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升資助林國龍家庭的事在老同學圈中引起了強烈的反響,他在同學們的心目中的形象變得更加正面和偉大。在他看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對接下來的事充滿了信心。曾國勇發來邀請共進晚餐,目的是爲了歡迎江嘉升長住北川,而晚餐的地點就是在北川鄉村俱樂部,不難猜出,這位財政局副局長也是這個俱樂部的成員。他猜想可能就是曾國勇介紹他入會的,曾國勇一直表現熱情,他回想著曾國勇可能做這個事的蛛絲馬跡,不過沒有找到任何證據,他暗自思忖著,一起晚餐時問問這個問題。
江嘉升接到李雲鋒的電話,因爲現在離他預期回南州的日期已經過了一個多月,李雲鋒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朋友,我已經在北川找到了新的工作,準備長居此地。”江嘉升說道。
這使李雲鋒非常震驚,他問道:“車行的工作呢?還有你的家庭還在這裡呢,汪姍和小溪還在這裡的,您怎麼可以長住那裡。老朋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決定對李雲鋒保守秘密,李雲鋒是唯一一個知道他以假身份參加同學會的人,所以他對李雲鋒還是有所顧忌,於是他決定說另一個謊言來掩蓋現在做的事,他說道:“沒有發生什麼事,只是有個老同學爲我提供了更好的工作,車行的工作我已經辦理離職,汪姍和女兒只能先這樣,汪姍並不接我的電話,我打算過段時間會回去,我必須和她談談。”
李雲鋒並不太相信他所說,心裡猜想著一定發生了其他什麼事,沉默一會說道:“非常遺憾,我的意思是爲你有好的工作感到高興,但爲我們從此失去一位牌友而遺憾。是什麼工作如此有魅力,讓您遠離家鄉,遠離家庭。”
他想了想,準備隨便說了一個職位,他說道:“是一個投資顧問,那老同學是個投資高手,是的,他賺了很多錢,他準備給我一個機會,跟他一起幹。您說誰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
這引起了李雲鋒的懷疑,因爲江嘉升是以一個成功企業家參加這次同學會的,誰都不會邀請一個成功的企業家做下手,而如果是邀請一起合作的話,那江嘉升現實中並沒有這樣的條件。這在李雲鋒的心裡種下了好奇的種子。李雲鋒裝作認可江嘉升所說,回答道:“原來是爲了錢,不管怎麼樣,我都祝福您,我的朋友。”然後掛了電話。
江嘉升長舒一口氣,對熟悉的人隱瞞某些事是累人的事,不過他覺得李雲鋒並沒有起什麼疑慮。他決定以後如果和妻子和女兒等熟人談起類似的問題,那麼將和回答李雲鋒那樣回答。
江嘉升像準備參加同學會那樣準備著與老同學曾國勇的晚餐,他心裡想,曾國勇是財政局副局長,身居要職,如果和他通好關係,那麼就像打開了通往北川上層的社會圈的大門。這對他的“事業“頗有裨益。他對樑敏如提出相同的要求,爲了方便她的工作,他爲她在別墅專門留了個房間,以方便她的梳妝打扮和放一些不方便帶入學校宿舍的衣服物品。
“我說,師哥,難道我的工作就是吃吃喝喝,陪著你到處逛逛嗎?“她梳妝打扮好,在一樓客廳的沙發坐下,她將名牌包包放在茶幾上,她說道,”難道這樣就可以創造價值嗎?“
“富人自有富人創造價值的方法,窮人爲了賺點錢才必須出賣自己的體力甚至健康。“他穿著一套休閒的名貴服裝,邊照鏡子邊說,又對管家喊道,”管家,幫我準備好車鑰匙和鞋子,休閒的那種,快點,我們可要遲到了。“
“是嗎!“
“我說美女,你應該喜歡這種工作,比你做餐廳的迎賓和家教好多了,那些可都是要花體力和腦力的,賺的還少。“江嘉升說道。
“我倒是喜歡家教,是個腦力活,教育就是腦力活,如何讓小朋友聽你的,安心的學習,這些都有方法的。每次收到工資的時候心安理得,應該我付出了不少。“樑敏如說道。
“還有你沒看到的一面,“江嘉升說道,”跟著我工作也是需要你的腦力和智力的,你可別小看了交際,這些都有技巧,你可得學著點。“
管家拿來車鑰匙和鞋子,江嘉升穿上鞋子拿上鑰匙,樑敏如拿上包包,跟在後面。兩人準備出發去北川鄉村俱樂部。
來到鄉村俱樂部,接待將他們帶到一個待客室裡面,原來曾國勇已經到達,在喝茶等待他們的到來。一見到他們到來,笑容便掛在了曾國勇的臉上。江嘉升懷疑曾國勇有沒有生氣或者失望的時候,因爲他從沒見過曾國勇生氣或者失望的樣子,彷彿一切事情到了他面前都有解決的辦法似的。
“快請坐,快請坐,”曾國勇招呼著他們坐下,“老同學,好久不見,上次同學會後,竟有一個多月了。”
“對呀,好久不見,老班長。”江嘉升邊坐下邊說道,“小樑,你也坐下。”又介紹到,“這位是財政局曾局長,我們是老同學。這位是我的助手,樑敏如,小樑。”
“你好,真年輕。”
他們的同學會,樑敏如在半山餐廳做迎賓時見過曾國勇,不過她覺得對方一定沒注意到自己,也沒必要刻意提醒,她說:“您好,謝謝誇獎!”
閒聊了大概十多分鐘,他們便被請到一個私密的廂房裡準備用膳。廂房環境優雅安靜,彷彿與世隔絕一樣。曾國勇邀請江嘉升坐主人位,不過江嘉升卻執意要曾國勇坐,最後由曾國勇坐在主人位,而江嘉升坐在旁邊,樑敏如坐在離門最近的位置。一會便上起了菜,很多菜式江嘉升和樑敏如根本沒見過,有些只是聽過,量並不多,擺盤極其精緻,幾乎第一道菜都能引起樑敏如驚訝的表情。菜式味道非常不錯,可見是曾國勇爲了這次花費不小。
“老同學,還是你覺悟高,你資助林國龍同學家庭的事真是令人敬佩。”曾國勇說道。
“可別這樣說,同學之間就得互相幫助。”江嘉升說道,“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說得好,同學之間就得互相幫助。”曾國勇笑著說道,“下次可得預上我,我們爲有困難的同學出一份力,不,不止是有困難的同學,社會上有困難的人也可以,我們也可以盡我們的能力資助一下,爲社會出一份力。”
“一定,有老班長的參與,一定會帶動更多人積極參與的。”
“一言爲定。”
樑敏如並沒有可以插入的話題,她也不願意多說話, 也不想有人打擾她品嚐美食,她在那裡專心的品嚐這盤,又品嚐那盤。
“這鄉村俱樂部環境挺好,正合我的意,不知是不是老班長你推薦我入會的?”江嘉升對曾國勇問道。
“果然是瞞不住老同學啊,”曾國勇微笑著說,“哎呀,沒有提前和您打招呼,你不要覺得冒犯纔好。”
“哪裡,哪裡,要謝謝你纔是。我非常喜歡這裡的環境,這麼好的地方,我求之不得,哪裡來的冒犯之說。”
“這就好。”
一段大家沉默的品嚐美食之後。曾國勇又引導起另一個話題,他說道:“最近聽說老同學要長住北川,非常歡迎,非常歡迎。”
江嘉升想了想,然後說道:“是準備在這長住,畢竟來到這之後,勾起了我很多回憶,我喜歡這裡的天氣和環境,公司並沒有什麼忙的,暫時先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吧。”
“家庭怎麼辦?您的妻子和女兒。”
“女兒在上大學,”江嘉升略帶憂傷的說,“至於妻子,我們鬧了點矛盾,對於這種事,我暫時也沒有什麼辦法。女人有時讓人搞不懂。”
樑敏如聽到這話,瞪著眼看了看江嘉升,對這位令人尊敬的人對女人的看法不敢茍同。
“哎呀,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不管怎麼樣,歡迎長住北川,有什麼事老同學可不要客氣,儘管和我說,說到這裡我可比老同學熟悉。”
“自然,自然。”江嘉升對這個話題有點排斥。
“還有最近老同學不是做起了投資基金,這可不夠意思,怎麼不邀請我投資?”曾國勇微笑著問道。
“哪裡不邀請的意思,老班長如果想投資,我自然會接受。”江嘉升也笑著說道。
用完餐後,曾國勇要求和江嘉升單獨談談。江嘉升吩咐樑敏如出去外面的待客廳呆著。
“老同學,我們接下來的談話都是私密內容,我是信任你的,所以我們雙方都對此保密,可以嗎?”江嘉升笑著說道。
“可以,多謝老班長的信任。放心,對於保密,我很在行。”江嘉升被搞得懵懵懂懂的。
“聽說老同學的投資對象是一些互聯網初創企業。”曾國勇收起了笑容,而是一臉正經的問道。
江嘉升遲疑了一會,說道:“是的。”
“初創的互聯網企業,一些成功的,回報可是上百上千倍的都有的。”曾國勇一臉正經的說道。
“確實有這樣的,但機會比較難得。”
“好,非常好。”曾國勇若有所思,彷彿某些事合了他的意。
江嘉升試圖猜測出面前的老班長所想的是什麼,但沒有猜到任何事,只是呆呆的看著老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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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勇接著說道:“我有一些資金,但我不想有人知道,老同學你懂得的。”
江嘉升聯想到曾國勇身居要職,終於猜到了一些東西,點了點頭說道:“謝謝老班長對我的信任,我懂的,老班長儘管往下說。”
“我有一些資金,現金,並不能自由的使用,不知道老同學有沒有辦法讓它們自由。而我覺得互聯網初創企業的特性可能會幫助到我。”曾國勇故意將頭靠近江嘉升說道。
“老班長的意思?”
“我用我的工資和獎金對某個互聯網初創企業進行投資,而當這個企業升值後,我將手裡的股權出售,那所擁有的資金都是自由的,因爲那裡我的合法投資所得。而我對互聯網初創企業和如果如何讓這個企業升值並不瞭解,所以我需要老同學的幫忙,我投資後,你得讓這個公司升值。”曾國勇認真的說道。
江嘉升終於知道了老班長的意思,他重新看了看老班長一眼,心裡暗自付道,人真不可貌相。而老班長談論的話題是屬於違法行爲,他覺得並不能參與其中。他說道:“可是…”
不等他說話,老班長又說道:“我有足夠的現金,當然你會獲得足夠多的手續費用。”
“可是,老班長,操縱股權,洗錢,這些可是違法行爲。”江嘉升怯生生的說道。
“老同學,你會獲得足夠多的手續費用的。”
“不行,不行,老班長,這種事我不能參與。”江嘉升邊搖頭邊說道。
曾國勇臉上又露出了熟悉的微笑,彷彿控制了一切一樣。這使江嘉升侷促不安,他膽怯地看著對方,彷彿等待審判一般。
“違法?何來違法?只有你知我知,只要我們不說出去,沒人會知道。”
江嘉升還是堅定的說道:“不行,不行,違法的事我不能做。”
曾國勇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這使江嘉升害怕。曾國勇說道:“車行銷售員,畢業二十年毫無作爲,以假的身份參加同學會…”
不等曾國勇說完,江嘉升吃驚的說道:“你…你…怎麼…別亂說。”
“這些都沒什麼,弄個假的身份參加同學會並沒有什麼大不了,警察也不會因爲這個抓你去坐牢。可惜我的老同學,你後面的所做,卻是實實在在的在犯罪,非法吸收資金,龐氏騙局,真有你的,我的老同學。”曾國勇提高了自己的聲音說道。
江嘉升快瘋了似的,他大喊道:“你…你…別亂說….沒有的事,沒有的事。你怎麼…你在污衊人,你跟蹤人,這個…卑鄙的小人。”
曾國勇大聲的笑了起來,像一個魔鬼一樣。“老同學,你這方法太小兒科了,我根本不用多做調查,你騙騙那些個老老實實工作的同學還可以,但瞞不了我。老實說吧,從看到那報名表格時,我就不太相信,但並沒有做什麼調查,選擇相信。但後來你做的事,卻使我不得不去調查一下你的真僞,沒想到真的是假的。”
“你這個卑鄙小人。你就不怕我舉報你嗎?”
曾國勇面露猙獰,說道:“去吧,看是誰會相信你,看看是將你自己送入監獄,還是把我送入監獄。”
江嘉升無言以對。
“我們都是卑鄙小人。我們有共同點,就是會想著賺錢,這點我倒挺欣賞你,爲了賺錢,鋌而走險,這與我有相似之處。不過我們將來就是栓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可以幫你擺脫這個騙局,而你要幫我把那堆躺在我家裡地下室的錢變得自由。我想這個合作不過分吧。”曾國勇微笑著說道。
“你就是個魔鬼。”江嘉升無奈著說道。
“你可沒有其他的路選擇,我可是爲了你我彼此著想的。雙贏的結果,我想你沒有什麼道理拒絕我。”曾國勇說完,將手伸出來與江嘉升握手的樣子。
江嘉升看著曾國勇微笑著的臉,心裡倒覺得可怕。他知道,如對方所說,自己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他呆在那裡,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他深呼吸一下,然後不情願的伸手與曾國勇握起了手來。
“這纔是我的好同學,我還會再找你的,記著保密,我相信你會這樣做的。”曾國勇說完,然後離去。
江嘉升感覺自己就像陷入了一個黑洞,越陷越深,自己拼命掙扎,卻無能爲力。他很痛苦、很無奈,他開始後悔北上參加同學會,後悔自己的貪念,後悔步入歧途,他開始懷念以前經濟拮據,卻可以偶爾打打麻將、無憂無慮的日子,他懷念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他的家庭,他後悔自己大學畢業後沒有正經的工作,造成妻子對生活拮據的不滿。在遙遠的北方,比寒冷的天氣更冷的是他現在的心,名牌的服裝和皮鞋不能趕走他身上哪怕一丁點寒意,他打了一個寒顫,接著點著一根菸,試圖驅趕寒冷的感覺。他知道已經無法回頭,即使是黑洞他也得走下去,他掐滅手裡的煙,重新調整心情,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