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飛機頭殺手渡邊俊
「在案發現場的牆壁上,兇手留下“天罰”血字……」
「這起殘忍的案件在一些特殊羣體中引發了異樣的反應,當地的暴力團伙成員、朋克男女以及街頭不良青少年似乎將兇手視爲某種精神圖騰……」
「他們對兇手在牆上塗寫的“天罰”血字津津樂道,彷彿從這一瘋狂舉動中找到了所謂的“反抗精神”與“不羈象徵”……」
「這些羣體開始在街頭巷尾傳播著關於這起案件的扭曲解讀,甚至有人模仿兇手的行爲舉止,在一些廢棄建築上塗鴉類似的字樣,妄圖彰顯自己的“叛逆”與“獨特”」
「警方表示,他們正在全力偵破此案,不僅要將兇手繩之以法,也要對這些受不良影響而產生極端行爲傾向的羣體進行管控與引導。這種對暴力與犯罪的美化是不可取的,民衆應共同抵制這種扭曲的價值觀,維護社會的和諧與安寧……」
……
這篇報道行文風格相當官方,上面並沒有記者署名。
一些重要新聞發稿前就經過部門和編輯會議等多次內容整理和取捨,會拿掉記者名字,最大限度地體現報紙的立場和觀點,抹去記者個人色彩。
伏見鹿不用猜也都知道,這篇報道八成應該是矢崎桃的寫的。其中提到巢鴨站前交番巡警‘盡職盡責’,因個別刑警玩忽職守,這才釀成慘劇。
她所在的東京刑事新聞報社就是警視廳的喉舌,自然不能拉踩、不能捕風捉影、不能渲染靈異。通篇報道沒提被害人,也沒提案件進展,一邊給刑警部門洗地,一邊批判巢鴨區‘民風不正’,純粹是在轉移矛盾。
“不錯欸,我們被表彰了啊?!倍蛇吙『艿靡狻?
森木雅嵐斜睨了他一眼:“跟你有什麼關係?這完全是源玉子的功勞,伏見君也有苦勞,就你淨給交番添亂?!?
渡邊俊樂不起來了。
風間拓齋放下酒杯,順勢補了一刀:
“說實話,你能被放出來都是運氣好。你打的那個傢伙是雅庫扎,勉強算你是在緊急逮捕,對你做出不利證詞的居民全都死了,沒人指控,檢方纔放棄上訴。當然,內部處分肯定少不了,回頭讓所長扣你兩個月的薪水?!?
渡邊俊囁嚅半晌,沒法反駁。
看來他作爲前輩,想要成爲後輩的榜樣,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源玉子下意識說道:“照這麼說,渡邊前輩豈不是成了巢鴨公寓屠殺案的最大受益人嗎?”
此話一出,辦公室內陷入死寂,只有關東煮的咕嚕聲在響。
衆人面面相覷,隨後一齊把目光投向渡邊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森木雅嵐拍桌大笑,花枝亂顫,眼淚都笑出來了。
風間拓齋也忍俊不禁,他臉上的法令紋都舒展開了,順著源玉子的話繼續調侃道:“確實,阿俊還跟死者發生過肢體衝突,怎麼看都有很大的嫌疑啊!”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別說了,我要笑死了……”
森木雅嵐忽然收斂笑容,擺出一個兇惡的表情:“我乃連環殺人狂渡邊俊是也!請叫我飛機頭殺手!”說完她就被自己逗笑了,捂著肚子前仰後合。
伏見鹿笑而不語,把剛烤好的和牛夾進了碗裡。
源玉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向渡邊前輩道歉。
渡邊俊一臉鬱悶,擺了擺手表示他不在意。
也不知道所長和老大是太相信他的人品,還是說打心底瞧不起他的威懾力……渡邊俊隱約感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然他們也不會笑得這麼歡快了。
氣氛越發熱絡,辦公室內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酒勁上頭,時機恰當,老前輩們嘲笑完渡邊俊,就該嘲笑源玉子了。
這傢伙吃飯時還頂著個飛機頭,五個人一坐下,就她腦袋高出一截,搖搖晃晃的,想不注意都難。 其它人都看得出來,源玉子自信心嚴重受挫,深受打擊,需要從外表上找補回來。要是向她坦白真相,她肯定會再度受挫,說不定還會一蹶不振。
這就跟皇帝的新衣一樣,誰要是戳穿,誰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除了渡邊俊之外,三人眼觀鼻鼻觀心,誰也沒提髮型的事情,也不敢正眼看源玉子,生怕繃不住笑場。偶爾視線交匯,森木雅嵐和風間拓哉會隱晦地瞥一眼,示意伏見鹿去提醒一下。後者一直裝傻充愣,權當沒看到。
眼下終於有機會藉著酒勁說出實話,風間拓齋率先發起了衝鋒,他用腹部擠壓胸腔打了個酒嗝,表示自己已經醉了,之後說的都是醉話:“話說回來,玉子你爲什麼會想著要留飛機頭?”
源玉子察覺到情況不對,當即緊張起來。她放下筷子,結結巴巴的說道:“因、因爲想要看起來,更有氣勢一點……”
“這個,怎麼說呢,一般沒有女生留飛機頭的吧?”風間拓齋轉頭詢問森木雅嵐,試圖把她也拉下水:“對吧?所長你會留飛機頭嗎?”
“不知道?!鄙狙艒沟拖骂^,假裝繼續看報紙。
“難、難道說,這個髮型很可笑嗎?”源玉子也打了個嗝,她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
其實不用其它人提醒,她也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只不過她太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了,以至於開始自己騙自己。
“沒有!當然沒有,其實還是挺有氣勢的……”
風間拓齋在心裡罵了渡邊俊一萬遍,隨後放緩語氣說道:“但話又說回來了,這個髮型不太方便戴警帽吧?巡警和刑警不一樣,執勤時需要戴警帽?!?
“好、好像也是?!痹从褡诱f。
“對吧?所以說,還是留正常髮型比較好。”風間拓齋鬆了口氣。
“那我去把髮膠洗掉吧……”
說著,源玉子站起身,忽然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還好伏見鹿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捏著她的小臉轉了過來,這才發現這傢伙已經喝得跟猴屁股一樣了。
他打算讓所長幫忙善後,轉頭一看,風間拓齋和森木雅嵐都一臉‘雨我無瓜’,顯然是打算學他裝傻充愣。
伏見鹿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反正他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扶著源玉子上樓,打算幫她洗掉髮膠,把她丟牀上了事。
一旦有人離場,就意味著聚餐到此爲止。其餘三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各自散夥,渡邊俊被留下來收拾碗筷。
夜深人靜,二樓隱約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渡邊俊賣力地擦桌,心裡還在想所長嘲笑他的事情。那個歐巴桑果然性格惡劣,說不定就是更年期到了,所以才喜歡取笑別人……
嗒嗒嗒。
交番大門傳來一陣敲門聲。
渡邊俊暗道一聲倒黴,他擦了擦手,穿上警服,連警帽都懶得戴,走到前廳推開了大門。
外面站著兩個光頭壯漢,身穿劣質藍襖子,後腦勺上都有一大片紋身。渡邊俊詢問他倆有啥事,是問路還是報案。兩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詢問道:“請問渡邊俊在嗎?”
“我就是,怎麼了?”渡邊俊問。
話音剛落,倆光頭左右開弓,一人下勾拳擊腹,另一人往他嘴裡塞溼抹布。他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乙醚味,視線頓時天旋地轉。
兩人把他往麻袋裡一套,擡進了停在路邊的麪包車裡。司機一踩油門,絕塵而去,整個過程一分鐘都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