道以爲不能輕易地進到結界裡面,也不能輕易的出去嗎?”
彼岸看了一眼收拾到一半準備起身的文竹,揮揮手自己站起來飄過去:“我來吧,你收拾東西。”
飄到結界處,他迎上因爲不明白結界而覺得丟臉的小生,回頭看了一眼文竹,問道:“剛剛文竹給你們打開結界的時候,對你們說了什麼?”
小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哦”了一聲:“你是說那位戴著面具的鬼大哥嗎?唔,我問他你是誰,看著很眼熟,他說你是被住在這裡的老頭救回來的鬼魂。對了,是叫三戒是吧?”
身邊的小鬼點點頭:“對,就是那個三戒,聽說他幾十年前是個引魂師呢,很會用符咒。不過後來聽說他死了,我們纔敢湊過來的。”
並沒有什麼不對勁,可是爲什麼他會覺得彆扭呢?
彼岸聳聳肩,指了指結界:“你們直接出去就好,結界會限制外人進入,但是可以隨意出去。”
小生衆鬼連聲道謝,從結界處離開回到了樹林裡。
彼岸回去的時候,文竹已經收拾好東西,見他回來,若添指了指劉哥:“死小子,劉哥有事問你和眠眠。”
“什麼事?”彼岸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好奇的望著劉哥的文竹,而後盤腿坐下來。眠眠也一邊給小九擦嘴巴,一邊饒有趣味的望著他。
若添給劉哥指了指他的位置,劉哥便開口了:“我是想問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如果種子發芽,該如何,如果不能發芽,又該如何。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們兩個的打算應當是不一樣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