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兒趴著。
夏日的夜絲絲的涼,卻沒有冬日那般刺骨。
深夜了。
離殤宮的橘紅色的燭光依舊暖暖的映照在閣窗上。
綿軟的窗紗上清晰的倒映出了離炎殤那挺拔頎長的身影。
他似在伏案批閱奏摺,時而手肘杵著額頭,時而手掌杵著下頜,恍若完美的皮影戲。
他神情專注的樣子讓人癡迷,摸到茶盞抿了一口茶。
涼的。
擡眸望去,太監(jiān)總管佇立在那捧著淨(jìng)鞭昏昏欲睡,離炎殤如玉的長指在奏臺上叩了叩。
聲音脆響,讓太監(jiān)總管的瞌睡蟲一瞬跑光。
“戰(zhàn)王,您有何吩咐?”太監(jiān)總管巴巴的跑過來。
“幾時了?”離炎殤挑著劍眉問。
太監(jiān)總管看了下浮漏,笑道:“回戰(zhàn)王,已經(jīng)子時了。”
“都這麼晚了。”離炎殤撫著眉心望了一眼窗閣。
隔著窗紙。
朦朧的月光籠出的光暈一圈圈的灑在薄紗上。 щшш ▲Tтká n ▲¢ ○
忽地想起來今日晌午在柴房看到的那一幕。
這個小傢伙想做什麼?
“三公公,跟本王出去一趟。”離炎殤將批閱好的奏摺整理好放在了一邊。
身爲(wèi)戰(zhàn)王身邊的貼身公公要做到多聽,多看,少說話。
他慈祥的笑著,從梨花架上取下一個黑色刺繡鷹頭的披風(fēng)給他披上。
太監(jiān)總管提著馬燈,貓著腰走在離炎殤的前面。
九曲長廊上冒著孤寂的涼月光。
“戰(zhàn)王仔細著些,要去玄鳳殿嗎?要不要奴才通知王妃。”太監(jiān)總管小心翼翼的問著。
離炎殤抿著脣,他的方向的確是朝玄鳳殿走去,但,卻不是正宮。
當(dāng)離炎殤駐足在柴房門前時,太監(jiān)總管算是明白了。
原來戰(zhàn)王是奔著芷茶姑娘來的啊。
太監(jiān)總管只好在一旁候著。
藉著月色,離炎殤順著閣窗望去。
“人呢?”看著空蕩蕩的草墊子,離炎殤有些驚愕。
太監(jiān)總管懵了:“什麼人?”
後知後覺的反應(yīng)過來:“會不會是在王妃那?”
“不會。”離炎殤道:“
王妃是不會讓給芷茶守夜的。”
因爲(wèi)王妃也是怕了芷茶了,生怕芷茶搗鬼。
而且放紅棗的桶也沒有了。
離炎殤攏著披風(fēng)來到離花園。
滿地的銀輝灑在各式各樣的花朵上煞是好看。
也許只有安靜的夜才能感受這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吧。
繞過了離花園。
月光灑在假山後面別有一番味道,離炎殤大步流星繞過來。
一排排整齊的小柵欄映入他的眼簾。
泥土是新的,還潮乎乎的,草叢上的嫩黃色小野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隻腳邁進去。
太監(jiān)總管驚的拉住他:“戰(zhàn)王您小心啊,要萬一有蛇呢。”
“你再叫我就把你喂蛇。”離炎殤可以壓低聲音。
撩開了那堆滿在山口的草叢。
芷茶如安靜的睡美人靠在石牆上。
月光灑在她透白的小臉兒上,她卷長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櫻桃小嘴兒抿著,小巧的鼻子上還有汗珠兒。
細碎的青絲服帖著她的臉頰。
這個傻丫頭,居然睡在這兒了。
這兒冰涼堅硬,怎能入眠。
離炎殤輕手輕腳的過去,一隻手掌穿過芷茶的脖子,一隻手掌攬過她的腰肢將她打橫抱起。
視線卻不經(jīng)意瞟到了她刻著的字上。
茶.屋。
這算是你自己的屋子麼?
真是幼稚的可愛。
“噓……”離炎殤看三公公快要叫出聲音來了,連忙給他使眼色。
他點點頭,提著馬燈給他照亮。
離炎殤一路抱著芷茶來到了自己的離殤宮。
後面。
扶宸悄悄的從假山後面走出來,望著漸行漸遠的身影,脣角劃過一抹苦笑:我只能默默的守護你,他卻能夠給你最好的。
離炎殤再也不能入眠。
佇立在鷹塌前看著芷茶。
你爲(wèi)何是她收養(yǎng)的女兒。
她這個狠毒的孃親,不要自己的親生兒子,卻爲(wèi)了討好別的男子去收養(yǎng)和自己毫無血緣關(guān)係的女兒。
閉了閉眸子,離炎殤回到奏臺上處理朝政。
倦了,累了,他就趴在奏臺上睡著了。
翌日清晨。
離炎殤是在芷茶的尖叫聲中甦醒的。
“鬼叫什麼?”離炎殤大步流星跑過來。
芷茶頭髮凌亂如鳥窩似的頂在腦袋上,張著小嘴兒:“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放肆,你說本王是人是鬼。”他的一聲怒喝徹底把芷茶驚醒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跪在柔軟的蠶絲被上,戳了戳他的臉。
熱的。
“我……我怎麼在這兒啊,不會是夢遊吧。”芷茶咬著指尖,懊惱極了。
人啊,還真是不能享受。
享受的習(xí)慣了竟然夢遊都能跑來。
離炎殤凝著她懊惱的小臉兒,垂下了眼瞼,湊近她:“難道你經(jīng)常夢遊跑來本王的寢宮?”
大眼兒轉(zhuǎn)啊轉(zhuǎn)啊。
芷茶搖搖頭。
堅決不能承認。
“怎麼會。”她乾巴巴的笑:“今夜是意外,絕對的意外啊。”
離炎殤挑著眉頭:“既然是意外,那,不如陪本王用一頓意外的早膳吧。”
“奴婢恭敬不如從命。”芷茶正好餓著呢。
看來他心情不錯,應(yīng)該惹不著他。
她光著腳丫‘提溜,提溜’的跑到了膳桌前。
豐盛的早膳讓她口水直流。
不過,她要裝的淑女一些。
蔥白的小手捏著湯勺一口一口的吃著。
離炎殤優(yōu)雅的用膳,挑眉看她有些著急,想著玄鳳殿那邊定要幹活兒了。
他給她夾了一個饃饃:“不必拘束,大膽吃便是。”
話音才落。
只見小芷茶捧著瓷碗‘咕嚕,咕嚕’的將那碗燕麥粥喝光光了。
“吃飽了?”離炎殤淡若風(fēng)雲(yún)的問。
芷茶嘿嘿一笑:“飽……還行吧。”
“你真是本王見過最能吃的女子。”離炎殤淡淡道。
芷茶撇了撇小嘴兒:“我現(xiàn)在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飽了怎能長大呢。”
呵,她還記得那句話,而且還用對了地方。
離炎殤的脣角不著痕跡的痕跡勾起一個弧度,朝三公公覆耳說了幾句話,三公公拿來一個牛皮紙袋子,將一些小菜、饃饃還有灌湯包裝了起來。
“拿去吃吧,你幹活定會餓的快。”離炎殤挑了挑眉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