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樂滋滋的向若添炫耀自己的私房錢的時候,方眠絕對不會想到一年後的今天,她會看著空空如也的錢包,眼角流下兩行熱淚。
樓下有幾個小孩子在玩耍,笑呵呵的聲音混雜著知了聲透過窗戶傳到方眠的耳朵裡,令她的淚水流的更加歡暢了。
笑笑笑,笑你妹啊笑!有什麼好事讓你們一直笑!
方眠兩眼爆發出怒火,手掌狠狠的握緊錢包,猛地扭頭瞪著那個正勤快的給她收拾牀鋪的傢伙。
“都怪你!都怪你!”
本背對著她收拾牀鋪的彼岸身子一顫,先是習以爲常的嘆口氣,而後換上一張諂媚的臉扭過頭,笑著露出小酒窩:“眠眠,事情都過去兩個禮拜了,你怎麼還在提這件事?不是說好我拿冥幣還你的嘛?你啊,老是心情不好會長皺紋的!你現在好歹也是活人之體了,不管怎樣你都要管理你的皮膚不是?”
“嘭……”
彼岸的話音未落,方眠拾起鉛筆盒就扔了過去,所幸鉛筆盒穿過彼岸的身體落到牀上,不然落到地上又得散落一地筆。彼岸沒有理會這鉛筆盒,繼續甩著萌萌的小俊臉說:“你瞧瞧你又生氣了,你再這樣你就真的要長皺紋了,你想想你終歸也是彼岸花的守護花神,臉上長皺紋的話,豈不是很丟人?啊不,很丟神?”
方眠徹底氣結了。
沒錯,距離他們從陰間回來,已經過去兩個禮拜了。
那天春夏被葉家趕出來,本想住在方眠家的小書房裡,可彼岸堅決不肯讓出小書房,再加上文竹苦口婆心的說著若添獨自一人住會有危險,方眠沒轍,只好讓春夏住進了若添家。
“我又不是沒有自己住過,這十幾年不都是我自己住的?”這是若添說的。
“你不要忘了,這十幾年是我和你一起住的。更何況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你自己住太危險了,萬一陰間那邊來找你麻煩,劉哥又不能保護你!啊對了,我可事先說好,不許劉哥住進你家!”這是彼岸說的。
於是乎,在若添的滿臉通紅,小九的昏昏欲睡,彼岸和文竹的堅定目光,以及春夏一副“不管住哪兒只要有牀就行”的表情中,方眠敗下陣來,幫助春夏住進了若添家的客房。
而那間所謂的客房,實際上就是彼岸原本的符咒房間,在經過彼岸的佈置之後已經成爲了簡單的正常房間。
從那天起,春夏過上了在麪館打工,在若添家住的正常生活。
好歹比做引魂師正常。
“這麼年輕的小姑娘,就該好好生活,做什麼引魂師?”劉哥給春夏準備工作服的時候如是說。
關於劉哥表白的進程,第二日方眠和春夏就合起夥來將若添拉到房間中,對她進行了嚴刑拷打,終於問出那一晚他們離開後發生的事情??墒撬^的進程,竟然只有幾句話。
“你們走了之後,劉哥要我向他保證以後不會揹著他離開,不然他會覺得對不起我爸媽?!?
“就……就這樣?”方眠不可置信的捏著若添的小臉,“你是不是耍我們呢?我們離開那麼久,你們倆就說過這兩句話?是不是你們說了什麼害羞的事情,所以不敢告訴我們?”
“眠眠你瞎說什麼呢,我們哪有說什麼害羞的事情?!比籼淼哪橆a上蒙上一層紅暈,淺淺的很是好看。她擡手拽下方眠的手,目光躲閃的看向別處,“對了春夏,你的前輩有沒有聯繫過你?”
春夏立刻鄙視的搖搖頭:“若添,拿我做擋箭牌的行爲,我表示很不贊同?!?
但若添明顯是一副不會向惡勢力低頭的架勢,在方眠的嚴刑逼供下她依舊堅持劉哥只說了那幾句,最後沒辦法,方眠只好把注意力放在春夏的前輩身上。
第四天,春夏的前輩終於走進麪館,坐在13號桌上逗著小九的方眠一瞧看出那個向她走過來的中年男子是前輩,急忙衝忙碌的春夏招招手。
因爲前輩那天穿的是一身筆挺西裝,與平時見到的引魂師裝扮不同,以至於春夏看到前輩的時候,手裡的托盤差點掉在地上。
“春夏你小心點,這個打碎了可是要從你的工錢里扣的!”若添瞪她一眼,招呼前輩坐到13號桌,緊接著笑瞇瞇的把菜單遞到他面前,“前輩,來瞧瞧想吃點什麼?”
前輩委婉的推開菜單搖搖頭:“不必了,我今天是來找春夏的?!闭f完一低頭忽然看到方眠懷裡掙扎著的小九,面色驚愕的訝然一聲,“這,莫非就是上古神獸九嬰?”
“前輩好眼力!”方眠把小九放到桌子上衝若添擺擺手。若添扁扁嘴,不甘心的拉著春夏坐了下來。
經過與前輩的一番交談,方眠問出了幾件事。
關於冥界的邊界問題,前輩的前輩說過閻王並非冥王,閻王只是陰間的王,而整個冥界需由冥王來掌管。可前輩的前輩也不知道冥王究竟是誰,他究竟在哪裡。也有傳聞說,冥王因爲不願管理冥界之事,乾脆躲到冥界的邊界獨自隱居起來,除非三界六道發生大亂,否則絕不會出現的。
“傳說冥王性格頑劣,調皮如*。”這是前輩的原話。
而關於曼珠沙華,前輩卻表示無奈。
當年曼珠沙華能在陰間盛放,是因爲玉帝親手將種子灑在奈何橋下,這一片曼珠沙華連接了奈何橋與輪迴門,恰好可以爲喝下孟婆湯的小鬼指路。
也就是說,如果玉帝那裡還有曼珠沙華的種子,那麼只要在方眠手裡的十幾株全部枯萎之前重新種下去,那他們就會無恙。
可問題在於,他們並不能確定玉帝那裡是否還有種子。他們也不可能衝上天庭,揪著玉帝的帽子問他:“玉帝!你這裡還有沒有曼珠沙華的種子!”
而且,他們還不會飛!
那麼他們只能想辦法讓僅剩的曼珠沙華能繼續綻放。
但是前輩想了許久,只想出一個暫時延緩枯萎的法子,就是方眠和彼岸同時往彼岸花中注入陰力,花神和葉神的陰力混合在一起,就能令彼岸花的花多多綻放一段時間。
可是時間久了,這法子也不管用了。
“你們暫時用這方法吧,我明天會有引魂的工作,去陰間的時候我會問一問黑白無常。不過黑白無常一向神出鬼沒,我也不能保證明天能順利見到他們,如果見到了,我會連帶著葉紫蘇的事情一併問清楚的?!鼻拜叺坏狞c點頭,伸手拿過杯子一飲而盡,目光卻盯在睡著的小九身上,眼中滿是好奇。
“既然如此,那就謝謝前輩了?!狈矫叨Y貌的道謝著,心裡卻犯了嘀咕。
這小九,怎麼這麼嗜睡?
時間轉回兩個禮拜後的今天,方眠暗自爲餓扁的錢包超度一番後,長嘆一口氣站起身來往外走:“小九呢?不是說想吃泡麪嗎?怎麼沒動靜了?”
彼岸皺皺眉:“似乎又睡著了?!?
因爲天氣熱,方眠直接在陽臺給小九做了一個涼爽的窩,雖然神獸小九的面子上過不去,但是沒過多久它就喜歡上這個拿涼蓆做好的窩,只要在家,它就一定會在窩裡。
方眠走過去的時候,小九果然已經躺在窩裡,香噴噴的睡著了。
它似乎更加嗜睡了,現在每天二十四個小時裡面有二十個小時在睡覺,除非餓了起來找吃的,不然不管她怎麼戳它,它都不會醒。
莫非是水土不服嗎?
“大概是水土不服吧?!?
彼岸忽然從她身後竄出來低聲說了一句,方眠一驚,險些大叫一聲把小九吵起來,怒視他一眼,她抽身離開陽臺來到客廳,衝他說:“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彼岸聳聳肩:“你忘了?咱倆可是有心電感應的!”
扁扁嘴,方眠不悅的回頭看看小書房:“文竹呢?這幾天怎麼很少見到他?最近每次去麪館他都很少會跟著,是不是你又欺負他了?”
“怎麼可能?我是那種鬼嗎?”彼岸一臉的不敢相信,“他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跟小九一樣變得很嗜睡。可奇怪的是鬼魂明明是沒有睏意的,但這傢伙動不動就說自己困了,接著就回書房睡覺了。你說會不會是小九的神力太強大,讓他有了活人的感覺?”
“別瞎說,如果小九的神力這麼厲害,那它爲什麼不給你神力讓你有活人的感覺?它可是一直拿你當主人的!”方眠搖搖頭。
正說著,手機響起,劉哥讓她趕緊去麪館,有白金會員點了她的泡麪。
白金會員……方眠的眼前立刻浮現出那個初中生模樣的小男孩,似乎很久沒見過他了。
果不其然,方眠和彼岸來到麪館的時候,小男孩正坐在距離玻璃門最近的位置,一看到她進來,臉上立刻堆起燦爛的笑容,緊接著衝過來一把抱住她的腰。
喲,這種歡迎人的方式倒是挺有愛。
方眠低頭看著比自己矮了兩頭的小男孩,樂呵呵的開口問:“想吃我的泡麪了?”
小男孩笑嘻嘻的搖了搖頭:“不是,是想你了?!?
嗖的一聲,方眠感覺到了來自身邊的冰冷視線。
冰的就像是冬天一般。
嗖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