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百二十六 想喝多少喝多少
芷茶滴溜溜的眼睛猶如一顆提子。
脣瓣沒有血色,很蒼白,還起了一些白皮,乾裂如牆,她舔了舔脣,直吞口水,看樣子是渴壞了。
墨淵素白的手提起茶盞,又替她斟了一杯,輕輕的吹了吹,吹去浮沫,吹去熱氣,又用指腹試探了溫度,感覺溫度適宜後才遞給芷茶:“喝吧,多的是,想喝多少喝多少。”
此時的芷茶也顧不得什麼大家閨秀和公主之雅了。
她的喉嚨好像在著火,咕嚕咕嚕喝了好多。
一遍遍的管墨淵要茶水喝要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最後墨淵也不矯情,乾脆用一個大瓷碗倒了一大碗讓她一口氣喝個飽。
喝飽後,芷茶有些害羞的擦擦嘴巴,覺得自己太不淑女了。
她抿抿脣,沒有焦距的眸子黯淡:“多謝恩公。”
“一口一個恩公,一口一個恩公叫的我良心上都過不去了。”墨淵將茶盞放到一邊,託著腮幫子看芷茶:“有句話雖然知道不當問,但我還是想問。”
“那就不要問。”不用說,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想問些什麼,芷茶十分抗拒和排斥。
“口口聲聲叫著恩公卻對我如此,真是心寒啊。”墨淵瞟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芷茶。
芷茶看不見所以不知自己現在是一副什麼德行。
長裙上都是骯髒的泥土和落葉,小臉兒也髒兮兮的,墨淵故意沒給她擦,讓她髒著去,青絲如鳥窩似的頂在她的腦袋上,再加上她方纔瘋狂喝水的模樣,可真是怎麼看怎麼滑稽。
可,再配上她沉魚落雁的美貌,卻別有一番滋味兒。
因爲她看不見。
所以墨淵可以毫不掩飾的打量著芷茶。
從頭看到尾都無妨,反正芷茶也不知道。
芷茶覺得周身毛骨悚然,心想著可萬萬不要纔出了龍潭又進了虎穴啊。
想到這兒芷茶滕然站起。
她體力不支,頭暈目眩,導致起身時暈暈乎乎的,整個身子微微的打晃。
見此墨淵趕忙扶住她。
芷茶警惕的推開他,可卻一屁股栽回到了竹塌上。
墨淵‘嘖嘖’了兩聲:“你一直都是這麼沒良心的人麼?真是可惜,我救了一個白眼狼。”
白眼狼?
說誰是白眼狼?
難道他從小沒上過私塾麼?
難道不知道何爲男女授受不親之理麼?
芷茶不願與他搭腔,一點也不想理會他,拂開墨淵的手,小手抓著塌打算起身離開,走之前還冷冷的丟了一句:“白眼狼走了。”
“哈哈哈哈。”墨淵喜歡笑,笑的十分爽朗陽光,那聲音清澈的如泉水裡的貝殼,與巖石叮叮噹噹撞出清脆的響聲。
芷茶捂住耳朵。
他可真是太討厭了。
討厭死了。
她跌跌撞撞的逃離。
誰曾想墨淵的笑聲從後面傳到了前面來。
他一襲白衣,展開雙臂,恍若一隻高貴的天鵝。
“想走?”墨淵似笑非笑的凝著芷茶。
她侷促的小臉兒下閃過一抹侷促且懼怕的神情,但芷茶還是仰著小臉倔強的嗆他:“你想殺人滅口嗎?還是想狗急跳牆?還是想做壞事?”
“壞事?”墨淵如玉的長指輕輕的摩挲著下頜,似笑非笑的看著芷茶,上下打量著,嘿嘿一樂:“是劫財呢?還是劫色呢?”
芷茶垂下頭,長長的睫毛垂在眼瞼上。
“劫財嘛。”墨淵頓了頓,那雙若泉水的眸子蕩起了瀲灩的光:“你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劫色嘛。”墨淵故意把聲調拉的很長很長,特別享受捉弄她的惡趣味兒:“你現在如一個醜八怪,我爲何要劫色。”
“你……”芷茶覺得眼前這個人簡直是不可理喻,而且胡說八道,她氣急敗壞的吼:“你你你,你纔是醜八怪。”
“本公子可不醜。”墨淵‘倏’地展開摺扇:“本公子生的英俊,哪裡醜。”
“你欺負我看不見。”芷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不見你自然是怎麼吹捧自己都好了。
”
聞言,墨淵好長時間都不作聲,沉默的讓人有些心驚。
芷茶咬了咬脣,問:“你,怎麼了?”
話音才落,墨淵就吐出一串串的嘆息聲:“我的確很醜,爹孃沒給我一個英俊的長相,我在你面前吹捧吹捧自己,你居然這樣毫不留情的戳穿我。”
他說的十分難過,聲音飄著幽幽的悲傷。
芷茶一時有些羞愧,想著他畢竟救了自己,她不該這樣待他。
小手擎在空中擺了擺手,來引起他的注意:“恩公,我不是故意的,方纔只是話趕話趕到一起了。”
“無妨無妨。”墨淵擺擺手,粗粗的嘆氣:“我醜,你瞎,咱倆絕配。”
“啊?”芷茶驚愕的張開小嘴。
“那個,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看不見我醜陋的長相也挺好。”墨淵將摺扇收起來,泉眸凝著她張成圓形的小嘴兒,那模樣可愛極了,他沉沉道:“省得嚇壞了你。”
“我不會嫌棄你的。”芷茶愈發覺得愧疚。
“你走吧。”墨淵沒有再攔她,聲音忽然沉穩下來:“出門右轉一直往前走便是竹門了,我救你至此,已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哪怕是死在外面也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也別來找我。”
墨淵一番話說的十分決絕,讓芷茶聽的一愣一愣的,怎麼有一種夫妻和離的感覺呢。
芷茶小雞啄米的點頭,小手攪弄著自己的裙裾,拼命的攪弄,她咬著脣,都快要咬出血來,似是有話要說。
見此,墨淵輕咳一聲,道:“想說感謝的話就趁現在說吧,出了這個門,我不是你恩公,你也別說認識我,免得你給我帶來什麼麻煩。”
他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
芷茶吞了吞口水,大眼睛咕嚕咕嚕的轉悠著,想著反正也看不到他的臉色,眼不見心不煩。
她在心裡嘀咕了好久好久。
忽然擡起頭來,精緻的小臉兒上紅撲撲的,抿著脣,再鬆開,鼓足勇氣朝墨淵說:“那個,恩公,你可不可以給我一些銀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