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下也顧不得其他,擡腳就往那邊跑,這回木南沒在攔著我,跟著我們一起跑,嗚咽的聲音越來越大,然後是小孩的尖叫。
“疼,好疼,你爲什麼要把我關(guān)在瓶子裡,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放我出去!”小孩最後的吶喊已經(jīng)變了調(diào)子!
雨已經(jīng)停下了,然而我們到的時候,昨天那個罩子的位置卻在下雨,辛臣手中抱著瓶子,勸著:“乖,聽爺爺?shù)模懵犜挘揖桶涯惴懦鰜怼!?
這一次,竟然不是雌雄莫變的聲音,而就是一個老人的聲音,一個男音,而辛臣胸口還插著陳珂匕,傷口卻沒有該有的血紅。
辛裳倒在辛臣身後,像是昏過去了。
下一刻,空氣中又傳來一個女音:“族中竟然有小孩子被送上祭臺,竟然還是生祭,這是誰做的事情!是誰!?”聲音的主人似乎很氣憤,語氣是說,更像是喊,而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竟然還是辛臣。
然後,男聲又傳了出來:“帶我去竹樓,去竹樓,去那,我就把藏王瓶還給你們,不然我就摔了他。”
“你敢!”女聲道,“沒有人可以對巫族的孩子動手,沒有人!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辛臣,我已經(jīng)吃了你一半的魂魄,你逃不掉,逃不掉!哈哈,逃不掉!”女聲的聲音刺耳難聽。
“閉嘴,60年前我能控制你,現(xiàn)在也行!”
“你錯了,60年前是我自願,我自願,對,我自願的,但你從來不能控制我,沒有人可以控制我,我是陳珂,我是巫族第一人,陳珂,我會吃了你的靈魂,吃了,吃了.......對對,吃了,吃了.......”
小孩的哭聲不停止,一聲比一聲大,而辛臣附近雨也越下越大。
“不,我會擺脫你,我要去竹樓,文側(cè),帶我去竹樓,你帶我去,我手上有藏王瓶!”辛臣道,“他在哭,他在哭,他一哭就要有人死,快帶我去,不然讓你們都死!”
“混蛋,我一定會殺了你!”祁雲(yún)對著辛臣大喊,面上全是焦急。
“辛臣,藏王瓶,在你手中也沒用,就像是陳珂匕在你手中也沒用。”木南突然說。
“你騙我,怎麼可能,有用,他要聽我的,藏王瓶要聽我的!”
“哎,一切爲了族人,木南,他已經(jīng)瘋了,讓我?guī)ブ駱前桑欢ú粫闹駱侵凶叱鰜淼摹!比肆t中突然傳來一聲哀嘆,白鬍子老頭輕輕緩緩道,“本來想相信陳珂匕的能力殺了他,沒想到會是現(xiàn)在這樣,但他早晚是死,也沒差別。”
木南道:“文側(cè),你一心想帶辛臣去族中禁地,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一切爲了族人。”老頭說,“我不希望族人受傷,所以選擇最簡單的方式。”
文長老話說完,木南突然笑了,他總是笑,生氣笑,高興笑,算計人笑,笑的人頭皮發(fā)麻,而這次,我尤其覺得,他設(shè)計了一個陰謀,卻是個讓人無法躲避的陰謀。
“最簡單的方式?呵呵,文長老真會說話,行,禁地是麼?所有人都好奇的禁地,想去就去唄,去!”手臂向周圍瀟灑一揮,木南嘴邊勾了個十分邪氣的弧度:“我們所有人,一起去!”
文長老看了木南一眼,微微皺眉,纔對著木南點了點頭,拿著柺杖,一步一步朝著左邊的小路走了過去,一羣人浩浩蕩蕩跟過去。
“你不能過去!”女聲道。
“你沒能力阻止我!”
辛臣當先跟在文長老身後走了過去,而那一陣陣的小孩哭聲,跟著辛臣漸行漸遠。
我趕緊跑到辛裳身邊,試了下鼻息,她好像只是昏過去了,我剛想將他送回屋子休息,辛裳眼睛掀開條縫隙,竟然醒了。
“爺爺......”
他第一句竟然還是這句?
“你說的是會發(fā)出兩種聲音的那個老頭,太恐怖了,他們往竹樓去了。”小艾對著辛裳道,說完還摸摸光頭上不存在的冷汗,像是被嚇壞了。
辛裳當下掙扎起來:“我要去找我爺爺。”
我趕緊擋住她:“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你現(xiàn)在這樣去了也沒用。”
冷冰冰的妹子不說話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麼盯著我,看到人脊背發(fā)涼,凍得我身上白毛霜都快出來了。
王城說:“瞪什麼瞪,馬武說的是事實,你去了也一點用都沒有,你爺爺是自己找死,他今天怎麼想都沒命回去了,你還糾結(jié)什麼?不知好歹的姑娘!”
王城這話還沒說完,辛裳已經(jīng)搖搖晃晃的往人羣的方向過去了,王城對著地面啐了一口,我看了王城一眼,還是不放心,跟上辛裳,王城看我那眼神就跟看扶不起的阿斗似得。
其實真論上來,我跟辛裳也算是過命的交情,只是辛裳這人冷,冷心冷面的,也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剛覺得我們關(guān)係好點,她就又成個冰坨了。
但也不能不管她不是,剛木南還說辛裳快死了,我其實還是有些緊張的,應(yīng)該沒什麼事吧......
我們本來走在最後,但辛裳著急,走的有點踉蹌,我上去扶著他,他這回也沒推開我,王城不喜歡辛裳,和小艾走在我們後面。
走了半天,辛裳說:“我都沒見過我爺爺幾面,真說情誼,談不上多少,但是,辛
家,除了我以外,他是我見到的第二個姓辛的人。”這算是唯一的親人。
一瞬間,我突然理解了辛裳的孤單,一個姑娘,沒有一個家,居無定所,其實挺可悲的。
我說:“你爺爺.......”
她突然打斷我:“他只是我爺爺而已,而除了這層身份,他也是知道60年前發(fā)生了什麼事情的人。”
“你還在調(diào)查?”
“我只查到陳珂匕,60年前,我爺爺做了一件事,好像是和別人一起做的,其中的人貌似就有你爺爺,還有一個人,但那件事好像沒做成,而做那件事的時候,我爺爺手中用的不是他常用的小鑼,而是陳珂匕。”
我想了想:“你是追著陳珂匕來的?”
辛裳道:“陳珂匕似乎消失了很多年,最近才突然出現(xiàn)的,我追著陳珂匕,一路調(diào)查,跟過來的。”
“消失?”
“嗯,消失。”
然而我在意起另一件事:“辛裳,我們一直提起三大家族,辛家,馬家,還有一家是誰?”
辛裳眉頭瞬間皺起來,看來,他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三大家族,這四個字,我聽了很多遍了,甚至當初黃大仙也說是出現(xiàn)三支異軍突起,才讓窟決派衰落的,那麼,第三大家族是誰呢?
我跟辛裳一路再沒有說話,而前面的隊伍,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我跟辛裳所有所思,一路竟然走到隊伍前面去了。
下一刻,我就發(fā)現(xiàn)氣氛出奇的詭異。
“哈哈,你死吧,你死吧。”女聲的聲音變得十分歡快。
我和辛裳面前是一棟竹樓,兩層,在這個全是平房的村子中顯得格外另類,竹樓沒有門,每一層只有一面窗子,沒有窗扉,就是那樣敞開的,然而似乎不論從哪一個方向,從窗子都只能看見竹樓中的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而此刻,竹樓的頂樑柱上,飄著一張紙,黑色的毛筆字,格外肅殺。
上面有幾個大字。
“樓主令,滅辛家。”
我感覺辛裳一瞬間繃緊了身體,木南將紙拿了下來,像是他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狀況。
文長老臉上驚訝一閃而過,隨即,他嘆了口氣,舉起柺杖對準辛臣:“樓主令,不可違背,一切爲了族人,我必誅你。”
而就在此刻,小孩的哭聲突然變大,還傳來有人猛烈拍打東西的咚咚聲。
女聲道:“不哭,不哭......”
哭聲卻更加猛烈:“殺,殺,殺,是你將我關(guān)起來的,是你,是你,我想起來了,我要殺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