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與唐僧師徒幾人重新踏上西遊之路,如來佛祖那番話,暫且讓孫悟空對佛門的信任稍有穩(wěn)固。
然而,孫悟空心中依舊疑雲(yún)密佈,尤其是真假猴王那一場驚心動魄的紛爭,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當時彷彿置身絕境,毫無生路可言。
這疑團如影隨形,在孫悟空的心底揮之不去。
一路西行,師徒衆(zhòng)人默默趕路,唐僧心中對車遲國之事仍存疑惑,忍不住開口問孫悟空:“悟空,依你所言,這車遲國發(fā)生的種種事端,真的皆是僧人的過錯?”
孫悟空想起車遲國的亂象,不禁怒火中燒,狠狠說道:“就是烏雞國那些和尚,實在可惡!他們也怪不得被烏雞國驅趕,逃到車遲國後,竟做出養(yǎng)強盜這等惡行,搞得車遲國盜賊橫行,民不聊生!”
唐僧聽聞,心中一陣悲涼,忍不住嘆息一聲:“怎麼會這樣呢?出家人本應以慈悲爲懷,這些和尚爲何如此!”
這時,豬八戒在一旁嘿嘿一笑,大咧咧地說道:“師父,天下僧人何其多,難免會出現(xiàn)這麼一處敗壞佛門名聲的。這等事雖不常見,但偶爾出現(xiàn)一處,倒也正常。”
唐僧聽了豬八戒的話,微微搖頭,神色黯然:“八戒,哪怕只有一處,也足以讓無數(shù)人對我佛門產生誤解。我等肩負取經(jīng)重任,便是要宏揚佛法,讓衆(zhòng)生皆能明悟正道,不可讓這等惡行再肆意滋生。”
車遲國的一難,影響還是很重,不久之前的靈山氣運潰散,要知道靈山氣運的圓滿,來自於化胡之後,打通了婆娑世界到極樂世界,成就大乘佛教,並且藉助了信仰的大勢,讓西方氣運大圓滿,靈山更是有無數(shù)人修爲突破到準聖。
如此則知曉這個氣運有多磅礴。
然而車遲一難,衆(zhòng)生認爲這信仰之道不過就是飲鴆止渴,一切如同殷子煜預料一般。
更是有了與靈山相反的心界唯心道誕生,分化了這個靈山的唯一性,最終更換孫悟空的失敗,讓孫悟空最終失去約束,唯有以謊言欺騙。
三界衆(zhòng)生看的明白,欺騙一時,早晚是有拆穿的一天,在衆(zhòng)生不認可之下,靈山氣運的圓滿終於自靈山向外潰散。
可以說,這三界本就沒有氣運了,但是靈山潰散的氣運洪流,最先受益的則是西牛賀洲衆(zhòng)生了,三界興亡更替,皆在氣運流通。
對於潰散的氣運,靈山是沒法收回的,這類似於一個即將被淘汰的退市公司,想讓他復活,就要有更先進的產品得到衆(zhòng)生的認可。
可以說,自巫妖之後,天地無力再養(yǎng)衆(zhòng)生之後,衆(zhòng)生是一切的上進階梯。
想要成事,就必須要有讓衆(zhòng)生承認的點,而蠱惑衆(zhòng)生的婆娑世界跟衆(zhòng)生唯心的心界之爭,信仰已經(jīng)是明顯的落入了下風。
而靈山想要重新吸收潰散的氣運,就要真正的冒犯根源才行,但是靈山能做到嗎?
靈山大勢的根本,本身來自無情大道,不管如何創(chuàng)新出新的思想,都不能超脫無情大道的根本。
可以說,靈山無法讓潰散的氣運回來,那麼這磅礴的氣運則潰散到衆(zhòng)生身上。
雖然靈山的氣運有了太上老君借天道氣運給其維持,終究也是勉強維持了。
這磅礴的氣運如洶涌的潮水,自西牛賀洲中心開始,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外瘋狂擴散。
剎那間,整個西牛賀洲彷彿被捲入了一場無形的風暴之中,衆(zhòng)生皆受其影響。
在這氣運的波動下,西牛賀洲內一時間突破的人如過江之鯽,無數(shù)修行者趁著這氣運的異動,打破了自身的瓶頸,修爲更上一層樓。
若是有氣運,則任何的修煉之法,都將得到極大的提升,靈氣不足可煉體,還有吸收血肉精氣的,還有修魔的等等。
西牛賀洲這龐大的氣運散落下去,更是讓三界衆(zhòng)生皆有所感,前來西牛賀洲尋找機緣。
這龐大的氣運很快便融合了量劫之氣,開始從靈山開始席捲三界首先被衝擊的便是獅駝國。
而獅駝國那片陰森之地,數(shù)萬妖物在氣運洪流的刺激下,憑藉著吞噬血肉,竟也紛紛獲得了修爲的提升。
獅駝國,宛如一座矗立在人間的地獄,這裡已經(jīng)存在了數(shù)百年了,無人能管,無人敢管。
遠遠望去,那城郭陰森恐怖,城牆之上掛滿了累累白骨,在風中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城中瀰漫著濃厚的血腥之氣,仿若實質的血霧,將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死寂與恐怖之中。
踏入獅駝城,街道上盡是殘肢斷臂,內臟碎肉隨處可見,彷彿一場人間煉獄的修羅場。
房屋破敗不堪,不少還殘留著未熄的火焰,在血霧中搖曳閃爍,更添幾分詭異。城內的河流,流淌著的不再是清澈的水,而是殷紅如墨的血水,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街頭巷尾,妖魔鬼怪橫行無忌。
猙獰的狼人在啃食著屍體,尖銳的獠牙上滴著鮮血;蛇妖扭動著巨大的身軀,信子吞吐間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毒氣。
還有那身形如山的熊妖,每走一步,地面都爲之震顫,所過之處,一切皆被踏爲齏粉。
獅駝城的宮殿更是恐怖至極,宮殿的樑柱竟是用人的脊椎骨打造而成,殿內的裝飾皆以人皮鋪就,血紅色的牆壁上,鑲嵌著無數(shù)雙驚恐的眼睛,彷彿在訴說著生前的悲慘遭遇。
此刻,在量劫之氣的影響之下,獅駝城的大鵬眼中帶著激動到近乎瘋狂的光芒,望著那因靈山氣運潰散而瀰漫在天地間的磅礴氣運,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靈山的氣運潰散,好磅礴的氣運!如此也好,若是靈山敗亡,本大王也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闖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yè)才行!哼,大哥名震天下看不起本大王,本大王也要藉助此番氣運成就一番事業(yè),這般龐大的氣運,務必得接住!”
金翅大鵬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當即決定:“如今靈氣不足,當要讓小妖以血肉精氣修煉纔可!”
當下,大鵬雙翅一展,狂風大作,他以無上妖力召集所有小妖,大聲嘶吼:“孩兒們!隨本大王攻打四方,奪取更多的血肉,壯大我等的實力!”
一時間,羣妖響應,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出獅駝城,朝著四方席捲而去。整個西牛賀洲,在這一刻,徹底陷入了混亂。
此時的西遊量劫,比起曾經(jīng)的量劫看上去似乎是沒有什麼大事,影響不到衆(zhòng)生,但是自靈山氣運潰散後,整個量劫之氣這纔開始引爆。
而獅駝國得到氣運潰散,成爲了量劫引爆之源,如一顆毒瘤,在混亂中不斷膨脹,釋放出的邪惡氣息,如洶涌暗流,迅速蔓延。
量劫之氣,仿若被這股邪惡所吸引,開始以獅駝國爲中心,瘋狂地凝聚。
這量劫之氣,帶著影響衆(zhòng)生心智的恐怖威能,所過之處,空間扭曲,靈氣紊亂。
其蘊含的混沌與毀滅意志,迅速從靈山腳下獅駝國開始向外引動,這量劫之氣之中蘊含了靈山潰散的氣運,若求上進則必然進入劫中,三界之中,萬千生靈都將被其影響。
在量劫之氣的侵蝕下,西牛賀洲的衆(zhòng)生陷入心智迷亂,相互殘殺。
妖族在這股氣息的刺激下,更是變得愈發(fā)狂暴與嗜血。
獅駝國的羣妖,在大鵬的率領下,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出,以更加瘋狂的姿態(tài)攻伐四方,他們所到之處,生靈塗炭,一片死寂。
這佛門氣運的潰散,量劫的引動,自然是被各方看在眼中,各方皆有反應。
鎮(zhèn)元子立於五莊觀的觀前,目光凝重地望向那如墨般翻涌的量劫之氣。
當初的巫妖量劫,封神量劫,量劫之氣也是這般的濃郁,最終的結果是不周山的崩塌跟洪荒大地的崩碎。
而現(xiàn)在,這量劫之氣,自西遊開始如此之久,這纔開始凝聚出來。
這次量劫的量劫之氣凝聚,可以說是,佛失其運而不能收,則天下共逐之,而量劫之氣乃聚。
這股氣息彷彿一片巨大的陰霾,正以驚人的速度吞噬著天地間的安寧。
鎮(zhèn)元子手持封神榜微微搖頭,不禁輕嘆一聲:“量劫,終於還是開始了。衆(zhòng)生相互廝殺,這便是量劫的開端,而東西決戰(zhàn),恐怕纔是這一切的終結。”
鎮(zhèn)元子的聲音低沉而悠長,彷彿帶著無盡的感慨,見識了洪荒所有的量劫,鎮(zhèn)元子此刻也是凝重,不知多少人因量劫而死。
一旁的穹天道人聽聞,同樣神色黯然感慨道:“佛門氣運的潰散,乃爲這禍事之因。誰能想到,這股潰散的氣運,竟與量劫之氣相互混合,而後如洶涌的洪流般席捲三界。原本不過是截教與佛教在西遊之事上的角逐,卻未曾料到,竟會引發(fā)如此鉅變。看來,未來東西兩方,終究還是要迎來那最終的決戰(zhàn)。”
鎮(zhèn)元子無奈地緩緩搖頭說道:“昔日封神之戰(zhàn),闡教未能將截教與殷商徹底剿滅,這便種下了因果。如今看來,西遊所引發(fā)的量劫決戰(zhàn),終究是無可避免。這大道之爭,總歸是要在這場量劫中了結。只是,不知在這即將來臨的慘烈量劫之戰(zhàn)裡,究竟誰能勝出,誰又將落敗。”
是啊,其他都是假的,歸根結底還是大道之爭,無論是心道還是一線生機,這是一種大道,而無論是人教,闡教還是佛教,這是一種大道。
原本的西遊量劫是單純的傳道,而現(xiàn)在的量劫,則是延續(xù)封神的大道之爭。
既然結局是大道之爭,這量劫之氣匯聚最後達到頂峰都是必然之事,而無需在意導火索如何引發(fā)。
穹天道人聽聞,感嘆道:“道兄可是與世同君,何必爲此事這般嘆息。量劫之後,以道兄的修爲與威望,主持封神,偌大的威望。如此境遇,當真是羨煞旁人!”
量劫之氣的增加,三界之中皆在議論,不過對於經(jīng)歷了數(shù)次的大神而言,都是觀望,這不過是量劫的初步演變。
量劫之氣的席捲,洛神神色凝重,請出殷子煜留下的錦囊分神說道:“子煜,如今靈山氣運潰散,與量劫之氣相互融合,西牛賀洲大亂已迫在眉睫,獅駝國之妖魔盤踞五百年,如今更是開始屠戮四方。”
殷子煜聽聞,面色沉靜如水當即說道:“既然量劫之氣已經(jīng)匯聚,讓白素貞在牛魔王處舉旗招妖吧!”
金靈聖母微微挑眉,目光如炬,洞悉殷子煜心中所想,問道:“子煜,你這是準備以白素貞所率的妖族爲利刃?而我等在背後助力,助其成就大事?”
殷子煜微微點頭說道:“妖族蟄伏已久,總歸要豎起自己的旗幟。如今獅駝國已然成爲量劫之源,禍亂三界。若白素貞能率妖族討伐獅駝國,不僅可解西牛賀洲之危,更能讓妖族就此順勢崛起,而佛門是不容許獅駝國被滅的.”
洛神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當機立斷,說道:“善!事不宜遲,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
殷子煜目光深邃,緊接著說道:“再讓楊嬋前往通天河巡視!通天河如今暗流涌動,不可不防,楊嬋有寶蓮燈護身,可保一方安寧。”
隨著殷子煜的安排下去,很快衆(zhòng)人立刻開始執(zhí)行量劫應對之策,此時,積累山之上,氣氛莊重而肅穆。
牛魔王身著黑袍,神色恭敬,帶著許多大妖正靜靜恭候著一人。
不多時,白素貞手持招妖幡,翩然而至。
一時間,牛魔王以及其他五個大聖紛紛躬身拜見。
白素貞目光掃視衆(zhòng)妖,神色凝重地說道:“自巫妖決戰(zhàn)之後,我妖族便式微至今。如今,更有無數(shù)妖物肆意吞食血肉,使得人妖兩族的仇恨愈發(fā)深重。而西方的獅駝國,簡直就是一座魔窟,卻打著妖族的旗號爲非作歹。若是我等再不有所作爲,妖族必將被其拖入萬劫不復之地。今日,我持招妖幡到此,就是要召集妖族,共同討伐這獅駝國魔窟!”
牛魔王率先站出,聲如洪鐘地說道:“白仙子既然帶著娘娘的招妖幡至此,老牛定然全力支持白仙子!爲了妖族的未來,我牛魔王萬死不辭!”
混天大聖立刻喝道:“西方獅駝國,這根本就不是妖,這是魔,這金翅大鵬聽聞是孔宣的弟弟,已經(jīng)數(shù)百年無人敢管了!”
白素貞聽後問道:“這數(shù)百年來,佛門沒有討伐?”
“天庭曾經(jīng)討伐,結果全軍覆沒,在下覺得,這獅駝國的存在,本身就是滅我妖族,混淆妖魔,如此讓妖這個詞徹底在三界成爲邪魔!”
白素貞聽後點點頭:“混天大聖所言甚是,我也是此意,這獅駝國存在五百年,乃是爲絕妖族氣運而來,如今靈山氣運潰散,讓其受益,更是攻伐四方,妖族若想再凝聚氣運,重立在天地之間,務必剿滅獅駝國!”牛魔王則是沉思:“白仙子,這金翅大鵬跟佛門到底有多大的干係?”
白素貞聽後說道:“雖然孔宣是其兄,然此人並非是妖族之人,可謂,既有關係,也無關係!”
牛魔王嘆息一聲:“這青獅白象曾經(jīng)是截教的虯首仙跟靈牙仙,他們也到了獅駝嶺,這唯恐對截教剩餘有打擊!”
白素貞聽後頓時深吸一口氣:“好謀劃啊,用孔宣的弟弟爲王,截教弟子爲王,既能摧毀妖族氣運,又可打擊截教聲譽,反而讓他們也能拋的乾淨,不管如何,立刻積累山聚妖,剿滅獅駝嶺!”
其他幾個大聖也紛紛響應,齊聲表示鼎力支持,那激昂的聲音在山谷間迴盪。
如今量劫已經(jīng)是到來,獅駝國席捲四方,正是給妖族正名的好時機,此次女媧娘娘也在積極謀劃三界之事,從前女媧娘娘沒有謀劃而步步失去先機。
而此時女媧娘娘讓兩人下界,一人是左右護法白素貞,主要是整合妖族,一人楊嬋則是親傳弟子,也屬於是半人半神,代表女媧參與人族之事。
如今既然屠戮三界衆(zhòng)生的根源出現(xiàn)了,那麼站在正面的一方,積累山舉妖也是震動三界的大事。
白素貞立於積累山巔,手中招妖幡獵獵作響,幡上大道箴言閃爍,上古大妖的精魂響徹四方,向三界萬妖傳遞著召集令。
剎那間,天地風雲(yún)變幻,只見四面八方,妖影綽綽,無數(shù)妖族精英開始朝著積累山匯聚。
上古大族畢方一族自南方極陽之地而來,此族形似丹頂鶴,卻周身燃燒著青色火焰,這火焰並非凡火,而是蘊含著天地間至純至陽之力的畢方神火。
畢方族長帶來族羣精英振翅高飛而來,火焰如披風般舞動,所過之處,虛空都爲之扭曲。
九嬰一族隨後也在北俱蘆洲而來,九嬰族長繼承了祖先的奇異形態(tài),九個頭顱或噴吐烈焰,或噴射寒冰,冰火交織間,展現(xiàn)出掌控天地本源力,龐大的身軀蜿蜒曲折,如同一座移動的山脈,所經(jīng)之處,草木皆毀,河流改道,彰顯著上古妖族的赫赫兇威。
上古妖族匯聚到積累山,跟不遠處的獅駝國成爲了兩個相反的陣營,也是告訴三界,妖族是妖族,食人精氣修煉的是妖魔,不可同日而語。
妖族的聚妖,也的確是讓佛門心驚,因爲一旦妖族成功剿滅獅駝國,整個西牛賀洲恐怕也會因此而落入妖族的手中。
如今氣運的潰散,先讓西方亂起來,而積累山舉妖則成爲了正義之師,這是讓佛門所畏懼的。
這量劫之氣融合氣運席捲西牛賀洲,衆(zhòng)生皆受其影響,而此時的通天河河底,一個金魚精正仰頭大笑:“哈哈哈哈,沒想到,吸收童男童女的血肉精氣,真的讓本大王修爲提升,妙不可言吶!”一旁的鱖魚精趕忙諂媚地恭維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如此說來,這單純的陳家莊,怕是已經(jīng)不足以讓大王的修爲繼續(xù)提升了。不如沿著通天河,多尋覓一些村鎮(zhèn),如此才能讓大王的修爲更快提升。”
金魚精聽後,不禁皺起眉頭,哼道:“本大王乃是在此等候取經(jīng)人,吃幾個孩童不過是順手爲之,無足輕重。若是如你所言,四處尋覓村鎮(zhèn),那可不行,不可!”
鱖魚精卻不死心,繼續(xù)勸說道:“大王,這些凡人不過是供我們享用的血食罷了,何必如此顧忌?聽聞五百年前,西方的獅駝國被三個大妖攪得天翻地覆,一國之人皆被吞了個乾淨。”
鯉魚精聽聞鱖魚精所言,眼中閃過一抹陰鷙與貪婪,略作沉思後,猛地一拍桌案,厲聲道:“機不可失!來人,傳本大王命令,沿通天河上下,務必擒拿童男童女一萬人,限定七月十五日,讓其一同敬獻本大王!”
鯉魚精畢竟吃人十年,早已膽大包天,聲音猶如洪鐘,在通天河底的洞府中迴盪,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辣。
鱖婆聽聞,趕忙應道:“是,大王!”
鱖婆言罷,身形一閃,便匆匆去執(zhí)行命令。
無數(shù)小妖立刻聽從安排,開始沿著通天河沿岸開始收集童男童女。
要知道,獅駝國的影響是巨大的,一個妖王手下有無數(shù)的小妖,當大王不去做的時候,小妖就會尋找其他的大王,因爲上進是衆(zhòng)生與生俱來的心性。
如今量劫之氣的影響,自然是變本加厲,獅駝國之事如今也不是個例,而是一個普遍的現(xiàn)象。
剎那間,整個通天河像是被一股無形的恐怖力量攪動,頓時沸騰起來。
只見通天河中興起滔天巨浪,浪頭足有數(shù)十丈高,如同一頭頭張牙舞爪的巨獸,向著兩岸瘋狂撲去。
沿岸之地,從原本寧靜祥和的陳家莊開始,一直到通天河蜿蜒所經(jīng)的各個村落、城鎮(zhèn),無一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籠罩。
妖怪們傾巢而出,化作一道道黑影,穿梭在沿岸的大街小巷。
他們所到之處,雞飛狗跳,百姓們驚恐的哭喊聲瞬間響徹天際。
村民們緊閉門窗,卻擋不住妖怪們的肆虐。
那些可憐的童男童女,被妖怪們從家中強行擄走,父母們絕望地哭喊,卻無法阻止這一場人間慘劇的發(fā)生。
整個通天河沿岸,陷入了一片混亂與恐懼之中。
家家戶戶都在爲妖怪索要童男童女之事而膽戰(zhàn)心驚,人們的臉上寫滿了絕望與無助。
而妖怪們卻在這混亂中肆意橫行,只等著七月十五日的到來,將這一萬童男童女作爲祭品,獻給佔據(jù)通天河河神府的鯉魚精。
這次西遊雖然變化太大,各種沿途的妖怪都有變化,但是卻有一些不變的地方。
烏雞國是提前佈置了三十年,車遲國是二十年,通天河是十年,而獅駝國則是五六百年之久。
其他的都出現(xiàn)了極大的變化,而意義不大的地方,也殷子煜也不會多做安排,安排的地方也就是幾個重要的地方。
洛神安排的白素貞前去積累山舉妖之後,又跟楊嬋一起來到通天河。
楊嬋與洛神剛一降臨,便被通天河這慘烈的景象所震撼。
楊嬋不由的美目圓睜,忍不住驚呼道:“洛神,爲何竟如此慘烈!凡人竟毫無還手之力,這妖孽食人竟然無所畏懼。”
洛神神色黯然,輕輕嘆息一聲說道:“三界如今皆如此,並非通天河這一處。勢之凌下,猶石墜淵,所以才釀成這般大禍。”
楊嬋一愣,眼中滿是疑惑,追問道:“洛神,此‘勢之凌下,猶石墜淵’究竟何解?”
洛神目光深邃,緩緩解釋道:“闡教向來蔑視以後天爲根的生靈,闡教本身之道則必然成弱肉強食、大者制小秩序。上位者的威嚴日積月累,而下生靈卻積攢了無盡的怨恨。先天生靈蔑視後天生靈,仙人高高在上,蔑視凡人,這就如同巨石墜入深淵,此勢一成,勢不可擋!”
楊嬋聽後,心中猛地一震,喃喃自語道:“這便是封神之後的隱患嗎?該如何救之?”
洛神嘆息一聲,沒有回答,因爲想要挽回此景,乃是對待衆(zhòng)生之心需從源頭改變。
此時的通天河比原本的更爲慘烈,爲何佛門知曉殷子煜會參與西遊,還會容許一些踐踏凡人的難存在,不怕殷子煜以此來做文章?
這便是封神之後,秩序更替,凡人的地位已經(jīng)是掉到了谷底。
須知,重要不重要,不是死一些凡人,而是體現(xiàn)在整體的意義,畢竟凡人的善惡觀跟大神的善惡觀不同,跟天道的善惡觀也不同。
其實,單純的烏雞國也好,車遲國也好,意義都不大,車遲國如此慘烈的佛災,如來僅僅爲了穩(wěn)住孫悟空,讓阿難迦葉上榜就交代了。
這也不是對衆(zhòng)生交代,僅僅是對孫悟空的交代。
凡人死的再多,意義都不大,所以佛門佈置的難,也不是蠢,而殷子煜的應對,也是將其拉入更高層級的否定上。
如今三界大神的觀念,也已經(jīng)從經(jīng)歷了封神這些年後,對待衆(zhòng)生的蔑視,已經(jīng)是深入骨髓,可以說,若是殷子煜以此做文章,單純的三界大神都會覺得詫異。
凡人已經(jīng)是食物鏈的低端,哪怕是被吃,被殺,都不會引起任何高修爲人的詫異,這纔是其中最殘酷的地方,因爲這已經(jīng)成爲三界仙神的共識了。
若是單純的爲凡人出頭則必然被嘲諷,而需要一個更高層面的意義,才能做到這些。
爲何如此?
哪怕是在最低的仙人眼中,凡人不過是世間最爲低賤的存在。
仙人可以以超凡脫俗之姿俯瞰塵世,凡人身上所攜帶的,盡是令仙人厭惡至極之物。
在仙人眼中,凡人有六種陰物,唾、涕、精、氣、血、液,其中,屎尿屁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惡臭,濁液與異物中蘊含著難以言喻的穢氣,而業(yè)障更是如一團濃重的陰霾,籠罩著凡人的靈魂。
凡人身上所盡顯的諸般羶味,如同腐壞的油脂,瀰漫著刺鼻的氣息,腥味仿若剛從血池撈出,帶著血腥的腐臭,那股臭,是深入骨髓的污濁之臭,混合著世間最不堪的味道。
濁氣宛如混沌未開的陰霾,讓人窒息,惡氣則是邪惡與罪孽的凝聚,令人心生畏懼。
至於因果,在仙人看來,凡人一生爲瑣事所困,在愛恨情仇、功名利祿中掙扎,造下無數(shù)因果,這些因果如同糾纏不清的亂麻,讓凡人深陷輪迴苦海,愈發(fā)渾濁不堪。
仙人對於凡人生死,只有深深的蔑視。
在仙人眼中,凡人的生命如螻蟻般脆弱且毫無價值。
凡人在病痛、災禍面前的掙扎,不過是無謂的鬧劇,凡人的生死離別,不過是塵世中微不足道的塵埃起落。
仙人冷眼旁觀,視凡人生死如草芥,認爲凡人在這充滿渾濁的世間輪迴,皆是咎由自取,絲毫無法引起自己內心的波瀾。
這就是,無論是西遊路上有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無論是獅駝國還是鳳仙郡,都是如此,不會有人因此負責,也不會有人憐憫,只不過是踩死一個螞蟻窩。
多少凡人生死,都不會引起仙人的憐憫,哪怕是爲其說話都嫌髒,這便是封神秩序。
這西遊之中別看無數(shù)匪夷所思的事件,實則是無足輕重,縱然是掌權者也不過是認爲,死一萬人,十萬人都是一個數(shù)字,更何況是仙人!
而三界仙神如此,殷子煜不能如此,截教也不能如此,殷子煜掌握的是殷商的秩序,殷商的正確性,正義性,也代表了大商時期人皇治下,仙凡平等的秩序,爲何現(xiàn)在凡人如此,而大商的凡人就可跟仙人混居?
仙人看不起凡人,認爲凡人髒,可是凡人難道不想成仙嗎?這個結果是誰造成的?
而殷子煜的心道,更不會有這種仙凡的等級之分,乃有萬物唯心,心界老農可戰(zhàn)齊天大聖之景象。
截教乃是代表了截教衆(zhòng)生平等的道,仙人看不起凡人,嫌棄凡人髒,跟闡教看不起後天跟腳有什麼區(qū)別?
故而,這西遊之中展現(xiàn)而出的是封神秩序,封神秩序本身就是闡教的道,從先天看不起後天,後天看不起更低的凡人,形成了一系列的欺凌秩序。
那麼,封神秩序之下,凡人淪落到跟牛羊一般,也是必然,而凡人也必須繼續(xù)向下欺凌更弱小的生靈,這就是封神秩序。
而殷子煜卻不能爲之,縱然是西遊之中,也必須要保持封神之前的衆(zhòng)生之心而應對西遊的事。
面對通天河,楊嬋問道:“洛神,他們竟然抓捕如此的多的兒童,現(xiàn)在當如何應對?”
洛神稍微沉思說道:“莫急,這些妖將孩童聚集一處,如今干預並無益處,待其積累完畢再將其救出,暫且安放心界之中吧!這件事楊嬋妹妹你去做吧!”
而此時,取經(jīng)人也終於到達了通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