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鼎香爐內的薰香早已化爲灰燼。
扶宸在一個檀木的小寶盒裡取了一些檀木香用火捻子點燃後,看著檀香的頂頭冒出了嫋嫋的煙霧,扶宸才丟到了爐內。
淡淡的薰香讓人神清氣爽。
帷幔下的畫像勾起了芷茶的好奇之心。
她捻著玉步纔想踏過去。
扶宸那幽幽如薰香的聲音在她頭頂飄起:“你若是看了那些畫像,畫像裡的人兒可是要嫁給我的。”
那才踏出去的步子緩緩的收回。
芷茶故作輕鬆的甩著手臂,咯咯的笑:“那我還是別過去了,免得殘害了畫像裡的人兒。”
她個機靈的小丫頭。
扶宸不以爲然的大度笑笑,大步流星朝外走去,芷茶疑惑之際,他捧著一團雪進來了。
“坐下。”扶宸拍拍那張梨花木長塌,長塌上鋪著裘狐的墊子,柔軟且舒適。
芷茶沒有大驚小怪的去問他要幹什麼,而是很自然的將雙手伸出去:“怎的,你要學習書上,把那些民間法子全部在我身上試驗一遍啊。”
民間書籍上記載:若是凍了,不能用溫水浸泡,這樣只會適得其反,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用雪塊在凍的地方來回的揉搓,方能緩解。
“胡說。”扶宸屈起手指在她的額頭彈了個響:“在你之前我都自己試驗過了。”
尷尬一瞬凝結在空氣裡。
芷茶垂著長街不作聲,看著那雪塊兒在手指上揉搓直到融化,果真起了一些作用。
“就是有點癢。”芷茶撓了撓。
“凍了後會癢癢的。”扶宸用帕子擦了擦手:“我若是不在,你就每日自己用雪揉搓揉搓。”
“知道啦。”
前幾日,扶宸親手畫了一些小人兒書想給芷茶解悶兒,他正想著拿來送給她時。
三公公忽然造訪。
扶宸略詫異。
不過,想來也是,芷茶不在玄鳳殿跪著了,宮人人人都長眼睛,一個話兒就傳了過去。
“三公公前來不知有何貴幹?”但凡離炎殤讓三公公
親自前來,定是有大事。
三公公滿面春光含笑道:“扶公子,戰王請您過去呢,還說讓您帶上東西。”
聞言,扶宸的臉色大變,眼神震驚轉爲漸平,道:“我這就跟三公公去。”
說著,扶宸叮囑芷茶:“你且在這裡呆著,裡屋有糕點餓了就自己吃。”
“喔。”芷茶看著他匆匆離開了。
今日,他們每個人都那麼奇怪。
芷茶提著裙襬捻著玉步朝帷幔處走去。
暗忖了一會兒。
在原地踱步,腳踏出去又收回來,最終,還是忍不住踏了出去。
揉夷撩開了帷幔,那些畫像果然是自己。
她害臊的撂下帷幔,跺了跺腳,自言自語道:“不正經。”
滾滾嗷嗚了一聲,似是在附和她。
“炎殤啊炎殤,你可真是作死。”扶宸人還未踏入離宮,那擔憂又責備的聲音先到了。
三公公將門闔上。
他一邊說話一邊跳腳進來。
離炎殤正赤裸著上身泡在滿是冰水的木桶裡。
他一個手握成拳頭在掌心裡砸來砸去的。
看到他脖頸上的血痕愈發的紅了,他不禁嘆氣搖頭:“月王妃的寒毒有發作了?你又跑去替她解毒了?”
離木桶遠遠的,扶宸都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將手探進去,撈到一個冰塊兒:“嘖嘖,要命。”
他嘮嘮叨叨的惹得閉目養神的離炎殤微微擡眸看他。
扶宸從袖袍裡掏出來一個褐色的小瓷瓶兒倒出來一個烏青色的藥丸塞到他的嘴巴里:“每年只能出來三顆,今年還有兩顆,自己看著辦啊。”
他吞下,擡眸,聲音略沉:“不然呢?讓本王眼睜睜的看著她寒毒發作,然後去死?”
“你說說你,爲了小時的一個玩笑,答應玄國前王娶了她,還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幫她解毒。”扶宸略嘆氣,不知這種日子要到何時。
離炎殤運用內力將方纔服用的丹藥逼到體內。
他赤裸著上半身站在木桶裡,用面巾一點點擦乾淨:“當日答應的,今日
就要辦到,況且當初若不是玄國的大王救了我們父子二人,想來我也沒有今日的成就。”
“你的成就都是用命換來的,幹他何事。”扶宸滿是不悅。
離炎殤刀子般的目光冷颼颼的瞪著他:“這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扶宸戳了下他的胸膛。
“你的手怎的這般涼?”離炎殤蹙眉問。
但,不是他方纔摸冰塊兒的手。
“喔。”扶宸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淡淡的吐出了方纔發生的事兒,讓他詢問,不如自己說出來:“芷茶的手凍傷了,方纔我在外面撈了些雪給她搓手指來著。”
離炎殤狐疑的看著他:“你這般關心她?跟了我這麼多年,第一次看見不顧我的反對私自把她帶走,更何況,本王還是在懲罰她。”
扶宸哼哼哈哈的應著:“你一個堂堂的戰王懲罰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說出去辱你戰王的大名,我這是在替你做好事啊。”
他的嘴皮子一向很厲害。
他冷哼一聲,道:“下不爲例,這次先饒過她,也不能怪我懲戒她,若不是因爲她,秋月的寒毒也不能發作。”
的確有些驚悚,這個芷茶還真是一個惹事精呢。
“恩,我替你教訓他。”扶宸打哈哈的說。
寒暄了片刻,扶宸的心吊在謀士居只好尋了藉口偷偷的溜了。
背後,響起了離炎殤警告的話:“芷茶的念頭你最好收一收。”
扶宸頓了頓步子大步離開。
但他回到謀士居的時候芷茶帶著滾滾早已離開。
他不免有些失落,自己焦急的巴巴的回來,可是她卻離開了。
當即飲了一口酒。
芷茶帶著滾滾回到了離殤宮。
之前,離炎殤立下過規矩,每當晚膳時分都要帶著滾滾回來用膳。
“奴婢見過戰王。”芷茶稍稍乖了一些,滾滾蹲坐在那好似也在對離炎殤作揖。
離炎殤換上了青色的點降長袍,繫著腰封,青絲散落在肩上,橘色的燭光忽閃忽滅,深邃的眸空餘瞟了她一眼,聲音淡淡,沒有起伏:“你倒是自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