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天離開之後,再也沒有接到周蕙敏那邊的電話,林孝智在略失望的心情中,終於迎來了他那部重之又重的電影《殺手裡昂》的上映。

10月3l日轉瞬既至,由於港片在歐洲素來知名度不高,儘管新亞也撥出了一筆相對不菲的宣傳經費用於電影的宣傳,但《殺手裡昂》首日登陸英國票房賣的並不出衆,直到上映第二日的下午,香港這邊《殺手裡昂》的午夜試映場已經開始準備起來時,他纔拿到了遮天凌晨時分剛從英國傳過來的《殺手裡昂》首日票房數據－17萬英鎊。

l英鎊約能兌換港幣,這個數據若是擺在香港毫無疑問是一部大賣電影。但放眼英國,卻是一部撲街到不能再撲街的電影了。以3英鎊一張電影票的票價來計算,上映首日《殺手裡昂》僅有不足u萬人觀影,odn公司名下的影院可不同於香港那些僅擁有一個或者兩個放映廳跟一兩百個座位的小影院,大多數都擁有超過七八百坐席。數十家影院攤牌下來,上座率才勉強接近兩成,莫要說odn不滿意,就是林孝智自己也不滿意。

在英國票房能夠超過30uu萬英鎊即可算作是票房大賣的成功作品,以英國低廉的票價來計算,至少有接近八九百萬人次進入影院觀看某部電影,才能代表這部電影大賣。林孝智野心雖然大,卻也知道一口吃個胖子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也不奢求他的這部電影能夠賣到這個數據。但作爲新亞對歐洲市場的首次試探,他很清楚倘若《殺手裡昂》折戟,成績將直接影響未來新亞電影登陸歐洲的腳步

《殺手裡昂》不能輸,至少不能輸得太慘

將自己關在了辦公室裡半個小時後,林孝智也顧不得倫敦跟香港之間的時差區別了,立刻撥通了倫敦那邊鄭飛他們的電話,告訴他們公司將再撥一筆兩百萬港幣的宣傳費用,同時下令他們立刻發動起來,爲《殺手裡昂》的宣傳造勢。

《殺手裡昂》在英國首日票房不顯,稍稍影響到了林孝智的心情。不過他的牌都已經打了出去,剩下的就是等待以及期待《殺手裡昂》這部被他寄以重望的電影,能夠爲他打開那扇遙遠的彼方大門。收拾了舊心情,《殺手裡昂》的香港試映就要開始了。

嘉禾有嘉禾之友,新藝城有新藝城之友,就連德寶電影公司都有自己的德寶之友,盡數是自己的擁簇跟鐵桿影迷團隊。新亞電影公司之前沒有拿得出手的電影,直到林孝智接手之後纔開始逐漸名聲彰顯,但底子畢竟還是太薄了,並沒有什麼鐵桿影迷。好在林孝智也算有些人氣,加上劇組跟邀請者,等到過了十一點受到邀請的觀衆們陸續趕來的時候,一些等待看笑話的人才發現來人竟然也不算少,足足有300多人。對於一場午夜試映而言,這個數字已經算是很高了。

一些影評人和媒體記者,公司都是進行過‘公關,的,從新亞這裡拿到了‘第一手,的新聞跟八卦,他們和新亞電影算得上“關係不錯”。如果《殺手裡昂》電影還行,他們不會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如果電影太爛,他們抨擊的時候也會‘溫柔,一些。

作爲新亞的名譽董事長,林孝智也邀請了邱德根,無奈這位亞視的前老闆現在還陷身於‘遠東銀行案,中,牢獄之災隨時可能降臨。不過他雖然沒來,卻也訂做了幾個花籃送給了新亞,倒也算得上有心。

午夜到來,林孝智帶著劇組一行人站在影院門口迎接來賓,《殺手裡昂》的動作指導元奎在香港電影圈裡名氣也不小,七小福之一,洪錦寶跟程龍的師兄弟,又是能編能導能演的好手,林孝智有心拉攏他簽約新亞,因此把他也拽到了身邊,站在影院外最顯眼的位置迎接來賓。

“林生,今天我們可是來捧場了”

“林董,電影不好可不要怪我們筆桿子不饒人。”

“林生,聽說這是你的第二部電影,我可是忍不住準備看看了?！?

“林生,我們先進去了”

十一點已過,來賓越來越多,不時有些熟人主動跟林孝智他們招呼。坦白說今晚並沒有什麼所謂的新亞影迷來參加首映式,前來捧場的不是圈裡的導演明星,就是電影公司高層,再不就是職業影評人跟媒體記者,下午祝芝山就統計過了,約莫有上百張票送給了各大報社還有數十張給了影評人,這兩類人佔去了今天前來參加午夜試映會過半的人數。

“林生,差不多可以進去了”

約莫十一點二十左右,元奎瞧見來人越來越少,提醒了首次親自主持午夜試映場的林孝智,暗示可以進去了。

“嗯”

林孝智點點頭,笑著跟他交流了一個眼神,“今天來了這麼多影評人跟媒體,咱們的電影要是不夠好,嘿,明天的報紙上就熱鬧了”

元奎嘿嘿笑了一陣,他參加過不少次的嘉禾試映會,新藝城的也參加過兩次,經驗可謂是十足了

“放心吧,林生。《殺手裡昂》是我這兩年參與過的最好電影,一定讓他們滿意的聽說咱們這部電影現在已經在英國上映了？”

沒有一個香港電影人,不渴望自己的電影能夠殺進歐美市場。19rr年全球總票房據不完全統計約高達0億美元,相比之香港僅有不足十億港幣規模的市場,歐美電影票房高達180多億美元之巨,那是個接近一千五百億港幣的巨大市場,沒有一個電影人會不爲之眼紅的。但香港電影進軍歐美之路一直都不成功,過去的幾十年裡,嘉禾是做得最好的。

付出了無數的金錢跟財力,嘉禾也確實在歐美有了一定的小衆影響力。除此外無論是昔日香港電影四巨頭之一的邵氏,還是新藝城跟德寶,都遠遠比不得嘉禾,只能在東南亞跟東亞這個圈裡轉轉,就連新藝城這樣的香港電影巨頭,在多次進軍歐美受挫後,也開始安心接受了幾十萬美元、上百萬美元就把一部最優質的港片,廉價賣給歐美髮行商。

這種連自己都不重視自己的態度,如何能夠讓老外重視港片。事實上很多優質港片被賣出了海外發行權的命運,就是遠渡重洋到了歐美之後,被買下的發行商直接翻譯後灌製成錄像帶,打上了‘maniuhk的字樣後,直接登陸歐美各地的錄像帶銷售市場,成了小衆電影愛好者的美餐,根本無緣登陸院線一展身手。

在態度上,都說文化的差異導致老外不買港片的賬,其實日本人做得都比港片要好得多。二戰之後,日本電影經歷了大繁榮到大衰退的一個輪迴,但五大電影公司中至今仍有幾家在咬牙堅持不賺錢輸出的策略,寧可自己電影公司在歐美賺不到錢,也要把最好的日本電影送到歐美影院上映,不斷積累跟打響日本電影的知名度。正是這種態度,令本國文化色彩略重,票房很難在歐美取得好成績的日本電影,在世界上的接受度跟知名度,遠遠高過港片。

表現最明顯的莫過於,近二十年來各大電影節上,從來不缺乏日本籍導演跟日本電影的身影。甚至偶爾也會有一兩部日本文化色彩濃郁的電影,在歐美爆紅賺個上千萬美元的票房。日本的‘刀與菊之文化,,就是在這個時期,開始爲全世界所接受。

後世網上曾有人分析過華語電影在歐美爲什麼吃不開,林孝智也跟著看熱鬧,看了不少之類的文章,也不禁爲港片暗叫可惜。

八九十年代是港片最輝煌的時候,程龍的《警察故事》、紅番區》等開始在歐美有了一定的影響力,嘉禾也開始嚐到了外埠賺錢的好處。可惜港片的黃金太短,迴歸帶來的不信任、經濟危機、老一代香港電影人的移民也掏空了香港電影圈,令港片人才短時間內出現了一個空心區。香港數百家電影公司扎堆,只靠著香港跟東南亞外埠這點市場,除了內鬥搶奪對方的嘴邊肉外,大多數電影公司又目光短淺,想賺錢又不敢進軍歐美豪賭,撞壁幾次虧損之後,天大的雄心壯志也都煙消雲散了。

元奎的話讓林孝智腦袋裡一瞬間蹦出了不少東西來,嘴角也露出了一些笑容。

他不是神,只是個商人。重生者的優勢,令林孝智很清楚自己能做什麼。都說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得遠,新亞現在就是這樣子。

“殷生說的不錯,咱們這部電影前兩天已經登陸英國上映了,說起來比我們香港這邊放映還早了三天呢”

元奎本家姓殷,所以林孝智就喊他一句生,。

元奎嘖嘖稱奇：“之前阿龍那部《炮彈飛車》在美國上映早於香港,不過也是前幾年的事情了。阿龍那部電影在美國賣的一般,在香港也不算好。林生,你覺得咱們這部電影在英國能吃得開嗎？”

林孝智聳了聳肩：“誰知道呢……”

他心裡雖然也有一些擔心,但卻不如元奎這般一點也不看好。跟他分析說：“這幾年嘉禾接連進軍歐美折戟,我也總結了一些經驗。老外看不得咱們香港的那套‘屎尿屁,,我們拍的電影,自己看著挺樂的,但老外不吃這一套。嘉禾一直在致力於學習拍西片,但又不捨得用心學好萊塢的那套,結果整出了不少四不像,老外當然不買賬。我們公司葉韋信的那部《朋友》是主打的西片風格,我這部《殺手裡昂》也是效仿的西式電影拍攝手法,就當是試水也好。”

話說說著,他突然感覺自己說得好像也沒什麼信心了,連忙改口說：“香港本埠就這麼大點,歐美才是最大的海外市場,比起東南亞油水更足,稍微吃上幾塊肉,新亞也將免了餓死之危。屁大一點的香港,幾百家電影公司摸魚,池塘太小了,不瞅著外面,早晚得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