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半晌,方眠又嚴(yán)肅的瞇起眼來,瞪著他。
不是說好不許跟來的嗎?
彼岸眼波流動,往旁邊瞥了一眼,嗓音帶著不尋常的沙啞:“在家太無聊,所以來看看你。”
方眠忍不住笑出聲,餘光看到身邊的同學(xué)從試卷中擡起頭看向她,那眼光要多麼鄙視就有多鄙視,惹得方眠心裡發(fā)毛。急忙雙手合十衝同學(xué)小聲說了句:“抱歉抱歉。”
彼岸眼瞅著方眠低聲下氣的對那名同學(xué)說抱歉,彼岸雙眉一皺,下一秒,那同學(xué)面前的一摞複習(xí)卷子像是被風(fēng)吹起一般從他的手中飛走,華麗麗的如同天女散花落了一地。
“噗……”方眠再度忍不住笑出聲來,再第二次接受了白眼之後急忙收斂住,看了一眼彼岸。
不要打擾他學(xué)習(xí),萬一他考砸了,你怎麼賠?
“有什麼好賠的。”彼岸冷漠的看了一眼忙著彎腰撿著自己的卷子的同學(xué),頓了頓,才接著略微彆扭的說下去,“你考好了就成。”
彼岸的這句話令周圍空氣立刻冒出了粉色的小泡泡,方眠抿著嘴脣低下頭去,臉頰發(fā)燙。彼岸也不自然的撓了撓頭髮,不知改如何把話接下去。
正尷尬著,方眠忽然記起一件事,急忙擡頭看著他。文竹呢?
彼岸聞言不悅了,衝著角落裡撅撅嘴:“那裡呢。”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方眠立刻看到了蹲在角落裡,雙臂環(huán)抱著膝蓋,將腦袋埋在膝蓋裡的文竹。她一愣,慌忙問彼岸。
他怎麼了?
彼岸臉上還保持著不悅的神色,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不清楚,大概是因爲(wèi)死的時間不夠久,魂魄還不太穩(wěn)定吧。我已經(jīng)把他收作手下了,會護著他的,你把心思放在考試上就好。”
手下?方眠無奈了。自從與葉紫蘇的訂婚宴那天她表示很喜歡頤指氣使的感覺之後,彼岸就收了不少手下,來供她隨便使喚,其中就包括那個在候車廳見過的男鬼邵陽。可是也不知是不是他故意的,他招的手下要麼就是弱弱的小鬼,要麼就是長的醜的中等鬼,壓根就沒有個各方面都能比的過他的。
可這一次,他居然把不知長相的文竹收爲(wèi)手下了?雖然文竹的陰力的確很弱,但是萬一把面具摘下來後是一張比他還要帥的臉,引起了她的興趣,他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又或者,彼岸對她沒有那個意思?不對啊,她明明已經(jīng)用女人的第六感驗證過了,他的確是對她稍微有點意思的啊……
越想越亂,方眠乾脆不去看他,從書包裡找出若添和彼岸合力給她整理出的考試重點,打算在考前再看一會。可是剛剛打開第一頁,考試鈴聲就猛地響起,惹得方眠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眼睜睜的看著監(jiān)考老師帶著一摞卷子走進來,高跟鞋的聲音讓她的心裡不住的發(fā)毛。
不是吧,她還一眼都沒看呢,怎麼就開始考了?好歹讓她看一頁也好啊!都怪彼岸,浪費了她的時間!方眠怒氣衝衝的瞪了他一眼,恨不得衝上去甩他兩巴掌。
但也只是想想,讓她去打彼岸,她哪兒捨得?更何況,就算她捨得打,她也打不到!
彼岸一瞧她這副表情就知道自己得罪她了,扁扁嘴,往一旁挪了挪,生怕她真的衝過來甩給他兩巴掌。
萬般無奈的將所有資料收起來,方眠接過了前面同學(xué)傳過來的試卷,留下一張後往後面?zhèn)鳎蜥崦嫒~紫蘇的位置一直是空的,她只好伸直了胳膊遞到下一個同學(xué)手裡。身邊的藍楊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小聲開口:“怎麼沒跟紫蘇說一聲,乾脆免了你的考試?”
方眠氣結(jié),她都跟葉紫蘇恢復(fù)朋友關(guān)係了,哪兒能跑到人家面前說這些不靠譜的事情?說白了,不過就是嫉妒嘛,都這麼久了,居然還在嫉妒。姑娘,你這是玻璃心嗎?
心裡絲毫不客氣的罵了罵,可方眠的臉上卻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在後面的同學(xué)接過卷子之後自然的轉(zhuǎn)過身子,順便留下一句話:“抱歉,我這等愛好學(xué)習(xí)的孩子,不考試會很難受的。”
“哈哈,你這麼說,都不會心虛嗎?”身邊的彼岸忍不住笑著,盤著腿在她一旁飄了飄。
方眠瞪他一眼。不要打擾我考試!若是因爲(wèi)你我的成績不能提高十個名次,我就一個禮拜不給你做泡麪!不,兩個禮拜都不會給你做!
對於彼岸來說,泡麪的震懾力是最強大的,果不其然,方眠的畫外音剛落,他就識趣的捂住嘴巴,乖乖的點了點頭。甚至爲(wèi)了表明決心,他還直起身子徑直往角落裡飄去,學(xué)著文竹的樣子蹲下來,保住了膝蓋。
這還差不多。方眠心裡嘀咕一句,抄起筆開始認(rèn)真答題。
起初的答題過程,可以用“有條不紊”來形容。
唔,第一題,若添給她講過一次,她會做。第二題第三題,她也差不多能做出一半。可是這接下來的……方眠囧了,皺著眉頭在題目上劃了兩道線,又在旁邊點了兩下,腦子裡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盯了半晌,她忽然記起,她似乎在課本上見過類似的題目。可是現(xiàn)在她的腦子呈現(xiàn)一團亂麻的狀態(tài),完全想不起課本上是怎麼解答的,監(jiān)考老師也不可能讓她看課本……
糟糕,卡了一道題,接下來的題目都不會做了!方眠手心冒出細(xì)密的汗珠,越來越急。慌張的擡頭看了看牆上的鐘表,距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半小時了,可她還有一半的題目。雖然與以往相比,她能答出一半就已經(jīng)是奇蹟了,可是要想提高十個名次,那也得多答兩道才行……
緊張間,她似乎聽到了在角落裡彼岸與文竹的說話聲。雖然聲音很微小,但因教室裡極其安靜,老師也在講臺上翻看著雜誌,所以方眠只是豎了豎耳朵,就輕而易舉的聽到了他們的交流。
文竹似乎依舊很累,腦袋擱在膝蓋上,側(cè)著頭看著彼岸,而彼岸正翻著漫畫書,漫不經(jīng)心的迴應(yīng)著他。
“彼岸哥哥,你和眠眠認(rèn)識很久了嗎?”文竹露在面具外面的一雙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低聲問道。
“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哥哥。要麼喊我大哥,要麼直接喊我名字。哥哥這兩個字,搞得就像是女孩子一樣,太娘了。”
“哦……彼岸大哥,那你是不是和方眠認(rèn)識很久了?你似乎很瞭解她……”
“十幾年了,不算很久。”彼岸翻過一頁,“還沒有我和若添認(rèn)識的久。”
方眠心裡嘀咕一句,他認(rèn)識她十幾年,她才認(rèn)識他兩個月而已!不公平!
“十幾年,好久啊……這麼說,你已經(jīng)吃了十幾年她做的泡麪了,真羨慕你,如果可以天天吃到她的泡麪,就算要我永遠不投胎都可以!”文竹雙眸閃了閃,眸中滿滿的都是崇拜。
彼岸餘光掃了他一眼:“你不想投胎嗎?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難不成不想去一次孟婆亭,看一看三生石上面寫的是什麼嗎?”
文竹遲疑了兩秒,卻反問回去:“你呢?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可你也沒有去投胎,又是爲(wèi)了什麼?”
彼岸愣住了,腦袋不自覺的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方眠,方眠急忙低下頭假裝做題,但心思卻一直留在角落裡。
她竭力屏息,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聲音,想要聽到彼岸的答案。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正當(dāng)彼岸的聲音傳過來的一剎那間,監(jiān)考老師好死不死的從講臺上走下來了!那恨天高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fā)出的聲音,讓她恨不得抄起鉛筆盒衝她扔過去!
但監(jiān)考老師是想不到方眠此時此刻內(nèi)心的想法的,等她在前排走了幾步又坐回講臺之後,彼岸和文竹那邊已經(jīng)換了話題!
“其實……這與我想的差不多……對了,彼岸大哥,你知道眠眠爲(wèi)何會泡麪泡的這麼好吃嗎?上次聞泡麪的時候,我竟然有種很幸福的感覺……”
彼岸瞥他一眼:“我怎麼會知道?我知道她的泡麪很好吃,那就足夠了。”
就是這一句話,令方眠靈光一閃,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不足十五分鐘了,方眠咬咬牙,輕輕咳嗽一聲,成功吸引了兩隻鬼的注意力。
“怎麼?”彼岸看過來,詢問著她。
方眠笑瞇瞇的看著他,眸中泛著邪惡的光芒。
我需要幫助。
彼岸聞言立刻搖了搖頭,眉頭皺著:“不行!我告訴過你了,這一次我不會幫你作弊!”
果然,她就知道他一定會說這句話的!可惜文竹剛剛死,陰力太弱,想讓他幫忙也沒有辦法。
想到這兒,方眠繼續(xù)綻放著大大的笑容,歪了歪腦袋。如果你不幫我,我不止是這兩個禮拜,這一整年我都不會給你做泡麪的。你若是不信,可以試一試。
彼岸的雙眸中閃過驚慌,急忙站起身來。在一旁的文竹壓根就看不懂他們的畫外音,疑惑的眨了眨眼,也急忙跟著他站起身,並隨他飄了過來。
“你說真的?”彼岸低沉著聲音,在她一旁問著。
方眠假裝看天花板,但實際上正望著他的雙眼,笑意漸濃。
你說呢?我親愛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