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駛出了威百龍酒店,坐在賓利車的後車廂內,林孝智皺眉看了一眼與他之間隔開了一些距離,披著件新買外套低頭一言不發的李嘉昕,心裡盡是疑『惑』。
自醒來之後,這女人的表現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沒有預想中的大罵或者眼淚,有得只有意料外的沉默跟冷漠。她從醒來之後就是這樣子,默默地掙開他掙扎著去浴室洗了一個多小時,默默地穿好了衣服,默默地拿起自己的包跟東西。如果不是他強拉著不放手,只怕李嘉昕就要一言不發的自己離開了。
林孝智給自己點了一根菸,目光繞過她看向了窗外。
李嘉昕一直不說話,彷彿把他當成了空氣一般,令原本腹中準備了千般說辭的他,也沒了奈何,只能用沉默面對沉默。
尷尬與沉默中,車子很快遠離了威百龍酒店。因爲林孝智並沒有提醒去哪裡,那司機在驅車駛出了這條街道之後,便開口問道：“先生,請問要去哪裡？”
司機話一落下,林孝智心中一動,微微側過臉來看向李嘉昕,柔聲問道：“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家”
女人身子一顫,緩緩擡起頭來,冷漠地看了林孝智一眼,“我想在這裡下車”
“我送你回去”
林孝智皺眉,聲音不容置疑,“你現在這樣子,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迎上了那對宛若星辰一般美麗的雙瞳,林孝智目光中充滿了侵略『性』跟佔有慾。李嘉昕只與他對視了一小會,就確定了自己不可能說服他。率先在對視中敗下陣來,微微側頭看向了一旁。
“送我去愛民郵……”
她報出了一個地址,像是感覺到了寒冷一般,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外套,低頭再次沉默了起來。
車子內的氣氛再一次變得沉默起來,司機應了一聲,聽她說了地址之後,稍稍辨認了一下方向,旋即就把車子駛向了大道上。
“等等,先去一趟旺角,等會在香港電訊大樓停一下”
李嘉昕報了地址之後,林孝智並沒有立刻讓司機直接開往愛民郵,反而是在她說了目的地之後,也報了一個地址,讓司機先開到那邊去。
“好咧……”
這輛賓利是林孝智租來的,自然以他的意見爲準。發現他旁邊,沉默的女人似乎有些疑『惑』,擡頭看了他一眼。林孝智衝她微微一笑,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卻見她警惕地躲開了。他一愣,旋即也不再有任何動作,捻滅了菸頭說：“順路耽誤不了幾分鐘,我去給你配一部電話,方便跟我聯繫”
他的話令女人嘴脣微微動了動,可惜什麼都沒說出來。林孝智也不以爲意,就在昨天晚上,他把她最寶貴的貞潔都拿走了,一點惡劣態度也能接受。相比那種大哭大鬧的女人,這種沉默的女人更符合他的審美。
司機的技術不錯,從荃灣到旺角他似乎知道幾條人少的小路。結果本來需要一刻鐘才能到達的,林孝智他們僅用了十分鐘左右就趕到了旺角的電訊大樓處。
“在車裡等我幾分鐘……”
林孝智下了車,交代了她幾句,“我馬上回來”
說罷一陣小跑進了電訊大樓內,沒有發現背後的賓利車裡,那個看著他的背影,眼中盡是複雜情緒的身影。
香港電訊的效率還是蠻高的,林孝智進去隨便選了一部摩托羅拉的移動電話,89年這個時間段,摩托羅拉大概是移動電話中的最好品牌了。隨後又選擇了一個號碼,辦完了開通手續並往電話裡預存了一萬塊話費後,林孝智這纔拿起手機出了電訊大樓。整個過程也只用去了七八分鐘而已。這多少也是拜89年,移動電話在香港還是個昂貴奢侈品所賜。
光是一部移動電話機就要一兩萬港幣,可不是什麼家庭都能夠承受的奢侈價格。
意料之外的,當他回來時才發現李嘉昕聽話地安靜坐在車裡。他心裡略有些開心,將裝著剛弄好的移動電話跟那些手續的袋子塞給了她,然後說道：“這裡面有一張紙上有我的電話,如果有事情,就打我的電話。你的電話我已經記了下來……”
見女人還是一言不發,像是擺線木偶一樣,任由他把袋子塞到了她手裡也沒有反應。他眉頭微皺,旋即轉過臉跟司機說：“去愛民郵……”
自旺角到愛民郵就只有幾分鐘的路程,司機這會雖然放慢了速度,但也只用去了三五分鐘的時間就趕到了地方。
“停車……”
車子到了地方,還沒進入附近的公祖屋區,李嘉昕便開了口,司機應聲把車子停在附近某處,然後女人打開了車門,一言不發的拎著她的東西下了車。
畢竟昨晚上太過激烈了一些,開門邁下車的一瞬間,林孝智看到她臉上微微一白,顯然用力太大,那裡還不是適應有些痠痛。不過女人仍倔強的走了下去,也多虧了她把林孝智剛買來的移動電話一併拿走了,令他稍稍鬆了一口氣
見女人下了車後站在路旁一動不動的,林孝智當下會意,知道這裡必然不是她的住處,只是隨口報上的地點。微嘆一口氣,他旋即跟司機交代一聲：“走吧,先送我去廣播道亞視大樓”
他知道,自己不走,那女人也不會離開的。
果不其然,待他們的車子緩緩駛向了街角轉彎處時,通過倒車鏡,林孝智模糊地看到李嘉昕揮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向著與他們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直到再也看不見她跟那輛車的影子,林孝智給自己點了一根菸,抽了幾口之後,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情,掏出自己的移動電話撥響了公司祝芝山的桌面電話。
“喂……”
“小祝,是我”林孝智沉聲說：“你現在沒什麼事情吧？”
“沒有,老闆你有什麼活要我去做嗎？”
電話那邊傳來祝芝山的聲音。
林孝智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出,“我有件事情要你現在就去做,你立刻去幫我查一下,一家叫獅王公司的資料,他們公司似乎有一種化妝品叫王洗髮『乳』,。我要這家公司最詳細的資料,包括他們的老闆信息。越快越好……順便,你叫一個人去亞視的廣告部查一下,亞視有沒有跟獅王合作的檔案,吳秘書那裡應該還有兩張亞視副總裁林建明的簽字條,你拿一張過去……”
“好的,林總,我這就去辦”
掛上了電話,靠在車子後座上閉目養神。愛民郵到廣播道只有不到五公里的路程,幾分鐘之後,威百龍酒店的這輛賓利車就把林孝智送到了廣播道亞視大樓。
儘管在酒店結賬時,林孝智已經付過了租憑賓利使用的錢,不過心情不錯的林孝智又扔了一張百元鈔票給司機當小費,這才下了車直奔位於亞視大樓內的新亞辦公處。
時間步入了四月底,邱德根將離開亞視在這棟大樓內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一項項的行政任命跟管理職能在不斷的移交到林家的手中,絕大多數仰仗著邱德根的面子才能夠進入亞視的邱家親戚,在過去的兩個月裡也都遵循了邱林兩家的默契,被邱德根以各種各樣的藉口,或者調離或者直接解職遣散。
就算是林孝智也不得不承認,他那個明叔雖然好『色』又好賭,但比起林建樂來大了將近二十歲的他可沒白吃二十年的糧食,從公司經營到人事安排上都是有條不紊的在進行中。林白欣選擇由他暫時擔任亞視執行董事兼副總裁,可見對兩個兒子的秉『性』還是知根知底的。
上午十點左右讓祝芝山去查獅王的家底,下午三點鐘,源源不斷的有關於獅王公司的資料,就擺在了林孝智的桌子上。
“獅王公司誕生於194l年,老闆陳龍發原是南洋華僑,曾於印尼經營洗髮水生意。後來南洋排、華風起,損失慘重的陳龍發遂於1976年攜妻兒來到香港,重建獅王公司。1985年陳龍發去世,大兒子陳立成就任獅王公司董事長。截止至19rr年,獅王公司銷售營業額首次突破億港幣,連續五年年均納稅超30uu萬港幣,其品牌獅王洗髮『乳』在香港小有名氣”
“陳立成,47歲,獅王公司老闆,經營化妝品生意,身家估算約一億左右,可能有負債……”
林孝智很快看完了那一份有關於獅王公司跟其老闆陳立成的資料,閉目皺眉思考起來。
“林總,亞視廣告部的檔案我們查了,確實有獅王公司跟亞視合作的檔案。不過最後一次的合作顯示還是87年股災之前的事情。股災之後這幾年獅王再也沒跟亞視合作過,可能是獅王那邊財務有些緊張對了,我們還查到獅王現在有一筆貸款,貸款銀行是九龍銀行……”
祝芝山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雖然莫名其妙的被林孝智安排去查這家化妝品公司的資料,不過過去的大半年裡,新亞正是在林孝智的帶領下,從一家賠錢的爛包袱,變成了現在香港電影界小有名氣的五小強電影公司之一,他相信林總既然吩咐了總歸是有用的。
“九龍銀行”
林孝智嘴角『露』出了一些笑容,旋即點頭說：“行了小祝,麻煩你了,你先去忙吧”
真是意外之喜,他本來還想以亞視的名義向獅王施壓呢,沒想到獅王竟然欠了九龍銀行的貸款。那九龍銀行不正是他們林家的產業嗎,真是天助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