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曼陀羅華被移植到這裡,是玉帝親自下達給閻王的旨意。雖對外美其名曰是接替曼珠沙華的引路使命,但實際上是爲我創(chuàng)造機會,幫助我更加順利的完成我的任務(wù)。”
小葉神站直了身子,小小的個子即使站直了也依然沒有比坐著的他們高出多少,可或許是他天生的神格,讓他看起來無比的有威嚴。
有威嚴?方眠心中閃過這個並不恰當?shù)脑~語,可她瞇起眼來看著小葉神嚴肅而無光的眸子,卻只能想到這個詞語。
所以,他們經(jīng)歷的這一切,其實都只是玉帝設(shè)下的一個計劃而已?她與彼岸認爲他們經(jīng)歷了這麼多事,理應(yīng)好好珍惜這段姻緣,可是現(xiàn)在知道這麼多事都是上神刻意製造出來的,那他們之間的情劫,又是真是假呢?
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的怒火從心底燒了起來,灼傷了她的心臟。她雙腿曲起,雙臂環(huán)抱著膝蓋,可最後在腿前交握的一雙手卻漸漸用力,直至顯出青筋。
“我不明白,玉帝是天庭之主,甚至在三界六道中也有著極高的威嚴,可他爲什麼會閒得無聊來計劃兩個小神呢?”孟婆皺緊了眉頭,萬分疑惑的看著方眠和彼岸。
小葉神想了想,卻只是搖搖頭,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稍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身邊的彼岸。
彼岸同樣也在皺緊眉頭,可他卻並未說話,而是垂著眸子盯著曼陀羅華的葉子,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方眠轉(zhuǎn)過頭看著彼岸,瞧著他沉思的面容,忽的也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疑惑的太多,多到她理不清該從何問起。
怒意太盛,她擔(dān)心她若開口說話,會忍不住直上天庭。
“眠眠,閻王說你們可以去判官的行宮了。”
身後一個溫和的聲音打破了他們的靜謐,方眠轉(zhuǎn)過頭看著那一張與閻王一模一樣的臉,強忍著怒意說:“文竹,你可知道,我們經(jīng)歷的這一切都與玉帝有關(guān)?”
文竹微微一怔,似乎不太理解她的意思。他看了看垂眸不語的彼岸和露出少有嚴肅的小葉神,不確定的開口:“眠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們經(jīng)歷的這一切自然與玉帝有關(guān),是他下達了將你們關(guān)進地獄的命令,也是他在鬼門關(guān)上設(shè)下結(jié)界不許彼岸進入陰間。他是玉帝,參與了你們的事情纔是正常的,不是嗎?”
聽文竹這麼說,他應(yīng)當並不知道所謂的“任務(wù)”,那閻王也不會知道。玉帝爲了計劃他們兩個,把閻王也扯進來了嗎?
心中的憤怒壓了又壓,方眠竭力讓自己暫且不去想小葉神說的話,而是握住了彼岸的手,小聲說:“彼岸,我們?nèi)タ匆豢次覀兊膩冄圆景伞!?
彼岸低著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她卻明白彼岸的怒意絕不會比她少。
文竹在他們身後等了很久,他能從小葉神和孟婆臉上不尋常的表情看得出來,彼岸和方眠必定得知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而現(xiàn)在彼岸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fā),也必定是在等著爆發(fā)的時機。
雖然小九一直很淡定的趴在葉叢中,兔臉上是一派安然。可文竹明白,他這個時候如果惹惱了彼岸,他這個分身必定活不下去了。
良久,方眠握住的手忽然顫了顫,彼岸擡起頭來,臉上同樣是隱忍的怒意:“眠眠,我不會放過他的。”
方眠一怔,下意識的握緊了他的手:“我知道,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隨後,在大家的注視之中,他們兩個站起身,隨著文竹往判官的行宮走去。
一直沒有動彈的小九這時終於有了反應(yīng),他四肢撐地站起來,一雙大大的兔眼盯著小葉神,小葉神也在盯著他。
孟婆被這一小一兔之間奇怪的氣氛搞得心神不寧,她看了看彼岸和方眠離開的背影,心裡想著要跟過去,可是她卻知道她並沒有這個資格,無奈的嘆口氣,她撫了撫額頭:“你們兩個再這樣看下去,說不定會製造出屬於你們的情劫。”
小九被孟婆冷不丁冒出來的話嚇到,他的身子劇烈一顫,而後冷哼一聲轉(zhuǎn)了樣子,變回小嬰兒的樣子,衝著孟婆怒氣衝衝:“你瞎說什麼!我怎麼可能看上這種小孩!再說了,我是男的!”
孟婆被小九突然的吼叫驚得向後退了一步,連連擺手:“我只是開玩笑,你不要這麼激動,小心噴火出來啊!”
小葉神倒是對孟婆的玩笑話沒有理會,他低頭看著稚嫩的小九,忽的指著拐角處:“你不跟過去嗎?你就不怕會出什麼變故?”
小九一愣,猛地飛起來:“什麼變故?你的任務(wù)不是完成了嗎?他們今天看到亙言簿,不就是結(jié)局了嗎?還會有什麼變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對於小九一連串的問話小葉神一個都沒回答,而是用力的點了點頭:“我不方便說太多,但是我勸你,跟過去。”
小九大大的眼睛漸漸嚴峻起來,他最後看了一眼小葉神已經(jīng)皺起的眉間,轉(zhuǎn)過身快速飛了過去。
孟婆瞧著這兩個明明長著一張孩子樣卻用成熟表情交流的神,無力的感嘆了一句:“果然是代溝太大嗎……”
小九追到判官行宮的時候,閻王與文竹雙雙站在門口,見他飛進來有些詫異:“你怎麼也來了?”
小九經(jīng)過他們飛到彼岸身邊,回身說了一句:“我怎麼就不能進來了?”
彼岸和方眠正仰頭看著壯觀的亙言簿,對視一眼。
小九因爲小葉神的話感到不放心,可他擡頭看了看已經(jīng)在感應(yīng)主人氣息的亙言簿們,心裡深知他已經(jīng)不能阻止什麼了,只好往後退了退,退到判官的眼前。
判官不悅:“你擋到我了。”
小九也不悅,他扭頭冷冷的瞪他一眼,毫不客氣的說:“判官,我奉勸你先出去,你的品階太低了,怕是會受傷。”
儘管小九說的很正經(jīng),但判官卻並不以爲然的向旁邊走了一步,露出眼前的視線,說:“你不必嚇唬我,在我的行宮查看自己亙言簿的神並不在少數(shù),每一次我都在場,哪裡會受傷?”
小九不再看他,心裡想著:“等下你可別哭!”
說話間,方眠和彼岸的亙言簿已經(jīng)落到了他們的手中。閻王想著小九剛剛對判官說的話,仔細想了想,揮手命文竹先出去。
“可是……”
“你畢竟是我的分身,爲了以防萬一……還是保險點爲好。”閻王小聲說了一句,“而且聽他們的意思,這一次他們查看亙言簿,恐怕會發(fā)生不可預(yù)料的後果。文竹,你先出去吧,不管發(fā)生什麼你都不要進來,你若是出了事,小花不會放過我的。”
文竹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準備打開亙言簿的方眠和彼岸,咬咬牙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離開行宮的剎那間,彼岸和方眠打開了屬於自己的亙言簿。
同樣是那一剎那,行宮中的神力突然成倍數(shù)的增強,四周的空氣波動起來,猶如巨浪一般在行宮裡肆意翻滾。
判官的呼吸漸漸急促,他看著面前的巨浪向著四周散發(fā),很快就要到達他的面前了。他一驚,終於明白過來小九爲何要他先出去,可他即使現(xiàn)在出去也來不及了,他只是剛剛轉(zhuǎn)過身,一道巨浪就猛地衝過來砸向他的後背,令他狠狠的摔向牆壁。
小九聽到聲音卻並沒有回頭,只是專心致志得看著已經(jīng)被亙言簿中散發(fā)出的神力包裹住的方眠和彼岸,但實際上他什麼都看不到,那一團金色光芒中,只有兩個若隱若現(xiàn)的影子。
瞧了一會實在是瞧不出什麼會有什麼變故,小九不耐煩的擺擺手,想著或許是小葉神在小題大做。
忽然聽見判官的呻吟聲,他這纔想起行宮裡還有其他人。他轉(zhuǎn)過身,看到同樣在盯著金光的閻王。感覺到眼神,閻王掃他一眼,點點頭,又轉(zhuǎn)了回去。
他也點點頭,接著看向了判官。
他是上古神獸,閻王是碩神,自然不會被這神力打垮,可判官只是個小神,在這種強神力中難保不會魂飛魄散。
念在他身上有軒轅判官筆的份上,小九嘆口氣,飛過去在他的身邊設(shè)下一道屏障。
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判官睜開眼來,虛弱的“啊”了一聲,聲音很輕說:“發(fā)生了什麼?怎麼回事……”
小九落在他身邊,漫不經(jīng)心的爲他療傷,同時目光還停留在金光身上,心裡仍舊在擔(dān)心會有什麼變故。
見他沒有迴應(yīng),判官支起身子繼續(xù)問:“只是查看亙言簿,爲何會有這麼強的神力散發(fā)出來?”
小九沒有看他,只是望著金光忽然笑起來。
“你笑什麼?”
金光中的兩人身影越發(fā)明顯,小九瞧著已經(jīng)漸漸露出臉的彼岸,微笑轉(zhuǎn)爲哈哈大笑。
“這兩個傻子……已經(jīng)傻了百萬年了,終於要醒過來了。”
判官的一雙眼睛驀地瞪大,百萬年三個字令他猛地轉(zhuǎn)頭看著已經(jīng)露出整個身子的彼岸和方眠,驚恐無比的啞然出聲。
“你是說,他們兩個,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