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梓謙定定地看著她,良久之後方慢慢點頭,字字清晰地道:“我們的目標一致,你記著就好。”
宛秋微微一笑,知道今天的談話算是已經(jīng)結(jié)束,她後退了一步,微微福了福。陳梓謙果然不再多說,一轉(zhuǎn)身,大踏步地向外走去,走到門邊,突又停住,回頭對陸茗軒大聲道:“好好練習(xí),下次看你成果!”
他人一走,陸茗軒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弓箭隨手丟給一旁的丫頭,三步兩步跑了過來:“姐姐,你們剛纔在說什麼?”
軒兒並不僅僅是個十歲的孩子,他比一般人更敏銳,或許從剛纔開始,他就是知道他們有話要談,刻意給他們留出空間。宛秋笑了,道:“你不繼續(xù)練習(xí)嗎?”
“沒心情……”
“怎麼了,剛纔不還是好好的嗎……”
“大表哥”,陸茗軒眨了眨眼睛,道:“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你,我想他今天根本不是爲(wèi)了我而來,分明是爲(wèi)了見你。”
“他沒有惡意的……”宛秋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頭髮,“如果他懷有惡意,就不會跟我說這麼久了,他是大舅舅的嫡長子,不會害我們的。”
陸茗軒仔細看了她幾眼,點點頭。
“其實我現(xiàn)在很高興,”宛秋擰著陸茗軒的臉,笑道:“軒兒這麼關(guān)心姐姐,我真的很高興。”
“真的沒事?”陸茗軒還是不死心,宛秋鄭重點了點頭,陸茗軒才放了心,又跑出去,大聲道:“那我繼續(xù)練習(xí)啦!”
宛秋站在走廊下,靜靜看著陸茗軒一次次舉起弓箭,看到那流動的光影飛速衝向肩靶,每次接近靶心的時候,陸茗軒就會興奮的滿眼發(fā)亮,衝到宛秋的身邊向她炫耀。宛秋微笑著,用手帕擦他汗津津的額頭,又看著他跑遠。
“姐姐……,”陸茗軒眨著清澈的眼睛,回頭開心地叫著她,“我射中靶心啦!”
宛秋在松竹院一直待到下午,只覺得這個下午特別靜謐安寧。她深深珍惜著這樣的平靜時光,並且希望這樣的生活一
直持續(xù)下去,爲(wèi)了保護這樣單純明媚的弟弟,她將不惜一切代價,墜入地獄也在所不惜。
張媽媽急匆匆地跑來松竹院,一看到宛秋便露出驚喜的神色:“大小姐,老奴到處找您!快和奴婢去瀟湘館看看吧!”
陸茗軒停下了手裡的弓箭,驚奇地望著向來從容的張媽媽一頭的汗水,有些疑惑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宛秋卻已經(jīng)微微笑著對他說:“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去祖母那兒看看。”
瀟湘館
老太太髮髻散亂,面色蒼白,獨自坐在炕上,口中喃喃自語。丫頭妙玉端來一杯茶,她卻劈手椎開,滾燙的茶水立刻燙紅了丫頭的手:“滾,都滾,沒用的東西,叫你們?nèi)フ掖笮〗銇恚四兀瑺?wèi)什麼還沒來!”
妙玉收回手,和玉梅對視一眼,露出擔(dān)心的神色,玉梅壯著膽子勸慰道:“老太太放寬心,張媽媽去找了,大小姐很快就到。”
正說著,宛秋掀開簾子走進來,看到裡面這幅場景,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些許的驚訝,道:“祖母,這是怎麼了?”
老太太一擡頭看見是宛秋,立刻大聲道:“秋兒!秋兒!”
宛秋快步走過去,抓住她的手,只覺得掌心冰涼,“祖母,秋兒在這裡,您怎麼了?”
羅媽媽低聲道:“大小姐,晌午的時候老太太突然做了噩夢驚醒過來,問她夢到了什麼也不說,只說要我們?nèi)フ埬鷣怼!?
宛秋點點頭,對張媽媽道:“讓其他人都下去吧,祖母這裡我在就可以了。”
張媽媽點頭應(yīng)是,吩咐其他丫鬟都退出去守著,自己留在旁邊詞候。
宛秋看著所有人都走出去,驀然聽得老太太道,”秋兒,我做了好可怕的夢。”
宛秋靜靜回頭,望著老太太憔悴的容顏,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道:“什麼樣的夢?”
“……她……她生了男孩子,我很高興,過去抱住孫子,襁褓裡面卻竄出一條毒蛇!”老太太的神色驚恐,平日裡的鎮(zhèn)定從容都不知道
去了哪裡。
宛秋心中明瞭,輕手替老太太將散亂的鬢髮輕輕理好,柔聲道:“祖母您怎麼了,不過是場夢而已,又不是真的,母親怎麼可能生出一條毒蛇來呢?”
老太太臉上迷濛的神色退散了些,只是眼底深處還殘留著一絲驚惶不安,宛秋親自替她倒了茶,服侍她喝下去,看到她神色稍定,才繼續(xù)道:“您好些了嗎?”
老太太點點頭,卻還是滿臉抑鬱的神色,很顯然,陸宛靈昨天晚上的舉動,已經(jīng)“天煞孤星”四個字變成了一道可怕的毒咒,深深種在了老太太的心裡。
宛秋輕聲勸慰道:“祖母,您且放寬心,不會有事發(fā)生的。”
“還有不到七個月,那孩子就要降生了,秋兒,你說會不會給我們家?guī)硖齑蟮臑?zāi)禍?”老太太越想越是害怕,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萬分,幾乎要掐出一道血痕,宛秋卻似乎感覺不到痛楚,輕輕地拍了拍對方青筋畢露的手背,道:“不會的,祖母洪福齊天,那些鬼祟的東西傷害不了您。羅媽媽,你說是不是?”
張媽媽趕緊走上前來,用力掰開老太太死死抓住宛秋的手,道:“老太太,您只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老太太一回神,就見到宛秋的手背被自己生生抓出了一道紅印子,可宛秋的臉上卻依舊平靜,看不出半點的痛苦之色,老太太愣了愣,終於完全清醒過來,趕緊鬆了手,道:“秋兒你沒事吧?”
宛秋微微笑著,將袖口落下來掩蓋住了傷痕,輕聲道:“不礙事的。
羅媽媽見老太太已經(jīng)平靜下來,便出去端了一盆熱騰騰的水,宛秋親自走過去,細心把帕子浸溼後絞乾,用熱帕子細細給老太太擦去額頭上的冷汗:“祖母心裡有什麼事都可以和秋兒說,讓秋兒爲(wèi)您分憂。”
老太太眼裡有一絲愧疚一閃而過,終究化爲(wèi)一聲嘆息,道:“唉,爲(wèi)難你了孩子。”
宛秋剛要說話,外邊卻傳來玉梅的稟報聲:“老太太,夫人來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