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遊玩和交際讓江嘉升感到疲憊,同學們言行舉止間透露著對他的恭維。他洗完熱水澡,將精心準備的服裝穿上,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個不認得的自己,一個嚮往的自己。他挺了挺胸,一副成功人的樣子,這令他非常滿意,他很自信這身妝扮符合謊言中的身份。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同學會,雖然這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但謊言中的自己已經受邀代表同學發表演講,引起了同學們和老師們的注意,對於自己的演講會引起的轟動與驚訝,他的內心非常的興奮和期待。他又走到鏡子前,仔細的看了自己一遍,想成爲真正富人、成功人的念頭從他的心裡出現。
江嘉升按曾國勇的要求,提前了一個小時到達半山餐廳。他到達時,曾國勇與陳晞已經在那裡,他們是這次同學會的組織者,像讀書那會有活動都是他們組織一樣。
“喲,老同學,差點沒認出來,您好,您好。”還有十幾步遠,曾國勇就已經認出了江嘉升,等江嘉升走近,他邊說邊握著江嘉升的手說道。
“你好,你好,老班長,陳班長,好久不見,你們可都變化不少。老班長,都是熟人可別稱‘您’了,我們都相互稱‘你’,可好啊,那樣可親切多了。”江嘉升握了握曾國勇的手,然後又握了副班長陳晞的手說道。曾國勇身材顯得虛胖,而陳晞卻顯得精瘦,不過臉都可以認出來的。曾國勇十足的領導的樣子,站在那裡威風凜凜、精明幹練的樣子;而陳晞雖然顯得瘦,卻精力十足的樣子,江嘉升記得是他某個領域的研究人員,可並沒有記住具體什麼領域。
“聽你的,老同學。哈哈。”曾國勇說道。
“主要是變胖,不過你看陳班長和老同學你身材可沒怎麼變!你們身材保持的不錯,我相形見絀啊。”曾國勇接著說道。
“老班長別這樣笑我們,我們這年紀誰還能像讀書那會一樣,有身材,有活力,你這是富態,我和陳班長是不長肉,可都看得出歲數不少了,誰都逃不過中年的危機啊。”江嘉升說道,“你們到了挺久了嗎?”
“我們也剛到。兩位同學,這是熱情驅趕了寒冷嗎?都別在外面站著了吧,他們還沒那麼快來,我們進去坐會,在裡面聊,今天還挺冷。”陳晞打趣道。
三個人相繼走進餐廳,在一個圓桌子坐下。江嘉升整理了一下衣物,好像不太合身似的。平時他與牌友們相處都是隨意的,此刻,面對兩位二十年沒見過的同學,還是以假身份與他們重逢,他如坐鍼氈似的,他提醒自己動作緩慢,態度淡然。
“要說成績,還是江同學你最厲害,竟然創辦瞭如此大的公司,真是令人驚歎。我可非常自豪有這樣一個同學,昨天我還和兒子說Tecen是我同學創辦的,他驚訝的不行。”坐下首先說話的還是曾國勇。
“別…別…老班長太誇大其辭了,說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是聯合創始人,佔股有限,有功勞也是比例挺小的。”江嘉升謙虛的說道,“跟你們比還是很大差距的,你們一個當官爲人民謀福利的,一個爲人類發展做出研究的。自愧不如,自愧不如。”江嘉升不習慣這種說辭,不過被誇獎的感覺,令他心裡非常高興,雖然是虛無飄渺的談話,他卻樂在其中。
“什麼爲人類發展,就是讓機器聽懂人話而已。說實在的,我就是討份工資而已。我和兩位相比,才自愧不如。”陳晞是研究機器與人語言更互的,他笑著說道。
“哎呀,大家也不要比來比去了,都是老同學。大家在各自領域做出一定的成績纔是最好的,現在看來確實都還行。老師一定對我們這班同學刮目相看的。”曾國勇說道。
“老班長說得對。”
“對——對——”
他們又閒聊起了各自家庭的話題。
曾國勇將同學會的流程又說了一遍,首先是他們三個一塊在門口迎賓,然後是學生代表演講,然後是老師代表演講,然後是進餐,然後是敬酒,自由聊天,舞會等。
經過一段時間的閒聊,江嘉升已經將謹慎的心情驅除。
“真得謝謝你們的用心組織,我們纔可以在二十年後再重逢。學生那會有什麼活動就是你們倆組織的,真得感謝你們,我們班有你們兩位真是幸運。”江嘉升拍起了馬屁來。
“哪裡,太客氣了。我們也是閒著弄一下。”曾國勇說道,“您看您在南方那麼遠都能積極參與,說明同學們的感情還是非常不錯的,我們也只是順水推舟而已。況且我們都在北川市工作,離學校近。”
“是啊,我真挺佩服江同學的,這麼大老遠。讀書那會就沒見你不適應過,還真有點我們北江人的樣子。人們常說的男兒志在四方,說的不就是你這樣的。”陳晞打趣道。
“這裡挺好,雖說我是’南蠻人’,可同學們對我這個外來人可都挺好,食物我也挺喜歡的。說真的,我可把自己當成半個北江人。”江嘉升說道。說完三個同學都相視大笑起來。
一會兒,曾經的班主任餘羣三老師走了進來。“同學們,談什麼呢?笑的這麼開心。”
★тTk дn ★c○ “老師——老師——老師。”三個同學都站起來和老師打招呼。
“老師坐。”曾國勇首先走出位置,移出凳子給餘羣三老師。
“大家都坐,都坐,現在你們的地位可都在我之上了,別客氣。“老師說道,”其他同學還沒到,就你們仨先到,是吧。”
“是的,老師。”曾國勇說道,又指了指江嘉升,“老師還記得這位同學嗎?”
“這不江嘉升嗎?記得,當然記得。班裡唯一一位南方人。怎麼會不記得。”老師說道。
“是的,這麼久,老師還記得我,我可受寵若驚。”江嘉升說道。
“餘老師是出了名的記憶好,對學生好的。”陳晞說道。
“可別這麼說,做老師的都不得爲學生著想嗎?況且你們對老師也都不錯,我怎麼可能忘記你們這些個好學生。”老師說道,“我可看了你們幾個的信息,可都不得了,曾國勇,高官;陳晞,研究員;江嘉升,大公司創始人。看到我可真欣慰,可都是不得了的人才。”
“老師誇張了——老師別這麼說——沒有沒有——”三個學生謙虛的說道。
“要說令我驚訝的還是江同學,我可說實話了,都過去的事,可別生氣,那時讀書成績可不怎麼樣,取得現在的成績,出去社會肯定沒少下功夫吧,厲害。”餘老師對著江嘉升說道。
“老師說的是,當時不懂事,沒有好好學習。”江嘉升聽到老師表揚自己,心裡高興得很,不過還是裝作平靜的說道,“現在成績還行,也沒多好。”
“都是老師教的好。還有出了社會江同學肯定是付出了不少努力。”曾國勇說道。
“是呀,老師教的好。”江嘉升說道。
“同學們有今天的成績,老師功不可沒啊。”陳晞說道。
“同學們太客氣了,個人成就最主要的還是靠自己。大家都有小孩了吧,小孩教育可得重視,這是關係小孩子的未來,也關係國家的未來啊。”餘老師語重心長的說道。
“老師說的是。”三個學生說道。
“當時教你們的時候我就是你們這個年紀,現在差不多退休咯,時間可過得真快。也應該將位置讓給你們這些年輕的一代了。”餘老師說道。
“是呀,時間可過得真快,不過老師看著一點都不老,看著和我們差不多呢。”曾國勇笑著說道。
“老師還年輕呢。”陳晞附和道。
“是呀,老師還年輕呢。”江嘉升也說道。大家的恭維讓餘老師非常開心,哈哈的笑了起來。
曾國勇又將同學會的安排與餘老師說了一遍,而演講的老師代表就是餘老師。
離同學會開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已經有同學到來。曾國勇看了看錶,然後說道:“老師您先在這坐著,我們仨出去迎接同學們。”
在讀書時,江嘉升是個成績屬於下游的學生,平時也不是以活潑開朗而著稱,所以他在同學們和老師眼中的存在感向來不強。老師對他的記憶和對他的評價令他開心,原來站在成功的位置可以讓他如此露臉,他開始享受著謊言中的自己,他起身、走路、談話、站姿已經不用那麼拘謹,而是自然而然的慢慢悠悠、淡定的樣子,這是他心目中成功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