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要在明日的這個時辰去陰間?現在就去!”方眠堅定的說了一句,隨後轉頭盯著彼岸,“彼岸,我們現在就去陰間!你不要失望,會有轉機的!”
可彼岸卻搖搖頭:“文竹既然說那是閻王的意思,那就明天再去吧,四十年都過來了,也不急在這一天。”
“黑白無常離開後,閻王便說如果彼岸就此還陽,判官的生死簿上屬於彼岸的那一欄就會發生變化。可是他等了很久,彼岸的生死簿上的陽壽還是停留在他四十年前附身的男孩死去的那一天,並沒有自行修改。他由此知道還陽之事大概出了差錯。他本想派我來直接帶你們去陰間,可是玉帝卻忽然召他上天庭,爲了防止你們去陰間的事情被玉帝知道,他只好推遲到明天。”文竹邊說邊指了指上方,“我猜測,眠眠和閻王的婚事本是玉帝欽賜的,可現在婚也沒結成,玉帝覺得沒面子。”
“你的意思是,玉帝把閻王召上去,是爲了責備他?”
“這只是我的猜測,究竟是爲什麼我也不清楚。”文竹聳聳肩,忽的看到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的若添,笑道,“我聽說若添這段時間讓你們很頭疼?”
說起若添,方眠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惡狠狠地瞪著無辜的若添,咬牙切齒:“豈止是很頭疼,我簡直想把她打暈瞭然後鎖在房間裡!”
黑白無常笑起來,開口準備離開:“既然閻王派了文竹前來,那這裡應當沒有我們得事情了。文竹,這裡交給你,我們回陰間去了。”
與閻王有著同一張臉的文竹溫和的點點頭,並未說話。倒是葉紫蘇像是打算盡地主之誼一般說道:“我送送你們吧。”
“不必了,回陰間這種事還需要一個凡人來送,那我們算什麼黑白無常?”黑無常哈哈笑著,拉了白無常就要離開。
方眠卻有些遲疑的“哎”了一聲,已經轉過身的黑白無常詫異的停下來,回身看著她。
她咬咬牙,似乎做了很大的掙扎,這才往前走了幾步走到白無常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那個……白無常,你好不容易來一趟陽間,要不……你去我家看看老爹和陽陽吧……”
白無常臉色一怔,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他知道我來了?”
“不,他並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會今天來,更何況他呢……”方眠搖著頭,“但是我想,老爹和陽陽肯定很想你。黑無常,我可不可以帶她回家?”她轉過頭看著在一旁的黑無常,滿臉的懇求。
黑無常臉色陰沉下來,他想都沒想的搖著頭,就連話語中都滿是堅決:“當然不可以!你也說了她好不容易來一趟陽間,那是因爲她正在努力忘記那段事情,如果你帶她回家見到他們,她必定會前功盡棄。再者說了,她始終都是個陰間使者,怎麼可能……”
“哎呀老黑!你怎麼還是這麼古板!”彼岸調侃的走過來勾住黑無常的胳膊,討好般的用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只是見一見而已,又不是不回陰間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看你啊,擺明了就是嫉妒白無常在陽間有牽掛,而且還不止一個!可你呢,不僅在陽間沒有牽掛,就連在陰間也沒有牽掛,唉唉,著實可憐啊……”
“葉神你不要瞎說,我可沒這個意思!”黑無常急了,把彼岸的手打下來就開始反駁。
“既然你沒這個意思,那就更不能反對了!你又不是老白,怎麼能替老白做主呢?老白,你說對不對?”彼岸衝白無常擠眉弄眼,一隻手在身後衝著方眠晃著,示意她來繼續說。
可是方眠還沒接受暗示開口繼續說,白無常卻垂下眸子輕聲說:“黑無常說的沒錯,我正在努力忘記這一段情劫,不該在這時候前功盡棄。花神,他和陽陽,就拜託你了。雖然我不能陪在他們身邊,但是我會爲他們祈禱平安的。”
“可是……”
方眠還想說些什麼,但白無常已經並不打算聽下去,而是徑直看著黑無常:“我們走吧。”
黑無常緩緩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彼岸和方眠,而後與文竹和葉紫蘇打了個招呼,轉身與白無常一起離開了他們的視線中。
“和老黑呆在一起的時間久了,老白也變得悶騷了。真是可惜了,我還以爲短期內老白就會轉化爲女人呢。”彼岸嘆口氣,指了指若添,“怎麼著,我們是不是該把這丫頭送回家了?”
葉紫蘇笑起來:“方眠,我會替你向你的班主任請假的,你送沈若添回家吧。在這件事解決之前,都不必來學校。”
彼岸皺皺眉:“這不太好吧?眠眠現在可是高三生,她和若添還要高考呢!”
“沒什麼不好的,我本來就不喜歡學習!”方眠擺擺手走到若添身邊,一把把她拉起來,“快來幫幫我,我要把這個傢伙揹回去……”
回麪館的路上方眠並沒有費多大力氣,文竹和彼岸在一旁拉著若添,爲她減輕了不少負擔。後來她走了沒多久,聞訊趕來的劉哥就接手若添,背在他自己身上。
談起文竹的事情,劉哥倒是並沒有糾結玉帝的意圖,而是問了他們沒有注意到的事情:“閻王讓你們去陰間看一樣東西,是什麼東西?”
方眠和彼岸總算是反應過來他們竟然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急忙問文竹。
文竹用一種“你們終於開竅了”的目光等著他們,半晌後才悶悶開口:“閻王說,你們之前想看你們的亙言簿,但是他攔著不許你們看。他這樣做是因爲……他雖看過你們的亙言簿,但他仍舊無法確定你們的前世今生,爲了避免你們看了之後會對他的計劃有影響,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你們。”
“啊?”方眠疑惑的眨眨眼,“亙言簿雖然只有主人才能看到全部,可是別人不是可以看到簡略的嗎?他爲什麼不能確定?再說了,我們哪有什麼前世,我們不是生來就是曼珠沙華的守護神嗎?”
文竹卻嚴肅的搖搖頭,看了一眼彼岸:“你們若是問一問孟婆,就會知道你們並不是生來就是守護神,至少眠眠不是。而彼岸雖然第一次出現就是從彼岸葉裡出來的,可是既然眠眠不是,或許你也不是。”
“我聽糊塗了……”方眠撓了撓頭髮,“文竹你說的仔細點,什麼叫至少我不是?我的記憶是從彼岸花中甦醒開始的啊?”
“我也說不清楚,畢竟我不是見證者。明日你們去陰間的時候問一問孟婆或判官吧,他們會告訴你具體的事情。至於亙言簿……”
彼岸看著文竹欲言又止的表情,急的要命:“你倒是說啊,別吊我們的胃口,我們的亙言簿怎麼了?”
文竹頓了頓,臉色越發凝重起來。良久,就在方眠和彼岸急的恨不得揍他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你們的亙言簿上,一個字都沒有。”
方眠和彼岸怔住了,他們甚至忘記邁動步子,而是僵硬了身子停住腳步,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方眠看過諦聽的亙言簿,也看到九嬰的亙言簿,他們的亙言簿上面無一例外都有著幾行字,即使少,可並不是空白。爲什麼到了她和彼岸身上,就變成一個字都沒有了呢?
“文竹,你這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我們的亙言簿上怎麼可能一個字都沒有呢?那豈不是相當於我們不存在嗎?”彼岸乾笑兩聲,“可我們活生生的站在這裡,怎麼會是不存在?”
文竹看著他們,也百思不得其解:“就因不知爲何會這樣,所以閻王和判官一直不願你們看到你們的亙言簿。但是事到如今,我們都知道你們的身上有著太多的不可思議,要想解開這一切不可思議,就只能從你們的亙言簿上入手了。所以,你們明天一定要去陰間,親眼看一看你們的亙言簿,讓所有的不可思議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劉哥已經揹著若添走遠了,方眠和彼岸對視一眼,忽然想起上一次在陰間差一點就能看到彼岸的亙言簿了。若是那一次他堅持看到,現在的情況會不會不一樣?
他們三個一起沉默了,不約而同的轉過身往前走,心裡想著各自的心事。
方眠正糾結於她爲何不是生來就是花神的事情時,彼岸忽然在一旁“啊”了一聲,他們看過去,卻只見彼岸瞪大了雙眼,雙手握緊拳頭。
“我曾經在奈何橋的三生石上,看到了我的前世,上面寫著我是凡人之祖。當時我並未在意,可後來經歷了六個幻覺,其中三個與軒轅有關……”他擡起頭,目光不確定,可話語卻很堅定,“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會不會與軒轅老祖宗有關?我與他長著類似的臉,所以天命竟將我誤認爲是他!”
方眠倒吸一口氣,不可置信的接了下去:“而軒轅自死去後就是三界六道中第一個鬼魂,所以……你纔會不能還陽!原來竟是與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