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老和尚給小和尚講故事。
咳咳,不對,是沈若添給劉哥講故事……
桌上的小九明顯已經睡過去了,文竹因爲飄在空中太耗陰力,乾脆隨意坐到劉哥旁邊,彼岸一瞧四個凳子都滿了,只好在方眠旁邊幻化出凳子坐下來,託著下巴無精打采的聽著若添的話語,而方眠也已經沒了精神,不自覺的打了第五個哈欠。
唯有若添精神振奮手舞足蹈的給劉哥講述著他們的經歷。
坐在對面的劉哥的嘴巴,已經可以裝得下兩個雞蛋了。
方眠萬萬沒想到,起初還很反對將這些事告訴劉哥的若添,在劉哥的威脅之下,竟然乖乖地實話實說了!她不僅道出了祖父的職業,連彼岸和她作爲守護神的身份也全部告訴劉哥了!
最最沒想到的是,若添居然越講越興奮,講到諦聽被彼岸滅掉的時候兩眼放光,唾沫星子滿天飛,恨不得將那天的情況對劉哥重新演一遍。
彼岸余光中看到方眠正在打第六個哈欠,忍不住輕聲笑著:“聽累了?再忍忍,快要講完了。沒想到若添還有講故事的天賦,以後不如去寫小說……”
方眠打完哈欠,擡手揉揉溼潤的雙眼,頭也不扭的冷哼一聲:“我不想聽你說話。”
彼岸黑線了。
“噗……”文竹在方眠對面笑出聲來,“眠眠,你還沒消氣啊?”
“你老實呆著,小心惹禍上身!”方眠瞪他一眼,他立刻消音了。
講到孟婆離開尋找三昧的若添忽然停了下來,手舞足蹈的手臂還在空中揮著,她疑惑的看了看文竹和彼岸,又瞧瞧方眠,拿手肘碰碰她:“眠眠,你和死小子吵架了?”
方眠還沒開口控訴彼岸的罪無可恕,劉哥皺著眉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若添,專心點。”
“啊,哦……剛剛講到哪裡了……”若添帶著好奇轉過頭來,繼續說道,“孟婆離開之後彼岸和春夏一起去陰間找眠眠,而我陰力太弱,只好留在小屋裡照看文竹。七天之期臨近之前,也就是昨夜,他們及時從陰間趕了回來救回文竹,還帶出一隻神獸!沒錯,你眼前這隻就是這隻上古兇獸,九嬰!”
本始終掛著嚴肅面容的劉哥,在若添雄赳赳氣昂昂的擡手一指的瞬間,傻眼了。
什麼情況,此刻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白毛兔子,就是傳說中上古兇獸九嬰?
“若添,雖然我很生氣你沒有把這些事告訴我,但是你拿這種冷笑話逗我,我也不會笑的啊……”劉哥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低聲說道。
“不不不,劉哥你聽我說,你別看它現在是隻小短腿兔子,但是它真的是后羿射殺的那隻九嬰!你瞧它的兩隻耳朵是不同的顏色,白如冰紅如火,代表著它能同時吐冰火!”若添一本正經的戳了戳小九的耳朵,嚴肅的說道。
正熟睡中的小九被若添的指尖觸碰到,萬分不滿的睜開雙眼直起身子抖了抖,一雙兔眼惡狠狠地瞪著她,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
若添一瞧連忙訕訕的收回手指:“劉哥,你不信可以問眠眠,是眠眠和彼岸一起把它從陰間帶出來的!哦對了還有葉紫蘇也被他們從陰間帶回來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陽氣可是不好補充的啊……”
“葉紫蘇?”正要伸手去觸碰小九的劉哥停下動作,疑惑了,“這事和葉紫蘇有什麼關係?他的陽氣怎麼了?”
“額,接下來就是眠眠的講述時間了!畢竟我也沒去過陰間,陰間的事情我並不熟。”若添指指方眠,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渴死我了……”
方眠也覺得太陽穴痛的厲害,她雙肘撐在桌子上,大拇指揉著太陽穴嘆口氣:“劉哥,突然之間聽這麼多事情,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嗎?要不,下次再講給你聽?”
“如果你現在不講,我會讓你的下半輩子每天都很不舒服。”劉青松同志果斷開口。
彼岸不悅的直起身子,瞇起眼來瞪著劉哥,讓眠眠每天都不舒服?這是打算當著他的面欺負眠眠?
順手給方眠倒了杯水的若添回來時撞上彼岸明顯緊繃的目光,急忙將杯子放到方眠桌子上,不安的戳了戳劉哥的肩膀:“劉哥,既然你知道這件事了,你以後就得悠著點了,以前你欺負眠眠也就罷了,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欺負她。可是現在人家可是有死小子撐腰,幾千個你我加起來也打不過他。”
劉哥更加不悅的皺皺眉,若添這是在嫌棄他不夠強?他又怎麼和一隻看不見的鬼魂比強?
“若添,你們以前……還一起欺負眠眠?”彼岸瞇起的雙眼中透露著無比的冰冷,把若添盯的渾身一顫。
方眠望著彼岸的怒火,無奈的擡手在他面前揮揮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彼岸徹底黑線了。
但這次文竹卻憋住笑沒有笑出聲來,而是伸手抱過不耐煩地小九,摸了摸它的耳朵。但是他顫抖不已的肩膀,不管怎麼看他都是在笑。
劉哥倒是看著小九飄在半空中,神色不自然起來。
這一幕,有些詭異啊……
方眠將杯裡的水一飲而盡,對劉哥講述了陰間的事情。
從他們倆逃離陰間,到重新回到陰間。從孟婆設計讓她失憶,到閻王對她撒了無數個謊言。從彼岸闖入陰間卻被關進十七層地獄,到她以曼珠沙華相逼,閻王只好放他們離開,她認認真真的講述了一番。
講故事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以至於講到他們乘坐紙條從陰間飛出來的時候,她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劉哥,咱們能不能先吃飯?來之前我只吃了一碗泡麪,現在餓的要死……”方眠可憐兮兮的雙手合十望著劉哥,一雙大眼睛裡滿是星星。
若添立刻不甘示弱的接了下去:“她還吃了一碗泡麪,我可是七天沒有吃過正經飯了!劉哥,七天啊!這可是一個能召喚神龍的數字啊!”
意識到若添真的很餓,劉哥不假思索的站起身來往廚房走去:“我給你們倆做飯,吃完了再收拾你們。幸好在你睡覺的時候派人把菜買來了,不然麪館裡什麼都沒有,可怎麼伺候你們這兩個小祖宗……”
劉哥的聲音消失在拐角,方眠舒口氣趴在桌子上,哀怨道:“若添,劉哥怎麼這麼可怕啊……不過若添你這次怎麼轉性了,我還以爲你會像以前一樣隨便編一個藉口出來呢……”
若添學著她的樣子也趴下來,也哀怨道:“沒辦法,他已經氣到極致了!昨天我什麼都沒說就去睡了,但是回家的時候發現我家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祖父的筆記和死小子房間裡的符咒全都被翻出來放在桌子上,我就知道劉哥肯定察覺到什麼了。到這一步了我也沒心思去編一個謊言了,還不如說實話,爭取寬大處理……”
在兩人哀怨的同時,小九在文竹懷中打了個哈欠,蹦到桌子上,先是小短腿碰了碰方眠的頭髮,又拿耳朵蹭了蹭若添的臉頰,兩人擡起頭來,疑惑了。
“眠眠,小九是不是有話要說?”
“別問我,我聽不懂他說什麼。”方眠擺擺手,“你去問能聽得懂的傢伙。”
“噗,你們真的吵架了啊?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彼岸私下裡包養漂亮女鬼被你發現了?”若添不懷好意的湊過來,“你打算怎麼收拾他?”
方眠一聽,雙眼瞪得快要掉出來了,她怒視著彼岸,眼中冒出一團火,恨不得把他燒掉!
“不是,眠眠你別聽她瞎說,我怎麼可能包養女鬼呢……”彼岸驚慌不已的搖著頭,“若添你來添什麼亂!”
“哈哈,眠眠你看他心虛的樣子,肯定是揹著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感很低,小九微怒著往前蹦一步,耳朵直挺挺的豎著,竭力吸引著彼岸的注意力。
“先別鬧,聽九嬰在說些什麼。”
兩人立刻停下來,緊張的看著小九。
“它說什麼?”
彼岸皺眉停頓幾秒,忽然擡頭問若添:“若添,那天我和春夏去陰間之後,你留在小屋的時候有沒有看到諦聽的神獸之母,也就是那六隻神獸?”
“你是說游龍麒麟那六隻神獸嗎?他們不是去修煉了嗎?”若添回想一番,搖搖頭,“我記得他們穿過小樹林離開了,接著你們也離開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們啊。”
小九的兔臉嚴肅的望著彼岸,彼岸與它對視片刻後,忽然驚詫不已的倒吸一口氣。
“彼岸,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方眠從彼岸的表情中猜出事情的嚴重性,輕聲問道。
彼岸點點頭,望向她們的目光中充滿了不解和不安。
“九嬰說,就在你們講故事的時候,它感覺到這附近有另一隻上古神獸在活動,它猜測是諦聽之母之一,獨角獸。從上古一直存活到現在的獨角獸本就數量不多,而這神獸的氣息中混雜著諦聽的氣息,這猜測應當不會出錯。”
衆人目光一凜。
“可獨角獸若想恢復神力,應當遠離凡人去往上古時期便遺留下來的神山纔對,但它此時卻在城裡活動,甚至是在這附近露出氣息,必定有蹊蹺之處。”
沒有去神山,那麼神力並未恢復,可神力未曾恢復的獨角獸,爲何會留在他們這座滿是凡人的城市?
聞言坐在原處沒有動彈的文竹,也跟著緩緩嚴肅起來,他的眼角忽然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但隨即歸於嚴肅。
但他卻沒有想到,只是一瞬的小動作,卻被九嬰準確無誤的收進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