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好罪犯與壞警察
紀子妃不明所以,她實話實說,這茶是從後院茶園採摘的。
文仁親王生前最愛惜那片茶樹,每年採摘的茶葉都仔細封存,製成茶餅,從不拿出來招待客人,只會偶爾獨酌品茗。
聞言,源玉子鬆了口氣,原來紀子夫人並不知情,看來是他們多心了。她跟著紀子夫人前往後院,真有一片茶園,枝椏鱗次櫛比,在雨中略顯蕭條。
紀子夫人撐起紙傘,帶源玉子近距離勘察,只見枝條的葉腋處冒出茶芽,一個個微小的芽點如同菌斑附著在上。源玉子揪了一撮嫩芽,在指尖揉碎了,細嗅片刻,眼睛頓時一亮。
嗯,就是這個味兒!
她拍了拍手,在回屋的路上,繼續詢問紀子夫人,想知道她有沒有在雨天撞見過涼亭出現古怪的人影。
“啊,真子體弱,一到下雨天,我都會緊閉門窗,以免她染了風寒。”
紀子妃的鬢角被山風吹拂,婉若遊絲。她回頭看向茶園,面露緬懷,眼底秋水與後院蕭瑟平分哀愁:“以前我們都窩在臥室裡,文仁他會煮一爐好茶,烘得房間裡暖洋洋的,他說總有一天,我們一家人能在春雨中賞花……”
聞言,源玉子忽然有些心酸。
在櫻花前線到來時,全家出遊賞花是日本傳統,不論貴賤大家都能出門賞景,去公園裡看花又不要錢,只需要提前佔個好位置就行了。唯一的問題就是春季多小雨,一會下一會停,秋筱宮小姐的身子肯定受不了,感覺就像是籠子裡的金絲雀,終日不得自由。
即便她想要安慰紀子夫人,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丈夫和女兒先後離世,獨留她一人守著偌大的老宅……就算貴爲王妃,那又有什麼意思呢?
源玉子沉默許久,跟著紀子妃回到室內,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查清秋筱宮真子死亡的真相,如此方能告慰亡靈、慰藉生者。
下一個受訊者是矢崎桃,源玉子其實沒把她列爲嫌疑人,訊問的重點在於有無目擊線索。
矢崎桃回憶半晌,聲稱在上廁所的時候,隱約聽到大堂有水聲,當時她並沒有在意,以爲是雨水飄進來了,現在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像是雨水滴落聲,反倒像是游泳的咕嚕咕嚕聲。
源玉子記下了這個線索,繼續傳喚,下一個受訊者是助手,可他一問三不知,不論是通靈儀式還是亡靈詛咒,他都表示自己不知情,所有的事情他都是按照尾上夫人的吩咐去做的。
最後,源玉子不忘訊問福山醫生,後者在自己房間內配藥,說是能給紀子夫人安神,外面發生了什麼他都不太清楚。
訊問結束後,衆人聚集在大廳,各自戒備,沒人敢靠近沙發,分別靠在牆角。
源玉子沒有收集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從明面上來看,在場衆人都沒有殺人動機,她一時間犯了難,打算跟伏見鹿商量一下。
查案就是要集思廣益嘛!笨蛋助手的無心之語,往往能給大偵探帶來靈感,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源玉子回大堂一看,伏見鹿還在擺弄那個破匣子,她連忙湊上去,小聲詢問伏見鹿在幹嘛。後者頭也不回,手指順著木匣的紋理撫摸著,說道:“這裡面有個暗格,空間很大,裡面的東西很重。”
“誒?那是別人的東西啦!”源玉子扯了扯伏見鹿的袖子,回頭看了助手君一眼,頗爲心虛的勸說道:“怎麼能當著別人的面拆別人的箱子呢?至少要拿到證物室再拆開看吧?” 伏見鹿嫌她煩,斜睨了一眼,反問道:“你不是說要查案麼?怎麼有閒工夫來管我拆箱子?”
源玉子等的就是這句話,她順勢說明了訊問過程,詢問伏見鹿有什麼看法。後者露出一臉‘真業餘’的表情,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
“幹嘛?有哪裡做的不對嘛?”
這還是源玉子第一次主辦調查案件,以往她都是協同調查,故而有些不自信:“你有什麼意見就直說唄……”
伏見鹿目光環視一圈,將衆人頭頂的惡癖盡收眼底。
矢崎桃的惡癖是「信息收集癖」;
助手君的惡癖是「死亡焦慮障礙」;
小野軒的惡癖是「愚忠的復仇者」;
紀子妃的惡癖是「沉湎亡者的孤魂」;
福山斗賢的惡癖是「卑劣的寄生人」。
伏見鹿觀察了這麼多人的惡癖,總結出了一條規律:系統只會呈現最強烈的惡癖,而最強烈的惡癖往往隱藏在人心最深處。
乍一看,它就像是一個負面標籤。
此外,殺人不會導致罪惡值浮動。伏見鹿推測,一個人擁有極高的罪惡值,纔會犯下殺人的罪行;而非犯下殺人的罪行後,纔會判定相應的罪惡值……正如白田教官所說,這世界上有好罪犯,也有壞警察。
對於伏見鹿而言,他不在乎尾上縫是怎麼死的,也不在乎殺人兇手是誰。他只想知道,通靈儀式中出現的種種異狀是如何做到的。
聽完源玉子的訊問過程後,他總算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伏見鹿拍了拍木匣,斜靠在上面,低頭詢問源玉子:“你看了那麼多偵探小說,趁現在我來考考你:所有偵探在訊問嫌疑人時,大概率會說一句什麼話?”
源玉子很不爽伏見鹿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還說什麼‘我考考你’,搞得很了不起似的。她撅起小嘴,哼了一聲,說道:“把所有的不可能都剔除之後,剩下的雖然讓人難以置信,但那就是真相!”
“錯。”伏見鹿說。
“難不成是‘我是麥卡托鮎,我只對錢有興趣’?”源玉子瞇起眼睛,感覺這句話適合給伏見鹿當座右銘。
“不對。”伏見鹿說。
“幹嘛總是賣關子?”源玉子皺起眉毛,伸手從他領口拿回自己的墨鏡:“而且這跟兇案有什麼關係?這樣子故弄玄虛,很招人討厭的!”
聞言,伏見鹿乾脆公佈了答案:“應該是‘我對所有嫌疑人一視同仁,大家都有嫌疑,包括我’。”
“什麼意思?”源玉子不理解。
“你訊問時沒有做到一視同仁,”伏見鹿挑眉:“就比如說,你問我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