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和葉青冥兩人走了許久才見到石階的盡頭,盡頭之處赫然一座地下宮殿映入眼中,四周石壁之上點點燭火搖曳,空蕩的空間內大亮,葉青冥細細看去,此宮殿懸浮於空中,似是這洞穴之中也有隕石一般,葉青冥走近兩步擡起頭看向頭頂懸起的宮殿,見其建築風格頗與此前書中記載的蓬萊國的建築有所相似,他猜測眼前之處便是蓬萊國的墓葬,而墓中所葬何人究竟是誰,仍不得而知,只是這般宏偉壯觀,又運用此般多的隕石懸浮,必出自皇家之手。
正當初七和葉青冥兩人無不爲眼前的景象而驚訝之時,頭頂傳來幾聲笑聲,兩人應聲擡頭看去,只見戰蘭天身著一襲素白的裙子,臉上的妝容愈濃,顯得更是妖豔了幾分,他搖了搖手中的紙扇,嬌聲道:“真不成想你二人竟能在這空洞山千百洞穴中尋到我藏身之所,也算有幾分本領,只是不知能不能到這宮殿中將孩童救出?”說著,他掩面訕笑了兩聲,轉了一圈,身形婀娜,如同女子般,以飛天之姿態便飛入宮殿之中,消失在二人眼中,不見了蹤跡。
“他方纔所言是何意?”初七不解,他知眼下已到了宮殿之下,莫不成抵達這宮殿還需經歷些許的劫難一般?他心中嘀咕著,不由得又望向那宮殿,隱隱覺察著宮殿愈發的飄渺虛無。
葉青冥淡然的看著那宮殿,不禁眉頭一皺,他映著燭火的光隱約看到那細細的絲線交錯交纏著在這空中,隔離開石階同宮殿,他早應想到這天蠶絲絕非是戰蘭天所研製而出,怕是從這古墓之中帶出,可這天蠶絲正如戰蘭天所言,刀槍不入,百毒不蝕,任憑自己和初七兩人使盡渾身的解數,也難以將這天蠶絲割斷,飛入那宮殿之中,不禁面容之上露出幾分難色。
初七瞥向葉青冥,見其眉頭緊皺,表情凝重,遲疑了聲,問道:“何事竟令你如此爲難?”
葉青冥並未立即回聲,而是擡起手指了指那天蠶絲在火光之處隱現出的位置,喃喃道:“這天蠶絲密佈在空中,將這偌大的空間分割成兩個空間,雖近在咫尺,卻如同遠在天邊!”說著,他不由得輕嘆了聲,負手而立,仰望著不遠處的宮殿。
初七也聽聞戰蘭天講過這天蠶絲,可竟不成想自己同葉青冥已追尋到此,被這一根根細細的天蠶絲所攔截在外,心中頗感不甘,他縱身躍起,抽出腰間的軟劍,劈向那天蠶絲所織成的細密的網,只見得那天蠶絲緊緊的貼合著劍鋒,卻不曾有絲毫斷開的跡象,初七反手又劈砍了幾下,也是如同此般,他不得已又退回了地面,將軟件收回,滿目怒意的瞪著天蠶絲。
“哈哈!”戰蘭天站在宮殿之上,嬌聲嘲笑道:“別再浪費氣力了,這天蠶絲乃是蓬萊國的絕密法寶,向來從不外傳,就連江湖密門之中也不曾有所記載,想割破它,還是省省氣力吧!”
“今日我定要突破這天蠶絲!”初七雙眸泛出徹骨的寒意,面色泛冷,擡起手指著戰蘭天道。
“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嘍?”戰蘭天聳了聳肩,衝著身後招了招手,那孩童走到身旁,他俯身將那孩童抱在懷中,訕笑道:“孩子就在這兒,就看你等究竟能不能將他救出嘍?”說著,他轉身仰頭哈哈大笑兩聲,走入宮殿,這尖聲的笑音在這空蕩的石室內傳盪開來,如同刺耳尖銳的魔音一般,傳入初七的耳中更是激怒著他心中的憤恨,他咬著牙,手緊攥著拳。
“別白費氣力了,先想想他是怎樣進去的再說!”葉青冥的沉穩的性格比起初七的剛烈,更像是一汪夏日清涼的湖水,使得人升不起一絲的怨意,初七瞥了眼他,見他已盤腿坐在石階之上,手拄著下巴,擡起頭看著宮殿,眼珠不時的轉動兩下,若有所思一般,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麼,瞧著葉青冥這副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索性和他並肩坐在石階上。
葉青冥在心中反覆模擬著戰蘭天通過這天蠶絲所織之網的情形,追蹤的最高要領無非是瞭然所追蹤之人的心中所想,以換位思考,以其所想去思考事物,便能瞭然一切,洞察全局。葉青冥想起在司徒定遠的府中,戰蘭天逃走時便是在天蠶絲網上留有一洞,便於逃走,可他擡眼看去,這偌大的一張天蠶絲網,要是找起洞來何談容易,不禁又長嘆了口氣,繼續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四壁的燭火突然搖曳了下,光線忽的一下變暗了些許,葉青冥警惕的看去,惟有一盞燭火仍是同此前一樣,未有半分變化,他定睛看去,眉頭一展,起身指著那盞燈處,叫著初七道:“就是那盞燈旁便是這天蠶絲網的突破之處,你我二人到此處便可!”
初七點了下頭,他對於追蹤之術只略懂一二,在眼前這般情景來看,他只得全然將信任託付於葉青冥,他起身,兩人縱身躍起,一助力,兩人徑直朝著那盞燭火處飛去。
葉青冥到達石壁之處才發現在這盞燭火可以扭動,他輕輕扭動下,見這禁貼著石壁的天蠶絲網處現出一僅有一人大小的小洞,兩人順勢從中穿了過去,便直直朝著宮殿飛去。
兩人相繼落在宮殿之上,這宮殿輝煌至極,遠比定遠國深宮內院要奢華,宮殿正中牌匾之上赫然寫著“蓬萊仙閣”,葉青冥更是確信眼前宮殿便是蓬萊國的墓葬,他緩了緩神,快步朝宮殿之中跑去,剛一推開宮殿之門,見戰蘭天端坐在龍椅之上,輕搖著扇子,雙眸盡顯妖嬈。
“看來此一番較量還是我輸了,孩子你等帶走便是!”說著,戰蘭天手一揮,殿內的紗幔無風而起,葉青冥和初七兩人看去,那孩童正躺在牀榻之上熟睡著,初七快步將那孩童抱入懷中,拉了拉葉青冥道:“孩子既已救出,快走!”
葉青冥似是全然未聽聞初七的話一般,雙眸看著戰蘭天,神色淡然,他張闔了下嘴,喃喃道:“莫不成你還要在這宮殿之中深居嗎?”葉青冥也不知爲何會這般發問,他只是隱隱感覺到戰蘭天那妖媚的妝容之下的傷感與失落,不禁心生幾分憐憫。
戰蘭天嘴角一勾,臉上隱露出幾分的苦笑之意,頗爲感傷道:“既然我已輸,既然無法天下第一,莫不如留在這墓穴之中做自己的第一,了卻餘生也好!”說著,他輕嘆了口氣,端起手中的清茶飲了一口,揮了揮手道:“你等走吧,後生可畏,大好前途仍在前方!”
葉青冥未再去做聲,拱手作揖行了一禮便同初七從這墓穴之中走了出去,兩人剛出洞口,忽的身後一聲巨響,地面隨之搖晃了起來,葉青冥未回頭,心中暗道,天下第一難道真有如此重要?
初七倒是頗感驚詫,竟不成想這戰蘭天與唐英竟是如此相像,如此的癡狂,也不禁升起敬意。
葉青冥和初七兩人並未在空洞山之中多留片刻,連夜趕路回到太子府中。
初七將懷中的孩童交予沈君清,恭敬道:“長公主,事已辦妥,這孩童該如何處理?”
沈君清接過那孩童,七八歲的年紀,稚嫩的小臉蛋兒,如同偃月般可愛,沈君清只是爲幫司徒定瀾才吩咐葉青冥去救人,而眼下這孩童救了出來,該如何處理還得等問過司徒定瀾才知,她思緒了片刻,笑了下道:“這孩子先放在我這兒,你二人爲此事也日夜操勞,過度勞累,先行回去休息,若是再有何吩咐,我再傳你二人來便是!”
葉青冥和初七兩人相覷一眼,微微俯身,行上一禮便離開了太子府。
沈君清將孩童放在自己的牀榻之上,爲其蓋好被子,見他安然睡著,便朝著司徒定瀾的書房走去,這兩日以來,烏蘭國越戰越勇,已是又攻下了四座城池,侯定遠在前線督戰卻未有半點效果,定遠皇宮之中皇上雖心急如焚,但卻沒有半點作用,只得看著烏蘭國兵馬踏入定遠國土,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
沈君清走到司徒定瀾的書房門口,聽到書房內他正怒聲呵斥著冷鋒,這兩日以來,司徒定瀾已接連未眠,粒米未進,以此種情況下去,身體必然會垮,沈君清雖關懷心切,每日都準時備好可口的飯菜端進書房,司徒定瀾卻看都不看一眼,翻閱著前線傳來的戰報。
沈君清站在書房門口怔了怔,輕叩了兩下門,推門進去,冷鋒見是沈君清,忙不迭的拱手作揖道:“末將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行退下了!”說著,他連忙退出書房外。
“你找我可有何事?”司徒定瀾連頭都未擡一下,握著毛筆在紙上書寫著應對烏蘭國之策略,話語不帶絲毫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