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
年輕、俊秀,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與林孝智的年輕應該不差多少。『?』不過此時他那一張俊秀的臉龐上多了不少幾塊淤青色,額頭上甚至還隱有血跡,在他的後面不遠處,幾個穿的五顏六色卻手持棍棒,個個一臉兇悍模樣的年輕男子正在追趕他。
因爲突然衝出來的一輛車,令那幾人稍稍有些遲疑,不過其中兩個像是領頭模樣的人站在一起耳語了幾句之後,登時就看到這幾人動作又快了一些,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不要管了,調頭走吧”
林建年皺眉說了一句,香港是個十分混亂的城市,尤其是到了晚上之後,他雖然不懼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幫人出頭。做好人的下場就是與人結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才是商人的價值觀。
“……是,老闆”
高森對於他的吩咐只是稍稍遲疑便直接發動了汽車發動機,看樣子是準備直接開過去了。
“等等……”
林孝智叫住了他,回過神來的他第一眼看到外面那個年輕人時就有幾分熟悉感。剛纔又仔細的回憶了一會之後,頓時感覺腦袋中一個模糊的人影浮現了出來。他想了想才轉身跟林建年說：“爸,對方可能是我認識的一個人,我們幫幫他吧……”
“你認識的人……”林建年沉吟了片刻才朝著高森點了點頭,他這人對混混、黑幫沒什麼好感。縱使聽林孝智說這人自己認識時,見對方被幾個混混追打,也只當是他以前不學無術的時候認識的朋友,自然沒什麼好感了。
高森一見他點頭了,這才停下了車打開車門下了車。
“瑪德,竟然敢管閒事……”
一看到車子走下了一人,領頭的一個金髮年輕人臉上一愣,旋即大怒往旁邊吐了一口濃痰,“連他一起教訓丨了”
“喂,於什麼呢”
高森雖然一個能打四五個空手的特警,但對方也有五六人,而且都持有著棍棒之類的武器。因此他也不敢託大,下了車直接撥開了西裝外套,露出了裡面的槍套。
英國槍械管制很嚴但是不禁公民持槍,因此很多英國家庭都擁有列強之類的非自動、半自動槍械。香港自清末就被英國割佔,作爲曾經遠東最大的軍火貿易港口,香港的黑歷史洗也洗不白。解放戰爭時期,大量的國民黨參軍被擊潰逃到了香港之後也帶來了大量的散兵遊勇以及槍械,儘管英國人在香港對槍械管制很嚴格,但富豪保鏢卻可以通過申請持槍證持有少量小口徑殺傷性不強的槍械。林家也不例外,僱傭的保鏢中就有幾人擁有持槍證。
高森腰間的格洛克手槍一露出來,登時幾個混混臉色就變了。香港民間槍械不少,懂行的人自然也多。幾個混混中有個眼尖,登時發現了高森持有的是警方配發的格洛克17,很多富豪私人保鏢的專用槍械。又見停下的是一輛高檔奔馳轎車,哪裡還不知道自己以外攔到了一輛富豪座駕。
登時那混混叫住了幾個同伴小聲耳語兩句後,就見領頭那個金髮年輕人一臉晦氣的看了一眼高森,冷哼一聲手持鋼管指著那個之前看來捱了不少下的年輕人說道：“瑪德,今天算你運氣。我們走…
說罷惡狠狠地瞪了高森一眼,他倒是知道這種保鏢就算有持槍證合法持槍,但也不能主動開槍尋事,限制多著呢。
高森面無表情的看著幾人退走,直到確定沒有了危險之後,才把手從腰間按著的槍袋處移開,理了理西服把槍袋擋住。
“沒事吧”他走過去看了一眼那個被追打的年輕人,總算還記得林孝智說過,是他朋友
“謝謝……謝謝先生你出手相救”
年輕人似乎腿受傷了,方纔強支撐著逃了過來後,已經走不動了。雖然沒有看到高森是怎麼一個照面就把幾人唬走,但見幾個混混逃走了之後,他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動彈不得了。
“腿傷到了……”他苦笑道：“先生,如果方便的話,能幫我叫個救護車嗎？”
高森這纔看到了他的一條腿略有些扭曲,應該剛纔被打折了。
“啪……”駕駛座上的車門再一次被打開了,卻是林孝智發現了這年輕人堵住了車門後,從那邊駕駛座翻了出來。
走近仔細打量了一陣,林孝智頓時就確定了自己方纔沒有認錯人,面前這個年輕人他太熟悉了,“你是玉郎集團的馬榮城先生吧”
沒錯,這人正是《風雲》這部被後世推崇爲改編最成功的港漫原創者馬榮城,林孝智曾在《風雲》的劇組擔任過劇務,與曾來參加開機儀式的馬榮城有過一面之緣。
馬榮城擡起頭來,左眼角因爲之前曾經捱過打,現在紅腫一塊睜不開眼,不過他的右眼卻沒問題,強忍著痛打量了林孝智一眼,痛得直吸氣：“先生,你認識我？”
“林少,用你的電話給他叫輛救護車吧……”
高森示意他看向馬榮城的腿,林孝智這才注意到他的腿已經被打折了,連忙歉聲說：“方纔沒注意到,馬生你再撐一會,我幫你叫救護車”
他也看出來了老爸若不是聽他說是認識的人,根本不準備摻和這事,直接拿出了電話撥了急救車,也幸虧了這附近就有一家醫院,幾分鐘之後就有一輛救護車趕到,將不住跟他們道謝,還硬塞給林孝智一張名片的馬榮城裝上了車。
意外撞見了香江漫畫界的小才子馬榮城被混混追打只是個小插曲,林孝智之所以出手幫忙也是看在他的《風雲》原創者身份上,第二天就把這件事情給忘得差不多了。
既然跟老爸說好了從家裡的銀行搞一筆貸款出來,他對這件事情倒也十分上心。沒人會嫌自己錢多,林孝智也是一樣。第二天回到公司之後就開始忙碌起了這件事情,由他大致交代了一些注意後,交給精通法律的司馬傑操刀,僅用去了兩天半的時間,有關於新亞電影公司將向九龍銀行申請大額貸款的申請材料便擺在了林建年的岸上。
作爲英國最老牌,同時也是最權威的電影雜誌,《視與聽》的影響力著實令新亞公司上下赤紅了眼睛,意外得到了《視與聽》主編喬治·科波·菲爾斯的推薦,《殺手裡昂》得以正式被英國人所認知。儘管在上映前兩週拿下了943萬英鎊的票房後,上映第三週的《殺手裡昂》的勢頭已經開始下跌,不過依舊斬獲了367萬英鎊,比之一些英國同期上映的電影票房還要略高一線,令ODN公司跟那些它聯繫的院商猶豫再三之後,通知新亞繼續爲它安排第四周的上映,倒也是一個好消息。
不過從上映的第三週開始,就能看出一部外語片的底蘊來。相比之同期在英國上映的幾部法國電影跟美國電影,《殺手裡昂》在英國上映的第四周,票房出現了直線跳水。比之第三週足足下跌了接近一半,最終以17l萬英鎊周票房的成績結束了《殺手裡昂》在英國的上映。
《殺手裡昂》在英國上映四周拿下148l萬英鎊票房,不僅成爲了第四部在英國拿下過億港幣票房的港片,同時也刷新了嘉禾在《警察故事》在英國所保持的74萬英鎊的最高港片票房紀錄。儘管在打鬥場面跟個人英雄色彩的表達上,《殺手裡昂》遠遠不如程龍的《警察故事》,但是在英國卻獲得了不少媒體跟電影人的交口稱讚。
“近些年來我看過的最好、最有內涵的亞洲電影”——英國電影協會副主席葛蘭德對《殺手裡昂》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喬治推薦了一部好電影,他們指《視與聽》總是那麼專業”
《格拉斯哥先驅報》：“它指《殺手裡昂》讓我們的很多第一次接觸到香港電影的觀衆感受了一把東方文化魅力,上帝創造了這個世界卻將這個世界造的太大了,以至於從英國到香港這漫長的距離阻止了很多英國人對香港的記憶,包括我本人都只記得香港那是一塊即將被中國人搶走的可有可無的殖民地,以至於忽略了生活在那裡的人們,他們所創造的文化”
《每日郵報》：“在英國港片的愛好者們多是來自移民跟有色種,比起傑克程的電影,《殺手裡昂》毫無疑問‘糟糕,透了。它的打鬥讓人很不滿意,以至於很多港片愛好者們紛紛抱怨浪費了3英鎊。但我們應該看到香港電影的進步,《殺手裡昂》令數百萬英國人樂得掏錢進入影院內觀影,而這些人中絕大多數都是本土白人,我們採訪了一些觀看過這部電影的觀衆,他們很樂意給予這部電影四星甚至五星評價,認爲這是一部不比歐洲電影差的好電影……”
在英國,每年票房突破一千五百萬英鎊的電影並不在少數,否則英國人也不會固執的設置了一道門檻,認爲票房但凡不能超過三千萬英鎊的電影,都不能屬於熱賣大片。上映四周便結束了其在英國的上映,《殺手裡昂》只看票房儘管只是英國今年以來多誕生了數十部票房過千萬電影中,再普通不過的一部。然而,當它在英國票房突破一千五百萬英鎊的消息傳回香港時,依舊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儘管在香港上映的第四周,《殺手裡昂》的票房也跌到了497萬港幣,比上一週跌幅接近百分之三十,不過十一月的香港沒有一部大片或者說是沒有一部能夠威脅到它的電影上映,結果《殺手裡昂》依舊以497萬的票房蟬聯第四周的周票房冠軍,風頭一時無兩。
作爲曾經採訪過林孝智的報紙,《成報》娛樂版主編範鴻偉立刻就察覺到了機會,率先向林孝智遞出了採訪的邀請,林孝智考慮之後還是答應了,《成報》現在跟新亞的關係不錯,他也樂得跟這家全港發行量第二大的報紙關係更親密一些。
“……我們之前根本沒有想過電影能在英國獲得成功,《殺手裡昂》能賣動也是意外居多”
這天下午,在一家咖啡廳的包間裡接受了《成報》的採訪,林孝智比幾個月前表現的更加沉穩也更得心應手,“香港太小了,作爲一座城市它是巨大的。但想要養活一個電影產業,僅依靠本埠市場受到的侷限性太大。如果只是爲了賺點錢就走倒也罷了,但一個電影公司想要做大做強,光靠本埠肯定不行。新亞是一直在向嘉禾學習,只不過嘉禾選擇了主攻北美市場開闢,我們新亞自認沒有嘉禾的實力跟渠道,所以選擇試水英國,畢竟港片現在在英國上映有不少的便利!”
這一次的採訪不同於上一次,僅有林孝智跟範鴻偉兩個人,這也是林孝智要求的,兩人更像是朋友在交流,反而沒有那種刻意的準備。
“林董,今年新亞發展勢頭很快,能說一說經驗嗎？”雖說開了錄音機,不過範鴻偉還是攤開了紙筆,把一些重要問題記了下來。
重生者的經驗不能複製,不過口才不錯的他倒也會瞎胡扯：“我們哪有什麼經驗,都是跟嘉禾、新藝城、德寶學來的,總結起來無非也就是這麼幾條。控制成本電影成本,擁有穩定的編劇導演團隊跟簽約藝人,注意電影的廣告宣傳以及積極開闢外埠市場、拓寬收入渠道。”
說是胡扯也不算對,其實這幾條林孝智也沒說錯。任何一家電影公司全能夠做到,肯定能夠發展起來的。只是這幾條看似簡單,但是有幾家電影公司能夠做到的？
在香港還真沒有幾家,數百家電影公司中有七八成都是皮包電影公司,一個導演、一個編劇甚至一個演員,找到了劇本就敢拿著到處拉資金找劇組拍攝,真正實於的電影公司在香港林孝智還真沒看到幾家。除了三巨頭、永盛、新亞、藝能外,連洪錦寶的寶禾、程龍的威禾、徐可的徐可工作室公司、吳語森的吳語森工作室,甚至鄧光榮的影之傑都是屬於皮包電影公司性質。
儘管很意外林孝智回答了這個問題,不過他那模棱兩可的答案範鴻偉雖然記了下來,卻仍不滿意
“我聽說香港風月片大導演何藩最近又跟新亞簽約,準備拍新電影了。那麼林董,他的新電影莫非還是風月片？我記得林董也是編劇好手,甚至還親手創造了幾部熱賣的風月片劇本,難道何導的這部電影劇本還是來自林董你本人？林董出身豪門,難道不擔心一些媒體的非議嗎？最近有風聲傳新亞同時開機幾部電影的拍攝,林董方便透露下,這個消息是真是假嗎？”
他一口氣問出了多個問題,倒是令林孝智沉吟了好一會才組織好語言,“何導確實跟我們新亞簽約拍新電影了,劇本還是來自我本人,同樣還是一部風月片劇本。至於新亞最近的電影拍攝安排計劃,這個現在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我們新亞現在同時有三部電影在拍攝,還有一部在籌備中等待開機。目前已經有電影接近拍攝尾聲了,可能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初就能跟大家見面。”
他稍稍頓了頓,纔回答了範鴻偉有關於風月片的問題：“至於範主編問我爲什麼要拍風月片,擔心會遭到別人非議,我覺得這個其實不是問題。風月片誕生於電影誕生不久後,每年都有不少風月片大賣,本身也證明了這個類型跟題材的電影是有市場的,既然有市場就代表了被認可,別人不做我們爲什麼不做？至於別人非議,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你難道還能不讓別人開口說話嗎……”
他笑了笑,“過去一年裡,無論我做的好還是不好,總有人揪著小辮子說三道四,就是看我不順眼。對於那些不欣賞我的人,我的回答只有一句話,‘不欣賞我的人,請繼續不欣賞,我欣賞你們的不欣賞,。”
那藐視的神態令範鴻偉眼睛一亮,尤其是他最後一句話,儘管在他旁邊錄音機一直開著,但範鴻偉還是像怕忘記了一樣,快速將這一句話寫在了紙上,《成報》的採訪至此結束
作爲香港第二大的報紙,就跟《東方日報》時政敢說、娛樂八卦、《明報》連載小說、批評時政、《星島日報》國際時政遠遠要比其他報紙嚴謹一樣,《成報》也有自己的風格,那就是喜歡對香港政客、商界人士進行採訪,並且在每月不定時放出一個重量級話題人物的採訪。
臨近十一月月末,《成報》顯然並不急著將有關於林孝智的採訪放出來。因此好奇在第二天想看一看有關於自己報道的林孝智失望了,沒能在《成報》上見到有關於自己的報道,不過隨著十一月的走完,在林建年爲他打開綠燈之下,僅用去了四天的時間,林孝智就趕在了月底之前,從九龍銀行拿到了四千萬的貸款。在他的指示下,曾經在跟麥加談判收購藝寶唱片,過程中表現驚豔的祝芝山再一次被委任重任,與寶麗金協商全資收購其名下所有的新藝寶唱片公司股份。
王胖子的速度很快,纔剛步入了十一月底,永盛就開始了《賭神》的宣傳。很明顯永盛那邊跟新亞學習了不少宣傳的技巧,當最新的《東方日報》擺在他岸上時,看著上面高掛的‘發哥深夜密會俏佳人張勒,婚姻亮紅燈,、丨德樺不服神仙發大名劇組挑釁,、‘《賭神》真實投資其實只有千萬港幣,等等八卦話題,《賭神》未映先火,在香港一時之間名氣力壓《殺手裡昂》,成爲媒體眼中的新焦點時,《殺手裡昂》爲他帶來的一點點小小驕傲頓時煙雲散盡。
整個世界都在不斷髮展,進步的並非只有他林孝智跟新亞一家。
《殺手裡昂》於香港上映的第五週,票房已經銳減的厲害,前三天票房加一起緊緊0多萬港幣,很多私人放映院線已經選擇下畫這部電影了。
德寶院線那邊考慮了幾天之後,岑健勳主動撥通了新亞這邊的電話,跟林孝智提前通氣將在第五週放映結束後結束《殺手裡昂》的上映,聽他的意思,永盛似乎已經聯繫了德寶院線,目前兩家正在談判永盛已經完成後期製作,正準備考慮爲《賭神》進行排片。
雖然有些遺憾,不過林孝智也沒有抱怨什麼,目前《殺手裡昂》在香港的票房已經穩穩突破了三千萬,成爲新亞第一部票房過三千萬的電影。何況《殺手裡昂》在上映了一個多月後,現在人氣漸微已成事實,是該下畫了。
月3日,一條轟動性的新聞再一次傳出,祝芝山成功談妥了寶麗金,林孝智以40萬港幣收購寶麗金所持有的新藝寶唱片股份。合約簽署的新聞發佈會上,林孝智高舉合同宣稱,將以迪升唱片、新藝寶唱片爲根基,組建新亞唱片公司。
第二日,《成報》放出了有關於他的新一期採訪稿,甚至將有關他的專訪擺在了娛樂版首頁,標題只有四個字‘氣吞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