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如梭,陸府平靜無恙,在老太太的直接示意下,孫姨娘接替了安姨娘的位置,慢慢掌管了管家大權(quán),她十分乖巧懂事,一應事物皆照個人等級行事,並不過分觸及各人原先的利益,凡事如有不決便去請老太太定奪,一時之間倒也人人滿意。
陸仕元並不在乎誰來管家,既然府裡面秩序井然,僕婦管事俱妥帖聽話,也十分滿意,唯獨陳氏惱怒萬分,老太太藉口她懷孕需要修養(yǎng),將管事權(quán)力的錄奪從半個月延長到了孩子出生之後,她哪裡肯甘心,便對陸仕元使出種種手段,一忽兒生病,一忽兒暈倒,一忽兒嘔吐,一忽兒哭訴,可陸仕元這回卻鐵了心一樣,不管她怎麼鬧騰,就是不理睬,甚至連杏蕪院都很少踏及,生怕被這未出世的孩子克著了,再者陳氏懷孕後,再美麗的容貌也多少會受到影響,陸仕元當然願意去年輕漂亮的孫姨娘處尋找歡樂了。
陳氏一看局勢不對,乾脆靜下心來一心一意養(yǎng)胎,憋著一口氣要生出一個健康的兒子來給所有人看,心裡打定主意要讓這孩子繼承陸府,徹底粉碎這個天煞孤星的名頭,
梅氏在那之後又來了一次,卻是送了個丫頭綠柳過來,指明瞭是尚書夫人送給陳氏的。孫姨娘剛開始還不知道綠柳的厲害,去給陳氏諸安,卻被綠柳擋在門外,說陳氏身體不適請姨娘稍候,孫姨娘在寒風中一等就是一個時辰,陳氏最後也沒見她。
孫姨娘回去後當然大病一場,陸仕元憐香惜玉問起如何著了風寒,孫姨娘虛弱不勝一言不發(fā),身邊丫鬟抱不平將一切變本加厲說了一通。陸仕元怒氣衝衝上門去討伐,陳氏卻紅了眼因道:“老爺,我身休不適,實在不知此事,若孫姨娘說的是我院子裡任何一個丫頭媽媽,我都會任她處置,但偏偏是綠柳,您是知道的,她是二嫂擔心我孕期不適持意送來照料我的,如果懲罰她,豈不是當衆(zhòng)給二嫂沒臉?到時候二哥面上也不好過啊”,
這話是挑明瞭的,綠柳是尚書夫人所贈,並不是你陸府裡可以隨便處置的下人,你打了她就是打了陳番禹的面子,你不過是個吏部侍郎,人家卻是兵部尚書,官大一級壓死人,你敢打一下
試試看?
陸仕元的氣焰一下子就煙消雲(yún)散了,訕訕說了兩句便退了出來,一來二去,孫姨娘便看出綠柳的厲害了,從此都避著她走,綠柳看到連老爺最寵愛的姨娘都得夾起尾巴做人,不免將那潑辣勁兒更放出來兩分,一時之間陸府上上下下誰都知道夫人身邊有這麼個厲害丫頭了。
宛秋回到綠菱閣,如往常一樣,院子裡各人做著自己手裡的事情,看到大小姐過來紛紛停下行禮。
然而到了廊下,卻不見一個人守著,張媽媽很生氣,剛要發(fā)作,宛秋卻擡起手止了:“嬤嬤不必生氣,先看看是怎麼回事。”
轉(zhuǎn)過走廊,就看到三兩個小丫頭和兩個媽媽正圍著一個丫頭說著什麼,那丫頭一個勁兒地抹眼淚,哭的鼻子都紅了。
看見宛秋來了,媽媽們都滿臉是笑地站了起來,小丫頭們則一臉侷促不安的樣子,再也不敢說話了。
孫媽媽立刻過來,第一時間奉了一個手爐上來:“大小姐,一直幫您加炭,熱呼著呢!”
宛秋微微笑著接過來,張媽媽卻冷了臉:“孫媽媽,這院子裡出了什麼事,爲什麼一個兩個不做事都在這裡閒聊?你是怎麼管事的?”
張媽媽是宛秋最信任綺重的人,孫媽媽不敢託大,陪笑道:“張媽媽誤會了,水粉剛纔出去不小心揮了一跤,正哭鼻子,胭脂她們在勸著呢!”
“哦,揮了一跤?”宛秋看了一眼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的水粉,心道這一跤能把臉上甩出一道五指印來,倒還真是天下奇聞了。
水粉素來膽小不敢惹事,只管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胭脂卻是個爽朗直言的,她指著水粉臉上對宛秋道:“大小姐,水粉可不是在哪裡揮了一跤,她是被人打的!”
孫媽媽暗暗叫苦,她勸了半天就是想要把事情壓下去,現(xiàn)在胭脂卻敢當面說出來,趕緊遮掩道:“大小姐別聽這丫頭胡說,是水粉不小心摔了碗,奴婢一時惱怒打了她一巴掌……”
胭脂還要說什麼,被孫媽媽狠狠瞪了一眼,便憤憤然地鼓起嘴巴不說話了。
“孫媽媽平日裡最是和善,怎麼會因爲
一點小事就打人。”宛秋淡淡的說道:“芷蘭,去把事情問清楚了再來向我回稟。”
“是,大小姐。”
孫媽媽臉一紅,再也不敢開口了。
宛秋回到自己屋子,不過半柱香功夫,芷蘭便掀了簾子進來,“大小姐,事情是這樣的,水粉今兒去取大小姐用的早膳的時候,夫人房裡的綠柳正好也去了,非說夫人今天胃口不好,想吃點別的,廚房管事說所有的早膳都是各房早先清點好的,要吃什麼得提早訂下,綠柳不依不饒,廚房管事就說替夫人現(xiàn)做要她稍候,這時候她看見水粉拎著食盒要走,立刻搶上來掀了,硬生生奪了那碗棗熬梗米粥,還說夫人懷孕身子嬌貴不能餓著,讓大小姐等著吧,水粉實在忍不過分辯兩句,就捱了她一巴掌……”
“哦……“宛秋聽著,冷笑了一聲,聽起來不過是一碗粥的事情,實際上卻是藉故當衆(zhòng)打了自己的丫頭,綠柳倒真是夠膽量,她背後那人也的確是煞費苦心……”表面上安心養(yǎng)胎,實際上還是在暗地裡作鬼!很好,放著安穩(wěn)日子不過非要上門來討晦氣,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芷蘭,我聽說那綠柳生的倒是十分美貌,可是真的?”宛秋眉目間光華流轉(zhuǎn),說不出的清麗動人。
“回大小姐的話,那丫頭身段苗條,皮膚白哲,五官秀麗,倒是十分標緻的。”芷蘭仔細回想了一下,認真回答道。
生得美貌,性子潑辣,對陳氏惟命是從,二舅母送這樣的人來,只怕是打著讓陳氏替陸仕元將這個丫頭收房,然後藉機把陸仕元留在杏蕪院的主意吧,這樣也可以給那些不安分的姨娘一些警告,只可惜陳氏爲人十分善妒,根本不會容忍這樣一個美貌的丫頭得寵,這麼一來,綠柳的作用可就大打折扣了。
“芷蘭,一會兒你吩咐下去,準備一些精緻的糕點,送去杏蕪院。”宛秋慢慢說道,目光中似有一抹狡黠的亮光。
“大小姐要送去給夫人?”芷蘭疑惑地問,以往都是大小姐親自去送,怎麼今天……”
“不,送去給綠柳。”宛秋微微笑著,向她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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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