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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夢中夢

午時,高樓大廈樓頂。

懸掛著火紅的太陽熾熱著烘烤著大地,烘烤著蕭腳下所在的水泥平地,周圍依然安靜的像毒死的貓,沒有任何的生氣。

“我在想些什麼呢?肯定是聽張震講鬼故事聽多了,或者是聽人鬼事未了恐怖廣播。腦子纔會冒出這麼多世界不存在的事物。那電影都是拍攝出來的,又怎麼會出現那種靈異的鬼城呢,既然有鬼。現在又是白天,怕什麼,先找到鬼城的出口不就行了。”蕭笙甩了甩手上的汗自嘲道。

忽然,他轉頭往樓頂正下方的一片長滿了雜草叢望去,隱隱約約地看見有東西在移動,伴隨著熾熱的風,隨荒草擺動著。

“那是什麼呢?”

但是又不能肯定,也有可能是人,又或者是別的活物呢?蕭笙把手放在了嘴脣,咬著,思考著這一切。

“既然看不清楚,下幾樓或許能清晰可見樓下的草叢裡到底是什麼了?”蕭笙靈機一動。

只見他飛快地像武俠小說裡的人物,蜻蜓點水,百步飛揚,飛快的向樓梯下跑去。見樓頂上早已生鏽的鐵門,用力一扯,門鎖就斷了,他看著一層一層的變化。

十二層……十一層……十層……八層……四層。蕭笙累的茍延殘喘,大口大口的呼氣吸氣。腿竟然累的癱瘓,彷彿已經不再是自己的腳。

“我去,這是多少年沒運動了,才幾層,就累的跟死狗一樣了,等下那個動的東西不見了該如何是好,不管了,在這樓看看,應該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那片草叢吧。”蕭笙喘著粗氣道。

只見蕭笙拖著那雙如巨石般的大腿,緩緩的向四樓一戶房間走去。來到了房間門口,直接一腳揣開房門,他也不知道哪來如此大的力氣,只想早點看清楚樓下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然而他並沒有注意到?在這一棟樓裡,這一間房間?寫著門牌號和高樓的名稱:死亡公寓404號房。然而他並不知道這裡是有十八層的?

蕭笙也不管房間裡的構造,更沒有心思去管裡面的傢俱,於是直衝衝的跑向客廳的陽臺。朝下面的草叢望去,他的視力很好,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個草叢裡移動的東西。蕭笙隱隱約約看到是一個人影?

“會是誰呢?難道和自己一樣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

周圍依然寂靜如初,除了草叢裡的東西,還有一座荒蕪的城,還有一個不知是誰的人……

“哈哈,終於有人了,這裡太恐怖了,想到那個《我是傳奇》電影裡男主人公一個人生活在一座城市,一座城裡只剩下最後一個人,那個人就是自己,那是多麼孤獨和恐懼。謝天謝地,終於送來了一個人。”蕭笙開心地大聲笑道。

他的笑聲被風傳的很遠很遠的,笑聲很快銷聲匿跡,這座空城也變得愈加的空洞與詭異可怕。

他早已伸長了他那鴨子似的脖子,扶著這個老式的欄桿,等著稀疏的草叢裡,探出那人走出的身影,看清它的面容。

欄桿是七八十年代的,早已長滿了鐵鏽,一摸便沾滿了手心。

忽然,他看見了那個人,從草叢裡走了出來的那個人,蕭笙瞬間驚呆了……

“怎麼是你……怎麼可能……是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我親眼看見江南把你的那帶著我向你求婚的戒指的手臂帶回來的,而且江南也說你出意外死了,你應該是死了纔對。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蕭笙難以置信的重複問道,眼神裡透露著恐懼與不安。

然而對方卻沒有迴應,彷彿他的話是無聲,又彷彿被黑洞狠心的吸入,消失的一干二靜。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黑色的眼瞳快要凹凸出來,白色的眼珠佈滿了血絲。

那是南夢,他女友卻因江南所說的意外事故而死。只留下一個殘缺的手臂,還舉辦了她的葬禮。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是現實,這肯定是個夢,不然我怎會不記得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一定是個夢,南夢已經死了,江南帶回來的遺物可以證明,對,對,對,沒錯。”蕭笙語無倫次的大聲喊道。

他越不敢相信,腦子的思考能力這時候就猶如三歲小孩,南夢,離他越來越近了……

“不要……不要啊……”

外面的太陽依然的刺眼,南夢的面容越來越來清晰。他深信了,這就是南夢,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

面無表情南夢的突然擡起那毫無生氣的頭顱,那雙眼球冷冷的盯著他,那黑洞洞的瞳孔透露出陰深深的冷氣,他被這恐懼的表情,驚呆著一動不動的死死的站立著,兩眼對視。

“怎麼會,我的身體怎麼不受控制?”蕭笙緊張道。

他的腿彷彿是湘西趕屍的屍體一般僵硬,就像釘子般死死地釘在了這腳下破爛不堪的陽臺上。彷彿這一刻已經凝固……

青黑色的青苔在牆壁裡肆無忌憚的生長,野草在縫隙裡苦苦掙扎,熾熱的陽光似乎對這裡的城市沒有絲毫的作用。

忽然,南夢伸出她那纖細蒼白的手,緩緩的朝左手伸去,只見她嘴裡露出了可怕的詭異的笑,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讓他一時間回過神來。然而南夢從始至終都沒有說出一個字,蕭笙不敢相信她是人?還是鬼?

南夢邊微笑著邊用右手緩緩的撕斷了她的左手,欲把手往蕭的樓層裡扔。

蕭笙見狀,“啊……啊……啊……鬼啊……鬼啊……”蕭嚇得哭喊道,這時卻不知道哪來的動力,他的腳可以自由活動了,猛的一轉身朝房間內跑去,可是沒跑幾步,南夢就追上了他。

房間裡竟然突然出現十幾個拿著斷手的南夢,穿著那身綠色花邊長裙,那是在她生日的時候的送給她的禮物。

只見拿著斷手的南夢朝蕭圍了過來。“啊……啊……夢兒,你怎麼了,我是你男朋友,蕭笙啊,你放過我吧,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你放過我吧,”蕭笙驚慌失色的哭喊求饒道。

難道蕭笙真的沒做對不起她心愛的夢嗎?難道她留下來的那張信紙的信息是真實的嗎?

蕭笙見狀,嚇得驚慌失措的連忙後退,蒼白的臉,面無表情的朝著蕭緊緊的逼去,似乎她跟前的人是他的殺父仇人。

不斷傳來東西落地摔碎的聲音,蕭笙連忙往後倒退著,退到了生鏽的欄桿的邊緣時。

風漸漸地停了,散發在空氣中的溫度開始急劇下降,而那懸掛在天空的太陽,依然光彩耀人。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跟你拼了。”蕭笙眼角里的淚水不斷地涌出,猶如濤濤的江水飛流直下三千尺,這是他第二次哭,他哭他的命運多麼悲哀,心愛的人卻要害死自己。

“這是爲了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蕭笙悲傷道。

可是,南夢仍然不管他的聲音多麼悲壯,心裡多麼的悲傷,依然朝著他圍了過來。這時,南夢的軀體開始慢慢的分解,先是帶著紅紅的鮮血的眼珠,被她用手指從那死一般的眼眶裡摳了出來。十幾個一樣的南夢,做些同樣的可怕的事,然後再是廝烈著自己的嘴巴,鮮紅色的血從嘴巴里流了下來,地上馬上染成了血紅色的血池……

他一時摸不著頭腦,嚇得腦子一片空白,腿腳,四肢已經支架不住他那龐大的身軀,他想早點離開這裡,離開南夢找不到的地方,離開這是非之地,離開這充滿恐懼的地方……蕭笙開始後悔了。

“我爲什麼要尋找鬼城,爲什麼要找死亡公寓,爲什麼會突然來到這裡?可是,這是自己爲了尋找心愛的人的死因啊。”

就在這時,他一不小心,從四樓的陽臺上重重地摔了下去。就在他在摔下去的瞬間,他看到了一個奇異的現象,十幾個南夢又合爲了一體,然後嘴角里露出了微笑,那微笑很真實?

她怎麼會突然露出奇怪的微笑,與她剛纔在樓下截然不同。可是這有什麼區別呢,反正自己已經快要死了,已經摔死在這座無人的城市,已經沒有人會再記得我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還有我的夢兒,你不再孤單了,我下來陪你。蕭笙心裡極度悲傷的流下悔恨的淚水。

一聲慘烈的骨頭碎裂的聲音迎面而來,只見一灘烏黑的血從他的腦袋裡蜂擁而出,烏黑的血染了一地…

當他以爲自己的生命快要終結的時候,周圍的景物開始像黑色黑板上的白字緩緩的擦去,剛纔摔下來的高樓,東邊的所謂鬼城,還有紅色的蒲公英,都漸漸地消失……最後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

“嘭……”的一聲從他的耳朵裡響起,好像撞到了一個人,蕭笙突然驚醒了。

“是我,我叫卓文,是你隔壁的,對不起,剛纔撞到了你,不好意思”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對方的口中吐出來,

“這是……這是……這是怎麼回事?我出門不小心撞到的人,可是,爲什麼我會站在走廊裡?難道剛纔在這裡時間靜止了?然後做了個夢中夢?先是暗室裡見到的無頭死屍和骷髏的殘支,還有鬼城裡的南夢?難怪太陽熾熱而溫度卻極速下降……”蕭然恍然大悟,原來時間剛纔停止了?然後做了個很長的夢,摸了摸滿是頭大汗的臉。蕭笙朝兩邊摸著,是一堵牆,這裡真的是走廊,他很欣慰的放下了他那早已恐懼,害怕,痛苦的心。

只聽見“嘭……”一聲,隔壁的房門咔的一聲關上了,只留下他木訥站在黑暗的走廊裡,窗外依然狂風大作,房間內的那扇破舊窗戶依然撕裂作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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