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七十二 她只有兩條路
進(jìn)門三拜。
這是離炎殤教她的。
芷茶雙腿一彎,跪在書院門口,叩三叩,雙手平放在門前,恭謹(jǐn)?shù)溃骸暗茏榆撇枨皝磉蛋菹壬!?
三叩叩完,學(xué)院的門還未開。
她疑惑不解。
遠(yuǎn)處響起了更鐘的聲音,芷茶靜靜的聽著。
共十八聲。
芷茶靈機(jī)一動,抿了抿脣起身,重新跪拜。
這次不再是叩頭三拜,而是十八叩。
每叩一拜芷茶嘴裡都會道一句‘弟子芷茶前來叩拜先生’
就這樣,一直到十八拜。
擡起頭,額頭上有些淤青還沾染了些灰。
只聽‘嘎吱’一聲響。
那書院的門開了。
芷茶欣喜,起初還忐忑自己猜測紀(jì)老先生的用意不對,現(xiàn)在看來還真的懵對了。
不過,出來的不是紀(jì)老先生,而是一個男書童。
書童穿著灰青色的書童服,束著一個簡單的髮髻,髮髻上綁著灰青色的繫帶。
他眉目輕輕,長相平平,渾身上下卻有著和這書院氣質(zhì)相符的感覺。
在他的書童服下用暗青色的絲線刺繡著兩個字——獵春。
是他的名字嗎?
注意到芷茶打量自己的視線,書童笑笑,指著自己的衣裳:“我叫獵春,請隨我來。”
獵春,還真是一個好名字呢。
走了幾步後,獵春攔住芷茶:“在此等候,方纔師父說你初入門聰慧,聽懂了那更數(shù)的意思,所以師父要你破解第二道難題。”
“一共幾道?”芷茶問。
“一共三道。”獵春答。
還好不是三十道也不是三百道。
與金絲楠木的匾額不同。
書院內(nèi)充斥著濃烈的文化氣息。
花草樹木,鬱鬱蔥蔥,一間間的竹木屋子排列整齊,十分有規(guī)格。
窗紙上也並非是那綿白的素紙。
每一個窗紙上都用小篆寫下了單一的代表一定哲理的字。
譬如,忍、度、容、莫等。
不過,這不算震撼。
真正震撼的是芷茶的腳下。
腳
下連帶著前面全是一個個的鵝卵石小路。
光滑的鵝卵石小路上印刻著一個個的字。
“這是作甚?”芷茶不敢踩踏上面的字,她覺得十分神聖。
準(zhǔn)確的來說這裡面的每一處都是十分神聖的。
獵春一副紀(jì)老先生的氣勢,隨即拿出來一根很長很長的枝條,頗有耐心的說:“每一個鵝卵石上都有字,我會用這個枝條去鵝卵石上的字,你不但要準(zhǔn)確的念出來,到最後還要把我指出來的所有字按照順序背下來,並說出這是出自哪本書上的,是何意思。”
這麼難?
蒼天啊。
紀(jì)老先生是報當(dāng)日那鬍鬚之仇嗎?
芷茶吞了吞口水,遠(yuǎn)遠(yuǎn)望去差不多有百十個鵝卵石,她要如何記得住啊。
陽光刺目,照的她眼睛如玻璃球。
“若是,若是背不下來呢?”芷茶怯怯的問。
獵春笑了笑:“背不下來也沒關(guān)係。”
聞言,芷茶鬆了一口氣,那還不如不背。
緊接著,獵春似是大喘氣的補(bǔ)了一句:“頂多就是斷食三日,守門三日,再一步一叩首從這些鵝卵石上跪著來拜見師父。”
芷茶血液都倒流了。
真可怕。
她這是哪是進(jìn)了書院,明明是進(jìn)了十八層地獄啊。
她吞嚥著口水在緩解緊張的情緒,額頭上布了一層汗珠,手心裡也全是汗,她下意識的在衣襬上擦了擦:“那……那我試試吧。”
“師父喜歡有膽量的。”獵春滿意道。
芷茶翻了翻白眼,她不喜歡這個怪老頭。
獵春站如鬆,腰板挺的很直,拿著枝條指地上一塊塊的鵝卵石。
“長。”
“呼。”
“人……即……代……叫……”
就這樣,獵春指,她念。
持續(xù)了兩個多時辰。
烈日當(dāng)空,芷茶小臉兒成了烤紅薯,她舔著舌頭,喉嚨又幹又癢,真想現(xiàn)在跳進(jìn)泉水好好的暢快一番。
終於,芷茶唸完了最後一個字。
芷茶穿著很薄的繡鞋,鞋底更薄,鵝卵石被太陽烤的又熱又硬,燙的她的腳心火辣辣的疼,若是現(xiàn)在脫掉繡鞋,把腳丫放在涼水裡定會聽到‘刺啦
’一聲。
“請念出來,並說出這是出自哪本書中的。”獵春不打算讓她歇息。
芷茶指了指喉嚨,獵春道:“第二道過了便會有水喝。”
芷茶喘著粗氣,斷斷續(xù)續(xù)將那句話完整的念出來,並道:“出自弟子規(guī),意爲(wèi)要尊重長者……”
她念完以後才明白紀(jì)老先生的意思。
還真是小氣,讓自己明白要對他尊老愛幼,並承認(rèn)錯誤。
真是羊入虎口的感覺啊。
獵春果然誠信拿出來一杯水遞給芷茶。
芷茶看著那小酒杯,真是哭笑不得:“你們都是用酒杯喝水?”
“第二道已過,該第三道題了。”獵春讓她隨著自己朝前方走去。
穿過了前方一排排整齊的竹木屋,他們閣亭後面。
這是一個單獨(dú)的竹屋,竹屋上有一塊兒樹根削成的匾額,上面刻著‘紀(jì)老’二字。
想來這就是紀(jì)老先生的房間了。
“請?jiān)谶@兒等待,紀(jì)老先生會親自給你出題。”獵春道。
“出什麼題?”芷茶捉住要離開的他問。
獵春搖頭:“不知,我們四個徒兒出的題目是不一樣的,是針對個人本身的性子和優(yōu)缺點(diǎn)來出題的。”
她佇立在太陽下,獵春不知去了何處。
遠(yuǎn)處,有背書的聲音,也有潺潺流水的聲音。
紀(jì)老先生遲遲不出現(xiàn)也沒有任何動靜。
芷茶想著紀(jì)老先生會不會睡著了。
過了端午,逐漸邁入了夏日。
陽光烤的人肌膚灼熱。
芷茶昏昏欲睡,腦袋東搖西晃的,就在她迷糊之際。
只覺得熱熱的腳腕上冰涼,好似有什麼東西纏住了她的雙腳。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垂頭一看,她的瞌睡立刻消散了。
纏在她腳上的是兩條蛇啊。
它們交纏在一起,還時不時的向?qū)Ψ酵轮抛樱坪踉陟乓l更厲害一些。
芷茶屏住呼吸,曾經(jīng)跟著離炎殤秋獵的時候也遇過蛇所以她只是畏懼了片刻便恢復(fù)了輕然。
但,恐懼還是油然而生。
兩條蛇一直在鬥,時辰剩的不多。
現(xiàn)在,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