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男生對第一次的看法和女生對第一次的看法是完全不一樣的。
男生的第一次,只有對啪啪純粹的渴望,不摻雜半點雜質,他們發明出諸如‘要不上去喝杯茶’、‘今天怎麼這麼熱’、‘我就抱抱不亂摸’、‘我就蹭蹭不進去’等等經典話術……
當然也有純情男孩照顧女方感受,會順水推舟,順其自然。
然而,真到了要緊關頭,即便是再純情的男孩,也絕不會正氣凜然地拒絕,並教育女方說:‘不,婚前性行爲是不對的’、‘你我私相授受豈不叫旁人非議’……
女生的第一次,摻雜了恐懼與好奇,帶著些許荷爾蒙的渴望。
身體上想要,不代表心裡想要;心裡想要,不代表身體有感覺。
情投意合,又擔心旁人非議;春心萌動,卻又害怕所託非人。
即便天時地利人和俱全,即便良辰美景在前,女孩子依舊會對未來懷有幾分惴惴不安的迷茫。
對於源玉子來說,這完全屬於知識盲區。
即便她今年已經二十二歲,經歷了許多事,成爲了一名可靠的警署刑警。但在男女之情上,她跟十八歲的少女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還不如十八歲少女。
畢竟這年頭的十八歲少女已經飽經人事了。
所以源玉子是既期待又害怕發生點什麼,如果只是跟伏見君抱抱睡一晚上,她也覺得很棒——這說明伏見君是個有定力的男人,不會輕浮地對女生動手動腳。
反觀伏見鹿,他是純害怕,沒有半點瑟瑟的想法。
“這不太好吧,我沒穿衣服……”伏見鹿委婉拒絕。
“沒事,那我等你穿好睡衣。”源玉子興沖沖出門,守在房間門口,揹負著小手等伏見鹿穿好衣服。
後者確定她關上了房門,猛地掀開了被子。
只見他單手箍著上杉紫苑的喉嚨,另一隻手摁壓著上杉紫苑的胸口,這樣做不是爲了吃她豆腐,而是爲了確保她沒辦法吸氣,發不出絲毫聲音。
這會上杉紫苑的臉都青紫了,伏見鹿鬆開手,她正要大口大口地喘氣,又被伏見鹿單手鎖喉,壓低聲音警告道:“慢慢地,不準發出聲音。”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源玉子的詢問聲:“你說什麼?”
“我自言自語呢!”伏見鹿喊了一聲。
他轉頭過頭,用氣聲兒詢問上杉紫苑聽清楚了沒有。後者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伏見鹿也不好在家裡把人給殺了,他只能慢慢地鬆開手指,緊盯著上杉紫苑,以防她突然發聲——萬一上杉紫苑準備大叫,他就會在其出聲之前毆打胸口。
上杉紫苑低低地咳嗽了兩聲,這是生理反應,沒辦法避免。伏見鹿只能大聲咳嗽,蓋過她的聲音。
她喘息了十幾秒,總算緩過勁來了。伏見鹿不等她開口,用透明膠帶在她嘴巴上纏繞了一圈:“你就躺在牀底下,不準出聲!”
“我怎麼聽到了膠帶的聲音?”源玉子又問。
“水牀好像破了……我在用膠帶補!”伏見鹿大聲說道。
“啊?”源玉子再次推開門:“牀單不會溼了吧?”
伏見鹿來不及把上杉紫苑塞進牀底,他只好往牀上一躺,故技重施,用被子蓋住。
“沒溼,我正用手摁著呢。”
他當著源玉子的面,隔著被子拍了拍上杉紫苑:“瞧,這水牀多有彈性……”
源玉子想要幫忙,伏見鹿連忙讓她別動,大聲警告道:“我正用右手堵著漏水縫隙呢,稍微動一下,它就漏水了。”
“那趕緊拿走啊……”
“不行!”伏見鹿說:“沒有水牀我睡不著,等明天我再把它擡走。”
源玉子覺得有些古怪,逐漸露出懷疑的表情。
她的個人情緒向來都是寫在臉上,伏見鹿一眼就看出來了。
爲了阻止源玉子的智商重新佔領高地,伏見鹿只好抽出左手,在左邊牀上拍了拍,轉移話題道:“要不你躺這邊?”
他原以爲源玉子不會答應來著。
按照伏見鹿上一世的認知,男女躺在一張牀上,就是要發生點什麼——尤其是男生邀請女生上牀睡覺,女生也知道會發生什麼,男生知道女生知道會發生什麼,女生知道男生知道女生知道會發生什麼。
這是心照不宣的慣例。
但源玉子不這麼想,在她看來,今天中午伏見君主動邀請她一起睡午覺,肯定是想要增進感情……那她當然要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晚上和伏見君一起睡覺,這纔像情侶該做的事情。
當然只是睡覺而已,因爲伏見鹿的午覺,也只是睡覺而已。
雖然伏見君有利用催眠磁帶幹壞事的嫌疑,但源玉子大人有大量,本著疑罪從無的原則,暫且不跟他一般計較。
因此,當伏見鹿拍了拍牀鋪,向源玉子發出邀請之後,她忸怩了片刻,紅著臉掀開了半邊被子,闆闆正正躺在了伏見君身旁。
“……”
“……”
“……”
三人都沉默了。
源玉子眨巴著眼,又掀起被子一角,起身說道:“忘、忘記插磁帶了……”
“這就沒必要了吧……”
伏見鹿不想重蹈覆轍,現在他左擁右抱,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以免兩人接觸到對方,根本不敢閉上眼睛。
“爲什麼?”源玉子抓住鹿角,質問道:“難道這磁帶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嗎?”
伏見鹿連忙搖頭,胡謅道:“沒有,只是聽多了效果就變差了。”
“沒事,這才聽第二次而已。”
源玉子把錄音機放在牀頭櫃上,單手插入磁帶,摁下播放鍵,磁帶開始旋轉,悠揚的音樂聲再度響起。
嗯,就是這個氛圍!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音樂怎麼能行?
她心滿意足的躺回牀上,雙手拍了拍枕頭,頗爲忐忑的閉上了眼睛。她能感受到側身傳來伏見君的體溫,如果再靠近些,說不定還能貼在伏見君身上。
要是太主動,會不會顯得不矜持?
源玉子不好意思再靠近,保持著正躺的姿勢,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她閉眼躺了一會,在磁帶的催眠下,她隱約有了睡意,想要轉身換個舒服的姿勢。
源玉子剛扭了下身子,突然發現情況有些嚴峻。
如果她側躺的話,應該背對著伏見君,還是正對著伏見君?
嘶……
源玉子又不敢動彈了,她擔心背對會被偷襲,或者是引起伏見君誤會;也擔心面對會被kiss,或者是引起伏見君的誤會。
怎麼辦?
就這麼仰面一直躺著嗎?
源玉子保持著一個睡姿,感覺有些不太舒服。但她也沒辦法,伏見君不翻身,她也不好意思翻身。三人繼續躺了一會,磁帶的催眠效果越來越強,源玉子眼皮支撐不住,睏意席捲而來,她保持著仰面的睡姿,慢慢地睡著了。
“玉子?”
伏見鹿小聲呼喚了一聲,試探她有沒有睡著。
源玉子在半夢半醒間,十分自然地翻了個身,面朝著伏見鹿,啪嗒一下把腿搭在了伏見鹿身上,雙手抱住了伏見鹿的胳膊。
“……”
伏見鹿覺得有必要和櫻子聊一下源玉子睡相的問題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上杉紫苑也睡著了,扒著他的手,活像個八爪魚,呼吸時嘴巴上的膠帶會鼓起來,又陷下去,又鼓起來……
不行,得想辦法脫身!
伏見鹿試著慢慢抽出左手,結果他稍一動彈,源玉子就輕哼一聲,像是在夢中囈語,下意識抱得更緊了。
他只能試圖抽右手,不料上杉紫苑也哼哼唧唧,甚至不斷往他懷裡拱。伏見鹿生怕她碰到源玉子,只能右手用力把她箍住,這才讓她老實下來。
現在該怎麼辦?
伏見鹿有些茫然。
現在他困了,但他不敢睡。
萬一半夜他不小心翻個身,讓源玉子碰到了上杉紫苑怎麼辦?萬一源玉子半夜醒了怎麼辦?萬一上杉紫苑半夜作妖怎麼辦?
他不敢放鬆警惕,只能始終緊繃著那根弦。
熬吧。
熬過這一夜就好了。
等明天一早,源玉子趕著去上班,自然無暇檢查他的被子。到那時候,他就能想辦法把上杉紫苑送走了。
至於入夢的事情,只能以後再說,不差這一時半會。
夜漸漸深了。
伏見鹿硬躺了幾個小時,他意識到自己忽視了一件事。
——源玉子和上杉紫苑也睡在一起,她們都在聽催眠磁帶,說不定會做同一個夢。
伏見鹿不知道她們夢到了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正經夢境。
他左擁右抱兩位妙齡少女,且兩位妙齡少女都不斷散發著處子的香氣,被子裡一團旖旎。
她們呼吸炙熱,像是要黏在伏見鹿身上。
後者只能硬躺著,等待天亮。
……
每次睏意襲來,伏見鹿用指甲掐自己手指頭,用疼痛保持清醒。
如此反覆,六七個小時後,天終於矇矇亮了。
但源玉子還沒醒,她上班不至於要五六點鐘起牀。倘若繼續等下去,大概還要等三四個小時。
伏見鹿實在等不下去了,他抖動發麻的左手,引得源玉子一陣嬌呼。
“別睡了,該醒了!”
源玉子被吵醒,她昨晚做了一個奇怪且香豔的夢,而且夢中發生的一切都格外真實,小腹的邪火總算徹底發泄出來,以至於她醒來後還留有餘韻。
……還有餘韻?
……不對!
源玉子一下清醒了,她掀開被子看了一眼,連忙又蓋上了被子,小臉飛速漲紅。
伏見鹿還以爲她誤會了什麼,順口解釋道:“別看了,昨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可是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然而,源玉子擔心的並不是那個問題。
牀單上再次出現了瓷磚同款圖案,依舊是桃心形狀的。
“這、這才幾點!”源玉子心虛地看了眼表:“才五點多呢!這麼早叫我起牀幹嘛……”
她一邊說一邊做臀橋,把身體拱起來,試圖讓空氣進入被窩,把桃心形水印烘乾。
然而,空氣是相對流動的。
當外部空氣進入被窩,就會導致被窩裡的空氣外溢出來。
源玉子的鼻子更靈敏,她聞到了不該有的味道,翻身一巴掌捂住了伏見鹿的鼻子。
“你在幹什麼?”伏見鹿甕聲甕氣的問道。
“懲、懲罰你!”源玉子結結巴巴找了個藉口:“昨晚你幹壞事了,必須受到懲罰!罰你憋氣三十秒!”
“我幹什麼了?”伏見鹿也有點心虛,以爲源玉子發現了上杉紫苑。
“你在我夢裡搞外遇!”源玉子提起這茬,真冒出了幾分火氣,小手捂鼻的力道更重了幾分。
伏見鹿頓時恍然,心想難怪昨晚源玉子死死抱著他不放手,後半夜還說夢話,唸叨著什麼‘不要走’、‘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跟誰搞外遇……不對,你做夢關我什麼事?”他有些不爽。
“跟上杉家的那個壞女人!我會做這種夢,說明我潛意識發現了一些我沒注意到的細節,你肯定有出軌的傾向!”
源玉子越說越上頭,她腦海中浮現出伏見鹿和上杉紫苑滾作一團的場景,恨不得連伏見鹿的嘴巴也給捂上,讓這姦夫窒息而死。
“胡說八道什麼呢?”伏見鹿一甩頭,掙開源玉子的小手,說出了渣男的經典名言:“你不要無理取鬧行不行?你做這種夢,我有什麼辦法?”
“你發誓,你跟上杉家的壞女人沒有半點私情!”源玉子不依不饒。
爲了把她誆走,伏見鹿只能無奈敷衍道:“我發誓。”
“發什麼誓呢?說具體誓言!”源玉子搖晃伏見鹿胳膊。
“我發誓,我跟上杉紫苑沒有半點私情,倘若有違誓言,就叫天打五雷轟……”
“太假了,被雷劈中的機率是一萬三千五百分之一!你發這種誓根本沒有任何威懾力!”源玉子開始吹毛求疵。
“那就叫我摔死好了。”伏見鹿不耐煩的說道。
“從哪摔死?”
“東京塔上,三百多米高呢,掉下來肯定死得透透的了……這總行了吧?”伏見鹿說。
“哼!你本來就要死了!”
說完,源玉子又心軟了,她鬆開伏見鹿,小聲說道:“我不想你死……”
“所以,不要出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