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程的手已經被婚紗條勒出血痕,他渾然不知,手心裡的汗,讓那些略顯粗糙的紗料頓時變得滑膩無比,宋錦程一咬牙:“好,郭佳琪算你狠,那我陪你一起死!”等到宋錦程快要絕望的時候,楚含川也完全反應過來,他跟宋錦程並排抓住了婚紗的下襬,接著更多的人……凌墨,喬仲……而在17樓窗戶大開,阿森已經帶領著手下,站在了突出的窗戶外擋板上。
下面,救護車跟消防車同時呼嘯而來……
站在地面的人羣,都用手遮著太陽,在望。
“上去了,上去了,謝天謝地,終於挽救了一個生命!”
“那個人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想不開,有什麼事要鬧到自殺啊?”
“大不了失戀什麼的。現在的年輕人啊……稍微有點不順,就要死要活的。”
“哎喲,你這人,這種時候怎麼能說這話呢?”
……圍觀的人羣嘰嘰喳喳的,只有一個人站在人羣裡,保持著一個僵直的姿態,等到18樓露臺上的那些人影徹底消失了,他才鬆了口氣似地轉身……對上一雙淬了毒似的眼,個子嬌小的女人一步步逼近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方子謙,你玩我?”
方子謙捏著一把汗,看到18樓上,衆人終於把郭佳琪拖回去了,他暗自鬆了一口氣,轉身,對上一雙淬了毒一樣的眼。
個子嬌俏的楚蘇杭還穿著在訂婚典禮上穿的那件婚紗,頭髮凌亂不堪,高跟鞋也跑掉了,此刻一隻腳上穿著鞋,一隻腳赤著足,踩在滾燙的柏油馬路上也沒有感覺。
她的眼裡只有仇恨。如果說先前她心裡最恨的那個人是郭佳琪的話,那麼現在,她的心裡恨著的人只有一個方子謙。
她要找他問問清楚:他爲什麼要這麼卑鄙?他怎麼可以如此過河拆橋?然後,把他撕碎!
明明渾身的骨骼都在嘎達作響,可是她還是站定,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方子謙,你玩我?”
方子謙兩隻手閒閒地束在身子前方,冷冷地看著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嘲諷而又殘忍:“你這種女人,既蠢又不知所謂,落得這樣的下場還是輕饒你了。念在咱們曾經合作過的面子上,我有一句至理名言送給你。”
楚蘇杭擡起手,她顫抖著,嘴脣哆嗦了:“你這個惡魔!”
方子謙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只是笑著,並不介意她的辱罵:“如果你的手中沒有絕對壓倒對方的籌碼,就請不要輕易地與人作對或者合作!”說完,他甩開楚蘇杭的手。
“楚蘇杭……”方子謙走了兩步,頓住了,又回頭對著她道,“哦不,現在應該叫你蘇曉杭。山雞永遠是山雞,別妄圖變成鳳凰。還有,我記得我曾經不止一次地說過,郭佳琪再怎麼樣,她都是我最心愛的女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自己,誰都不可以恨她,動她,對她下手。你明白嗎?”
方子謙的銀色寶馬就停在不遠處,蘇曉杭氣得渾身都要爆炸了,她的鼻息間是呼啦呼啦的拉風箱的聲音。
“方子謙!”她卯足了力氣,朝著他衝過去,“我今天跟你拼了,我要與你同歸於盡!”
方子謙只是稍微頓了頓身形,在蘇曉杭即將撲向他的那一瞬間,一個轉身,擡腳毫不憐惜地踢了出去。
乓!蘇曉杭的身子凌空飛出去百米遠,她硬生生地摔
在地上,吐出一口血,許久才掙扎著撐起身子,對著方子謙離去的方向,惡狠狠地喊道:“方子謙,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一定不會!”
方子謙不以爲然地搖搖頭,走到車旁,優雅地打開車門。
車一個迅捷的90度轉彎,然後那部銀色的寶馬緩緩地朝著躺在地上尚不能夠爬起來的蘇曉杭開過去。
緩緩的,帶著死亡的氣息!
蘇曉杭眼睜睜地看著那車輪一點點滾向自己的身體,渾身不但驚出一身汗,就連兩腿間也溼噠噠的,就這麼幾十秒的時間裡,她竟然被嚇得小便失禁了……瞳孔張大,死死地盯住那個開車的男人,臉上掛著冷冷的嘲諷,慵懶地看著她。
在他的眼裡,蘇曉杭的生命彷彿就如一隻螞蟻,那麼的卑微。
蘇曉杭拖動著疼痛的身體,一點一點往後移,可是那車輪在一點一點碾近,她結結巴巴,狂亂地嘶喊著:“你要幹什麼?你不可以……有人看著……”
“你別過來……”她已經淚流滿面,渾身顫抖,“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車輪還在行駛,前進。
30米,20米,10米,8米,6米,5米,4米,3米,2米,1米……
蘇曉杭感覺隨著自己那一聲認命的嘶喊,靈魂都要出竅了。
她嘶啞著嗓音,拼出全力,淚流滿面地喊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跟你作對了……求你放過我!”她的頭在柏油馬路上不停地磕著,發出很響亮的聲音,血很快就流出來,她也感覺不到疼痛。
她喃喃的,毫無章法地不斷的重複著:“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方子謙一笑,終於打著方向盤,車身擦著蘇曉杭的身體,他停下來,打開車窗,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今天我心情高興,就暫時放過你吧!”
人來人往的大街,不是沒有人看不到這一幕,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並沒有人敢上前說一兩句公道話,甚至走得靠近一點。
車來車往,蘇曉杭貼著地面,聽著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耳膜幾乎都要被震破了,而她的心也彷彿被碾成了一片片,無法聚攏,找不到自己再支撐起來的方向。
一聲嘆息“哎”從她的身體上方傳來,然後一雙黑色的皮鞋進入蘇曉杭的視線,她緩緩地擡眸,終於露出一絲狼狽的笑:“哥……”
蘇曉樑皺著眉頭看著蘇曉杭,精明的雙眼閃著陰陽不明的光,他最終還是蹲下來,緩緩把她扶起:“走吧!”
不遠處他的車子旁邊,站著灰頭土臉的蘇家夫婦,一臉漠然地看著這個養大了23年的養女……
A第一人民醫院急救室門外,施蘭娟一動不動地坐著。她的雙眼有些木然,那雙那麼美麗的眼睛,此刻一動不動地盯著某處看著。也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什麼都不去想,讓腦子裡空白一片,纔可以讓自己安靜。
搞不懂原本是歡天喜地的婚禮,怎麼會變成這樣?
楚含川匆匆地趕來,額頭上,身上,以及手心裡都是汗水。領結早就被扯開了,西裝拿在手裡,頭髮也有凌亂。一向溫和如玉的他,現在竟然帶著絲狼狽。眼裡的焦灼和傷痛,讓他彷彿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路上他開快車了,那些娛樂記者陰魂
不散一直跟在後面,有的在飛車上拿著攝影機對著他拍攝,如此地有恃無恐也實屬少見。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他楚含川現在可是全城的熱議人物,能拿到關於他動態的第一手資料,那誰就有可能“升官進爵”的,能不拼命嗎?
到了醫院門口,又是一大堆的記者。他從來沒有這麼煩躁過,這些陰魂不散的人!
“媽,爸爸他怎麼樣?”
施蘭娟聽到兒子的聲音,一下子站起來,抓住了兒子的手:“川兒,你可回來了。”
一下子找到了依靠,她身子晃了晃。楚含川扶著施蘭娟的手,讓她重新坐下:“媽,你先坐一下,爸爸會沒事的。”
“佳琪怎麼樣?她沒事吧?”
“已經沒事了。現在在醫院裡睡著了。”楚含川低沉地說。
“那你……”
“媽,醫院裡人太多。”楚含川說,“而且現在她情緒不穩定,我以後找個適當的機會跟她說。”
“那孩子……”
“孩子幸好是保住了。”楚含川擔憂地說,“可是她的身子好像不太好。”
“川兒,你告訴媽媽,那個孩子該不會是……”施蘭娟緊抓著兒子的手,“不是你的嗎?”
楚含川低下頭,表情痛苦:“對不起,媽。孩子是宋錦程的,爲了讓媽媽能接受佳琪,我騙了你們。對不起!”
施蘭娟輕聲道:“天寧你趕快醒過來吧,醒過來我們一起去看看佳琪。好多事情,還真的要弄清楚才行。”
“媽,那個DNA報告是我經手的,怎麼會出問題?”楚含川到現在還覺得奇怪,“難道是人動了手腳,可是,蘇曉杭的頭髮樣本是佳琪親自交給我的呀。”
“川兒這個事以後再說,先等你爸爸醒過來吧。”施蘭娟拍拍兒子的手,“川兒,我們不是老頑固,反正現在的楚家的名聲也是壞到不能再壞了,我們也沒什麼顧忌了。所以你心裡不要有什麼負擔,放心去愛吧!”
楚含川感激地看著施蘭娟:“謝謝媽,感謝上天讓我遇到了你跟爸爸,不然我……”
“含川,蘭娟……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兩人朝著聲音的地方看去,竟是楚天寧的父親跟母親來了。
因爲婚禮辦得緊急,而這對老夫妻在前段時間離開加拿大到世界各地旅行去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辦法聯繫上他們。婚禮前三天,這對老夫妻才知道自己的孫子要結婚,孫女要訂婚。急匆匆往回趕,不巧又遇上惡劣天氣,天氣停飛一天。
所以一直到現在才趕來A市,一下飛機就打電話給兒子,沒人接,兒媳婦說兒子住院了,又不告訴他們到底出了什麼事,可把老兩口給急壞了。
楚含川站起來把二老迎過來:“婚禮上出了一點變故,爸爸一時……一時有點接受不了,就犯病了。”
楚爺爺目光如炬:“含川,你現在馬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爸,等天寧醒來,回家咱們再說行嗎?”施蘭娟輕聲道。
楚奶奶也勸著:“老爺子,那些事就回去再說,先等天寧醒過來吧。”
楚老爺子卻是直爽的脾氣:“不行,我心裡憋得慌,好好的婚禮怎麼會弄成這樣?哦對了,曉杭那丫頭呢?還有我的孫媳婦跟孫女婿呢?怎麼一個人都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