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眠的印象中,白無常和黑無常一直是兩個極端,黑無常粗狂,白無常細膩。有時候她也會贊同彼岸的話,若是他們想要轉換性別,黑無常必定是男子,白無常必定是女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細膩的傢伙,卻失蹤了?
“老黑這是什麼意思,堂堂白無常,怎麼會失蹤?”
彼岸聽到前輩的話,眉頭漸漸皺起來,顯然他與方眠想的一樣,要說失蹤這種事,就算是黑無常失蹤了,白無常也不會啊。
“據他說,白無常已經多日沒有回陰間了……”
說起白無常失蹤的事情,黑無常恨不得給自己來上一巴掌。
白無常與他而言,是兄弟,是摯友,是親人,更是自己的影子。這話如果讓曼珠沙華的花神葉神聽到了,鐵定會笑話他。在他們的眼中,他和白無常一直是兩個極端,他學不來白無常的溫婉細心,可白無常也沒法大大咧咧的拍一拍葉神的肩膀調侃他。
他們倆是由陰間陰氣孕育而成的同胞兄弟,或者兄妹,因爲上無父母下無子嗣,以至於他們幾十萬年來相依爲命。或者是一百多萬年?他們也不記得了。
黑無常自詡是最瞭解白無常的人,通常白無常一個眼神,他就能立刻明白她的想法,在這一點上,他很自負。可是就在他得知白無常已經至少十日沒有回陰間之後,他卻忽然意識到,在他不知道的某個時間裡,白無常變了。
最諷刺的是,最先發現白無常失蹤的竟不是他,而是一個跟了白無常二十幾年的引魂師。那引魂師悄悄把他叫到一邊的時候,他甚至還以爲他想要加工資,可是他緊張不已的詢問白無常的行蹤的時候,他才恍然意識到,距離上次在陰間遇到白無常,已經過去好幾日了。
幾十萬年前他們還是一齊引魂,可是後來隨著凡人越來越多,他們不得不分開引魂,而後在陰間相聚。再後來凡人多到他們掌控不了,只好建立引魂師機制。或許就是因爲分開引魂的緣故,多日來沒有見到他,他卻沒有察覺。
用力回想之前的情況,他想破了頭,也沒有想出白無常會去哪裡。同胞的默契度令他們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喚,可是他呼喚了無數次,白無常始終沒有回來。
他開始不停地詢問著前來送鬼魂的引魂師們,但他們也是一臉茫然,顯然他們也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他在行宮裡恍惚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這傢伙大概是離家出走了。
可,爲什麼呢?因爲厭倦了千篇一律的生活?
可,他又能去哪裡?三界六道之中,他能去的地方,除了冥界,就只有陽間了。
這段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花神回到陰間,葉神隨之也回到陰間,可是經歷了一場欺騙之後,他們還是離開了。閻王本想直接去陽間將他們帶回來,可那段期間又發生了孟婆逃走諦聽死亡的大事,閻王忙著尋找孟婆,還要解決諦聽的事情,這件事也就耽擱下來。
也正是由於這些事,閻王也就一直沒有發現白無常的失蹤。幸好沒有發現。
他在陰間找了許久,始終找不到白無常,沒辦法,他只好選擇藉助於花神葉神的力量,順便將曼珠沙華的種子和這件事全部告知於春夏的前輩。
正如黑無常所想,花神葉神果然驚訝於白無常的失蹤。
“要是黑無常失蹤,我還能理解,可是白無常這麼循規蹈矩的一個傢伙……”方眠不可置信的搖搖頭,“沒有範圍嗎?比如說在哪個城市?”
前輩應道:“黑無常甚至無法估計白無常究竟是離開了陰間來到陽間,還是躲在陰間的某個地方。你們也知道陰間只是冥界的一小部分,他如果靠某種方法去了冥界的其他地界,我們是找不到的。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要麼躲在陰間,要麼來到陽間。畢竟是白無常,如果在陽間穿梭,早晚會被發現的。”
“既然如此,我讓我的鬼魂朋友們找一找。額,還是算了,萬一遇到了白無常,他們還沒回來報告,就被他引魂了,這太危險,還是我們來找吧。”彼岸點點頭,“前輩謝謝你給我們捎話。”
前輩欣然接受了道謝,但嘴上卻是對春夏說的:“再怎麼說春夏也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後輩,你們又是她的朋友,我當然會幫助你們。不過春夏,最近不做引魂師,會不會很無聊?”
“……爲什麼會無聊?”方眠翻了個白眼看著彼岸,心裡嘀咕著,“我們是很無聊的人嗎?”
彼岸無奈笑笑,摸了摸她的頭髮。
春夏迎上前輩的關切,搖搖頭:“不會無聊的,我住在若添家裡,衣食無憂,還能在麪館打工賺錢,這種生活很不錯。放心吧前輩,我過得很好。”
“那就好。”前輩點點頭,“你也不必太擔心了,閻王當時把你趕出來,也不過是因爲他在氣頭上,等這些事結束了,孟婆和白無常回去了,諦聽的事也有了解決方案,閻王自然會忘記你的事情,到時候你就可以繼續當引魂師了。再怎麼說,引魂師的工資也比你在麪館賺的高。”
這下子輪到若添不悅了,但是她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只見她嘖嘖嘴,衝著前輩不讚許的搖搖頭:“前輩,你這句話我可不愛聽,雖然說春夏在我們這兒賺的的確沒有之前高,可是在這兒賺的錢不會傷害她的陽氣啊。我的祖父也是引魂師,他爲了不讓我步入他的後塵,乾脆限制了我的陰力。而祖父早於生死簿上的年紀幾十年就去世了,這就說明做引魂師真的會折壽啊!春夏,大不了我給你漲工資,你還是不要回去做引魂師了,萬一哪天閻王又想起來,懲罰你怎麼辦?”
前輩似乎沒有料到若添會說出這番話,皺皺眉按住春夏的肩膀:“春夏,我承認做引魂師會消耗你的陽氣,但是如果你做的時間不長,是不會折壽的。前輩的建議是你先做幾年,攢夠了錢,再隱退做普通人。”
春夏眨眨眼想了想:“前輩,那你爲什麼要做二十多年?”
方眠和若添立刻點點頭,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前輩果然心虛的別過了目光,乾咳兩聲繼續一本正經的胡說:“我和你不一樣,我蠻喜歡做這行……而且做這一行也不錯,還能見識到普通人見識不到的東西……咳咳……”
春夏笑笑:“前輩我想過了,反正我已經見識過這些所謂普通人見識不到的東西了,我也就無憾了。當初我決定做這個,是因爲我需要錢,也需要一個歸宿。現在我覺得,在這兒也不錯,有工作有朋友,還能偶爾調侃一下眠眠和彼岸,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真的。”
彼岸和方眠一臉黑線,調侃他們,很開心?
前輩盯著她良久,確認她說的都是真心話之後,無奈的嘆口氣:“好吧,你若是選擇做普通人,我也不強求。如果哪天你想通了,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春夏欣然應允。
前輩帶著遺憾離開了,他剛剛走,若添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趴在桌子上,隨口指揮著劉哥:“劉哥給我倒杯水,嚇死我了,春夏的前輩氣場好大,我以爲他會畫一張符咒讓我閉嘴呢……”
方眠手臂一甩,將曼珠沙華的種子重新取出來,漫不經心的迴應她:“想不到強悍的若添也有怕的人啊?我以爲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若添正要發作,彼岸卻在一旁打著圓場:“不要生氣,若添。不過眠眠說的沒錯,你怕什麼?他要是對付你,我們倆難不成還能袖手旁觀?”
這說的倒是實話。若添扁扁嘴,接過劉哥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
“所以呢,這種子要種到哪裡?彼岸的鮮血又怎麼解決?”劉哥坐在前輩之前坐的位置,好奇的湊過去看著。
春夏稍微一想,忽然想到什麼:“我想到一個辦法,不如讓彼岸附身在某個凡人身上,然後從凡人身上取鮮血!怎麼樣?眠眠附身了,所以可以用方眠的血,那彼岸附身了,也就可以用那凡人的血了!”
衆人一鬼一怔,臉上浮現出笑容。不得不說,這不失爲一個好主意。鬼魂附身的事情常常存在,彼岸剛剛逃出陰間的時候也是附身在凡人男子身上,那故技重施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附身在誰身上呢?難不成隨便找一個附身?等我從他身體裡出來的時候,那人豈不是會瘋掉?”彼岸不敢茍同的搖搖頭,“總得找個認識的人吧?”
“認識的人……”劉哥嘀咕著,還沒嘀咕完,他忽然發現大傢伙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了。
“劉哥,你可是最合適的人,怎麼樣,想不想試試被鬼魂附身的感覺?”方眠奸笑著湊過來,正要抓住他的衣領,若添忽然大叫一聲。
“若添你叫什麼?心疼啦?”方眠調侃著她,可若添卻瞪大了雙眼指了指門外。
一夥人順著看過去,只見玻璃門的外面,小九正趴在那裡,一雙兔眼裡滿是嚴肅。
它竟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