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章驚!
見房遺愛確實真的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房玄齡滿意的點了點頭,將拓印有隋楊皇室圖標的紙張,就著燭火點燃,扔進了盛滿水的洗硯裡,算是將此事結(jié)果。
畢竟,早前他拿回那張拓印隋楊皇室圖標的紙張的用意,也不過是想讓房遺愛長長見識而已。誰知道竟然從房遺愛的嘴裡引出了楊旭之事,算來,也是房家的福氣。
“對了,爹。”前事平息之後,父子二人都默契的沒再提起,靜坐了一會兒,房遺愛想起李承乾讓人轉(zhuǎn)告的事情,張口問道,“聽太子那邊說,汾洲也出事了,楊譽好像已經(jīng)被免職,一家都貶爲了庶人。”
“卻有此事。”房玄齡點點頭,正色的說道,“之前皇上並不知道楊譽的行事如何,多是聽楊師道等人的言辭,這次讓楊譽做了兩州刺史,楊妃娘娘也是因此,替吳王選了楊氏女爲妻。”
“看吳王妃的行事,皇上就有些懷裡楊譽平日裡的作風,這才年前招了不少的刺史進京述職。”房玄齡說道。
“楊譽父子在宮中調(diào)戲?qū)m女之事,你也知曉。”房玄齡看了眼房遺愛,見房遺愛點頭後,這才繼續(xù)說道,“若不是被調(diào)戲的人是皇后娘娘身邊一向重規(guī)矩的貼身大宮女的話,說不定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皇后的貼身大宮女平時爲人如何,皇上自然心下清楚,就因此,皇上心下徹底的惱了楊譽父子。”
“而且,汾洲和慈洲兩地,本是糧草重地,也是軍糧的重要補給地之一,更是朝廷儲糧的重地!”房玄齡說道,“結(jié)果,皇上派人探查,發(fā)現(xiàn)汾洲和慈洲兩地的糧倉,幾乎是十空其五,而且剩下儲備糧草的那五個糧倉裡,糧食也多是陳糧,有不少竟然是發(fā)黴生蟲,甚至裡頭夾雜了不少的碩鼠糞便!滿倉的鼠尿味兒。”
“什麼?”房遺愛一驚,滿眼怒意,語氣凝重的說道,“這要是一旦起了戰(zhàn)事,或是出了天災的話,這樣的糧食拉出來,豈不是會害死很多人?若真是出了戰(zhàn)事的話,這樣的糧食送進軍營,只怕,滿軍的戰(zhàn)士,根本不用等敵人動手,自己都倒在了這黑心駭然的糧草之下了!邊關(guān)攻破,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怎麼敢?!他竟然敢!竟然爲了一己私慾,公然置國之安危於不顧!”一想到戰(zhàn)場上的殺戮,那樣的血腥殘酷,想著熱血兒郎在邊關(guān)保家衛(wèi)國的血戰(zhàn),身後,自己的國人,本該是自己征戰(zhàn)的後盾的國人,竟然用這種能害人命的黑心糧草來給大家當口糧!房遺愛心中的怒火,就噌噌的往外直冒!
怒火之後,房遺愛心中更多的是悲涼!
是啊,千百年來,儒家的教育,特別是在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之後,儒家的寬厚人和,德德直怨分明的君子教育,就演變成了禍害炎黃後人的死板酸儒教育,將不少人教成了一個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卻又自得自大自私自利的人!
更是從漢武之後,官本位的國家體制,由逐漸發(fā)展到快速成熟,無不是託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福氣!還真真是“福氣”!
只是,從漢至今,儒術(shù)獨尊的局面已經(jīng)持續(xù)了好幾百年,想要徹底扭轉(zhuǎn),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讓房遺愛心下慶幸和安慰的是,李世民的政策還算是開放的,爲了休養(yǎng)生息,儘快恢復國威和國力,同意了自己當初的提議,在各地開設(shè)農(nóng)學工學,讓貧家子弟多學的一技之長。
雖然李世民當初的出發(fā)點是爲了打擊世家,跟底蘊深厚的世家爭奪人才,卻也算是誤打誤撞的給大唐培養(yǎng)了不少的人才,讓大唐變得更加繁榮。
光看看原本水軍的爛船,現(xiàn)在不停製造的結(jié)實新船!造船工的人手,可比之前些年充裕了不少,手下的活計也進步了不少,不少有經(jīng)驗的老工匠,更是將海船改進了不少!
而且,這些年,工部的人手也充裕了很多,在李承乾的觀注下,工部搞新研究的費用,也在不知覺中慢慢增長,讓工匠們可以將更多的想法付諸實施。
這一切都讓房遺愛感到欣慰,只祈禱,希望因爲這些改變,不會再讓自己的國家步上歷史的後塵!
“因爲汾洲和慈洲兩地每年春秋兩季的稅收都不曾拖欠過,所以倒也沒人覺察到什麼。”房玄齡明白房遺愛此時的感受,汾慈兩州的糧食,若是真在戰(zhàn)時調(diào)往前線的話,足夠讓大唐五十萬大軍不戰(zhàn)自敗!
這樣的事情,不只房遺愛心驚,身爲戶部尚書,統(tǒng)管糧草的自己,也是心驚難耐,脊背生寒!
這幾天房遺愛被侯君集叫回軍營折騰,沒有上朝,不知道李世民爲此朝前朝後發(fā)了多大的火,聽爲此進了楊妃的宮中,狠狠的發(fā)了次脾氣,這之後楊妃便恰巧的病倒了,其中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朝堂上也是因爲這件事情,引起了一片譁然,特別是滿朝的武將,更是個個不忿,幾乎掀了大殿的房頂!
戶部和下轄的司農(nóng)司,都沒少挨埋怨,上下官員,包括他房玄齡自己,也都沒少受冷嘲熱諷!
確實,雖然責不在他,可畢竟是他這個統(tǒng)管國庫和國家糧草收益存儲的戶部尚書的失職,他房玄齡無話可說。
這些日子,也是一直在忙著這件事情,不但將近幾年去汾慈兩州巡查糧草質(zhì)量和庫存量,及出入記錄的官員都提了出來,嚴加審問,更是計劃著將大唐各地的糧倉重新嚴查一遍,凡是倉儲量達不到十之七八的地方,就要重新嚴加整頓。
“這件事皇上已經(jīng)下令嚴處了,各地的糧倉在秋季新糧入庫的時候,都要重新嚴查一番。”房玄齡說道。
秋季?
是了,水至清則無魚。老爹這是給各地的官員留出時間來,讓他們儘快將糧倉的缺失給補足,若是等秋季新糧入庫之後,還不能補足的話,只怕,皇上和戶部,不會再手軟了。
看著房玄齡疲憊的樣子,房遺愛真心有些心疼,這些年房玄齡的兢兢業(yè)業(yè),在京城都是有目共睹的。對工作的認真程度,若是房玄齡任第二的話,滿京城絕對沒人敢認第一!
只是,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饒是房玄齡如此爲國爲民操勞,還是免不了受下邊人的連累。
暗自嘆口氣,房遺愛起身來到閉目揉眉的房玄齡身後,替房玄齡按摩起太陽穴來,感覺到房玄齡的放鬆,房遺愛這才問道,“爹,你剛纔說汾慈兩州的糧倉十空其五,難不成被楊譽拿去,跟人做了糧草生意?走私糧草?”
“嗯,跟他私下聯(lián)繫,販賣糧草的人,就是楊成怡父子!”房玄齡閉目說道。
房遺愛的手頓了一下,隨即續(xù)接上,眉頭微蹙,再次說道,“楊成怡竟然販賣糧食?不知他從楊譽那裡購進的糧食,是買往關(guān)外?還是賣往軍中?亦或是隻是尋常的賣給大衆(zhòng)百姓?”
“你覺得哪種可能性大?”房玄齡問道,依舊閉著眼睛,享受著房遺愛的按摩。
“買往關(guān)外的話,結(jié)交大唐周邊的缺糧小國,特別是彪悍的薛延陀和兇狠的西突厥!”房遺愛想了一下,說道,“這樣的話,就可以討好兩國,到時候好學周平王與狼共舞之舉,來個裡外夾擊,說不定能夠完成的他的復隋大業(yè)。”
“想必,軍中也沒少從他那裡購買糧草,而且他手底下提供的糧草,估計不光是質(zhì)量比別人的好,應(yīng)該就連斤稱都比別的糧商供應(yīng)的瓷實吧?”房遺愛冷笑著說道。
“說說爲何?”房玄齡讚賞的擡眼看了房遺愛一眼,嘴角噙著笑,語氣輕鬆的問道。
“賣糧給薛延陀和西突厥,可以說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給起所需,許以重利,引得薛延陀和西突厥,在他起事的時候,好做個有力的幫手,也算是他謀朝篡位的一大利器!”房遺愛說道“兩處起戰(zhàn)事,皇上必然要派重兵迎敵,那麼國中的兵力自然會有些下降,自然會被他尋到空隙!”
“至於實打?qū)崳Y|(zhì)保量的賣糧草給軍中,無外是‘欲取之必先予之’,在軍中樹立誠實糧商的信譽,到時候起兵作亂的時候,只要他提前在糧草裡稍作手腳,那麼他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將擁立皇上的軍隊給拿下。”房遺愛說道。
“在內(nèi)憂外患,且無有可用之軍的情況下,有心算無心,到時候,皇上也只能是被動的應(yīng)付。”房遺愛說道,“焦頭爛額之下,政令難免會有所疏漏,這樣的話,有世家力挺的楊成怡,想必成功的機率會更大吧。”
“不錯,確實如此!”房玄齡說道,“京城附近十六個營衛(wèi)中,就有九個是接連多年的軍糧都是由楊成怡供應(yīng)的!其有四個營衛(wèi)中的軍官,與楊成怡相交莫逆!若是一旦被他佈置完畢的話,那麼,其後果……”
房玄齡的語氣中,也不乏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