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方眠帶回來的曼珠沙華只剩下十三株。雖然她和彼岸一日三餐般的往花瓣中注入陰力,可是仍舊有幾株適應不了陽間的陽氣,悲哀的枯萎了。
而這幾天裡,除卻曼珠沙華枯萎的事情,方眠和彼岸依舊在好奇著文竹和小九爲何一直在睡覺。期間他們偶爾醒來幾次,可是彼岸還沒問上幾句,他們接著又睡過去了。方眠無奈的給文竹多畫了幾張陰力符咒,企圖讓他好受點。
而小九這邊,彼岸卻只能擺擺手,表示乾脆讓它睡過去吧,只要確保還活著,那就沒有什麼問題。
暑假只剩下半個月的時候,方眠接到了來自若添的電話,若添在電話裡很急,要他們馬上到麪館一趟。
“春夏的前輩來了,而且還捎來了黑無常的話,他說,那話是指定捎給你的。”
他們一驚,顧不得討論文竹和小九的事情,急忙往麪館跑去。
這段日子裡春夏的前輩一直沒有來,春夏表示如果前輩沒有主動聯繫她那便是沒有進展,也不需要故意去聯繫。漸漸地他們以爲這件事沒有眉目了,可是突然聽到消息,不免有些興奮。
趕到麪館的時候,若添和春夏已經端坐在一身便衣的前輩對面,看見他們進來,立刻招招手。
因爲還不到午飯點,麪館的客人並不多,劉哥一個人完全可以顧得來,方眠向他打招呼的時候,他一邊衝她笑笑,一邊往她身後瞥了瞥。
方眠知道劉哥始終對看不見彼岸的事情耿耿於懷,動不動就要問一問彼岸在哪個地方,可是他畢竟是個普通人,更是這些破事的局外人,對他來說看不見纔是最好的結果。
坐下後,方眠沒有說任何客套話,毫不猶豫地直奔主題:“前輩,黑無常有什麼話說?”
前輩正喝著水,漫不經心的看看她,忽的溫和一笑:“你怎麼還是那麼冒冒失失的?”
方眠一囧,這是什麼意思?黑無常讓他帶的話,是這句?而且,她很冒冒失失嗎?尷尬的扭頭看看若添,再看看春夏,兩個人無一不是贊同的點點頭,鬱悶的看看彼岸,這貨居然也是“沒錯就是這樣”的表情!
看她這個樣子,一瞅就是沒明白過來,前輩放下杯子,饒有趣味的摸了摸鬍子。
“我以爲你恢復記憶之後,就會回到以前聰明伶俐的花神狀態,可是沒想到這麼多天過去了,你依舊是那個冒冒失失大大咧咧智商不高情商太低的凡人方眠。”
“噗……”周遭的人鬼全部噴了。
方眠看著前輩一副“長輩”的慈祥模樣,想來他說的也是大實話,不禁啞口無言。可是仔細一想,卻又發現不對勁。智商不高這四個字她並不反對,畢竟在恢復記憶之前,她的智商都是遺傳了老爹的。情商太低,她也承認。喜歡彼岸的事情她反應許久才明白過來,葉紫蘇喜歡她的事情她也一直沒發現,她的確情商太低。
可冒冒失失大大咧咧又是怎麼回事?
“我很冒失嗎?我大大咧咧嗎?沒有吧?我覺得我一直是個做事謹慎,細心穩重的人啊。”方眠指了指自己,“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彼岸笑笑,託著下巴望了望她:“他的意思是,你已經不是單純的花神了,而是有著神階的方眠。”
方眠眨眨眼:“還是不太懂,不管那麼多,黑無常給我帶了什麼話?”
前輩正襟危坐起來,他先是回頭望了望四周,確保沒有其他人在關注他們之後,這才從兜裡掏出一個物件,小心翼翼且恭恭敬敬的將它放在桌子中央。
三人一鬼立刻湊過去,只見他掏出來的,是一個方方正正的赤紅盒子,六個面上沒有一處有花紋,光禿禿的,很是難看。可就是這樣一個光禿禿的盒子,卻被前輩視如珍寶的放下來,而後對方眠說:“黑無常要我把這個給你。”
方眠迫不及待的打開盒子,卻發現這盒子裡卻有整整齊齊的四行四列圓孔,每一個圓孔的直徑很小,目測不超過三毫米,而這十六個圓孔裡,端正的放著十六枚種子。
“這是……”方眠只覺嗓子乾澀的厲害,她望著這種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彼岸按了按她的肩膀,替她說了下去:“這就是彼岸花的種子?”
前輩點點頭,衆人集體倒吸涼氣,幾個小腦袋瞬間擠過去了,就連看到異樣趕過來的劉哥也好奇的湊上前去,嘴裡嘀咕著:“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傳說中彼岸花的種子……不過這種子,瞧起來和普通的種子也沒有什麼區別啊……難不成是因爲我是普通人,所以看不到?”
方眠的眼睛就差鑽到圓孔裡面去了,她的聲音從盒子邊傳出來,依舊是興奮地語氣。
“不是,它們真的和普通的種子差不多!不過這彼岸花的種子上面,似乎寫著什麼字……”方眠瞪大了雙眼用力看著這種子,但是爲了防止種子掉落,她始終不敢將它從圓孔裡拿出來,她看了看,這狹長種子的表皮,似乎寫著兩個字,可是因爲這種子實在是太小了,她用盡力氣也看不出寫著什麼。
“我研究過了,這上面寫的是兩個字,軒轅。”前輩在一旁輕輕說著。
軒轅?這不是那個凡人之祖嗎?
“軒轅老祖宗嗎?我在祖父的筆記上見到過這個名字,它雖然是盤古開天以來的第一個凡人,同時也是第一個鬼魂,可是這曼珠沙華的種子上面,爲什麼要刻他的名字?難不成是爲了紀念他?”若添若有所思的說著,“所以這曼珠沙華,其實就是爲了紀念凡人之祖的花?眠眠彼岸,感情你們就像是國慶節的慶祝花束一樣啊?”
“額,不是吧……”方眠尷尬的撓了撓頭髮,“我們難不成是爲了紀念軒轅老祖宗,才成爲守護神的?”
彼岸搖搖頭:“這倒不一定,不能因爲上面刻了軒轅的名字,就認爲是爲了紀念他,也有可能是他喜歡曼珠沙華,故意在上面刻字的。這個暫且不說,前輩,黑無常是從哪裡得到的這種子?不是說只有玉帝那裡纔有嗎?”
前輩迴應:“之前我一直沒有來找你們,是因爲我在陰間沒有見到黑無常,可今天早晨我引魂進入陰間的時候,黑無常卻在黃泉路上等著我,他一見到我就把這盒子給我,讓我親手交給花神。”
彼岸扁扁嘴:“擺明了重色輕友,我也在這兒,怎麼不交給我?”
“別打岔!”方眠豎了豎拳頭,他委屈的哼哼兩聲,只好消音。
“據他所說,這種子是他無意間在判官的行宮裡發現的。判官的行宮本是不容易進入,可那次判官有事交代,便帶他進了行宮,他眼尖的看見這盒子,以爲裡面放著什麼寶貝,就打開看了看,可打開一看,他就知道這是曼珠沙華的種子。想著你們在陽間需要這東西,就交給了我。”
“他怎麼知道這是曼珠沙華的種子?額,他見過?”
“是的,玉帝在陰間灑下種子的時候,他就在現場。雖然說他不清楚爲何判官的行宮裡會有這個,但是他旁敲側擊的問過判官,曼珠沙華花瓣需要你們兩個的陰力,可這種子要想種下去,首先需要的卻是你們兩個的鮮血。”前輩看向彼岸,“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方眠現在是凡人,自然沒問題,可你卻是鬼魂,哪裡來的鮮血?”
彼岸一怔,也沒了言語。前輩說的對,如果說需要他和方眠的鮮血才能種下這種子,那他上哪兒去找鮮血?開玩笑吧?傻子都知道鬼魂沒有鮮血!
“這事暫且不提,我回去問問小九,它或許知道。”彼岸心虛的說著,小九?它能不能醒都是個問題!
“……前輩,黑無常有沒有說這種子播種的注意事項?比如播種的季節,土壤濃度,澆水量,或者是周圍環境的條件?總不能把它種在花盆裡,放在陽臺上曬太陽吧?”方眠將方盒蓋子合上,凌空一甩盒子就消失了。
前輩搖搖頭:“黑無常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畢竟也是從判官那裡套話,如果問的太多會露餡的。總之你們多研究一下,你們倆是守護神,種下自己的主人這種小事,應當沒問題吧?”
方眠和彼岸面面相覷,沒問題?有大大的問題!
他們是守護神不假,可是他們壓根就沒經歷過灑種子那個階段,這種子都是第一次見,怎麼會知道如何播種?這裡沒有陰間那種陰氣潮溼的土壤,也沒有濃厚的陰力,種子能發芽嗎?
“咳咳,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黑無常要我捎的話,不止這一句。”前輩乾咳兩聲,臉色嚴肅起來。
他們意識到這件事不簡單,也認真的看著他。
他頓了頓,這纔開口:“這件事很棘手,如果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他也不會開這個口。黑無常要我替他,求你們幫一個忙。”
“什麼忙?”
“白無常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