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兒一身華服,拿眼睛瞪開了想要上前來攔她的兩個小太監,直直的走到房遺愛旁邊,甜甜的朝李世民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安。”
看著淑兒那一頭的公主品級的飾物,房遺愛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心下直替淑兒累得慌。有心想問淑兒怎麼這個時候上大殿來了,當著羣臣的面有所顧忌,卻也不好張口去問,只能靜靜的立在一旁。
看到淑兒進來,李世民瞄到了外頭探頭的程懷亮,再看看滿臉不解的房遺愛,心下直嘆自己的寶貝閨女還這麼的小,怎麼就被房遺愛這二胡貨騙走了呢?於是不滿的瞪了毫無知覺的房遺愛一眼。
“合浦,你可知這是朝堂,不是兒戲的地方?”李世民擺手讓淑兒起身,面帶不悅的說道。
“回父皇,兒臣就是來朝堂的。”淑兒說著,小腦袋端的正正的,大大方方的打量著朝堂上的所有人,最後目光定格在坐在地上的侯欒沛身上。
“父皇,這個髒兮兮的女人是誰?怎麼有些眼熟?”淑兒的小臉上滿是好奇,人已經氣場強大的走到了侯欒沛面前,小小的個子正好夠與坐在地上的侯欒沛平視。
對於女人,你可以說她窮,可以罵她懶,但是,千萬別說她長得醜,也別說她髒!
聽到淑兒說她髒兮兮的,侯欒沛脣上的血色退去了三分,眸子裡帶著滲人骨髓的冷意望向淑兒,揚著下巴,張嘴說道,“我……”
“啪”的一聲響,打的侯欒沛的腦袋側向了一方,嘴裡的話也被重新打回了肚子裡。
本來因爲侯欒沛眼裡的寒意,淑兒心下有些害怕,生出了一絲的怯意,不過當看到殿外探頭的程懷亮,想著程懷亮一路上跟自己說的,這個女人污衊房遺愛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淑兒心下怒火叢生。
在看到侯欒沛身上髒兮兮的樣子,卻揚著下巴,一副高傲無比的樣子,淑兒現下更是來氣,當下想也不想,直接反手一個大嘴巴子扇了過去。然後輕蔑的看著侯欒沛,帶著公主的驕傲,清冷冷的說道,“原來剛纔在父皇面前污衊本宮駙馬的人就是你啊。”
說著,淑兒從袖筒裡取出一方絲帕,使勁的擦了擦打人的那隻手,然後嫌惡的把用過的帕子扔到了侯欒沛的臉上,看也不看侯欒沛的神情,轉身來到房遺愛身邊,滿臉委屈的對李世民說道,“父皇,有人污衊兒臣的駙馬,肯定是嫉妒父皇爲兒臣尋瞭如此好的駙馬,還望父皇爲兒臣和兒臣未來的駙馬做主。”拉著房遺愛的手一塊跪了下來。
“駙馬?合浦公主什麼時候選定的駙馬?”不知是誰小聲的說了出來,讓寂靜的大殿裡,每個人都聽的很是真切,卻因爲大殿裡的回聲讓人無法確定到底是誰說的。
杜如晦朝旁邊眼神波動的房玄齡靠了靠,低聲詢問道,“遺愛真的讓皇上定給十七公主了?”
房玄齡輕輕的搖搖頭,頓了一下,又點了點頭,也發覺了自己的前後矛盾,只能是朝杜如晦苦笑了一下。
看戲的衆人,只覺得今天朝堂上發生的這一出出的事情,回家夠自己關起門娛樂一段時間了,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卻不忘把耳朵機靈的直起來,唯恐錯漏任何一字一句。
李世民滿頭黑線的看著下頭跪著淑兒,還有莫名其妙被淑兒拉著跪下的房遺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辦纔好。
想當初,自己是看著淑兒難得親近其他人,唯獨在房遺愛面前乖巧開心,這纔有意想要把兩人湊到一塊,結果被兩人給拒了。後來因爲國宴之後,又有人多嘴的把兩人湊到一塊談論,李世民便暗示房遺愛,若是狩獵的時候輸了,竟讓他應下和淑兒的婚事,結果這小子硬撐這還是贏了。李世民氣惱之下,便沒再提這事兒,現在可好,自己閨女爲了這小子竟然闖了大殿不說,還一句話直接定下了兩人的關係,得,感情自己就是白操心的。
若這裡不是朝堂,若這裡沒有其他的閒雜人等,李世民很想上去暴打一頓房遺愛,自己好不容易有個活潑開朗的乖女兒,結果還是被房遺愛這小子,一邊當著自己的面拐彎抹角的拒絕著婚事,一邊偷偷摸摸的把自家閨女給勾走了!
李承乾眼神波動了一下,怪異的來回看著房遺愛和淑兒。
房遺愛這是被淑兒那句“本宮駙馬”給震暈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淑兒拉著跪下了。
“淑兒,你到這兒來幹嘛?這是朝堂,皇上在審案子,你別亂摻和!聽話,趕緊跟皇上請罪回去。”房遺愛低頭湊帶淑兒耳邊,有感激,有心疼,有責備的說道。
淑兒聽了房遺愛的話,仰著漂亮的小臉望著房遺愛,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著房遺愛,不滿的撅著小嘴,那樣子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撒嬌。
在房遺愛的心裡,現在也只是把淑兒當成妹妹一般看待,所以看到她小女兒家的樣子,再想到淑兒的年齡,房遺愛心下一陣無力的嘆氣。看著淑兒仰著腦袋有些吃力的樣子,嘆息一聲,左手不自覺的伸出去扶助了淑兒的後腦勺,手指輕柔的在淑兒項間推拿了起來,緩解一下淑兒後頸肌肉的疲累。
本來還對淑兒的話持懷疑態度的人,看到兩人的樣子,心下有七八分信了,畢竟淑兒臉上的歡喜,還有房遺愛臉上無奈中夾在的寵溺,以衆人閱人的經驗看來,根本就不是作假,而是真實的情感流露。
李世民眉毛挑了一下,臉上的黑線更重了,請了下嗓子,提醒房遺愛這是在朝堂,不是私下裡,只是看到房遺愛坦然的望過來的目光,李世民心中很是無語。
那邊李世民還沒想好怎麼說話,侯欒沛反倒是“嘿嘿嘿”的先笑了起來,怪聲怪氣的說道,“公主當真是選了個好駙馬,呵呵呵,可惜,卻是個好男風的,哈哈哈。”直笑的誇張的伏在了地上。
這話刺得李世民眼裡一冷,凌厲的眼神掃了向了侯欒沛,順帶了侯君集一眼,侯欒沛伏在地上沒看到,身子卻也顫了一下,侯君集卻是瞭解,這是皇上發怒的前兆,心下忍不住一緊,看了眼無狀的侯欒沛,心下忍不住懷疑,這個侯欒沛到底還是不是自己以前那個懂事的女兒?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污衊太子哥哥不成,反要拉著本宮的駙馬墊背,本身心思不良,話又怎能可信。”淑兒憐憫而又厭惡的瞪向侯欒沛,朗聲說道。
“嗬嗬嗬,欲加之罪?他若不是好男風,怎會讓脫光了的侍女完璧歸趙?這不就是他不喜歡女人,只好男風的佐證?”侯欒沛坐好後,指著房遺愛,朝淑兒搶白道。
“哼!”淑兒起身就要上前去揚巴掌,卻被房遺愛一把拉住了,只能站在房遺愛身邊,望著侯欒沛,不屑的說道,“大哥哥是我的駙馬,又豈是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女人可以沾染的!”
“更何況,房家家教甚嚴,對於子女婚姻一事,更是要求寧缺毋濫。也就你這起子別有用心的小人,纔會污衊我大哥哥是斷袖!哼!居心不良!”淑兒憤憤的說道。
“公主,沒必要跟這既沒希望,有沒格調的人解釋什麼,那樣只會讓自己的格調被他們帶低,那樣豈不是正如了他們的意?要記住,你是公主,大唐堂堂正正的公主,不能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沒得辱沒了公主的身份。知道嗎?”無視了想要激怒淑兒的侯欒沛,房遺愛拉著淑兒,很是認真的教導道。
“嗯,淑兒記下了。”淑兒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應道。
侯君集深深的看著一眼房遺愛和淑兒,有快速的低下了腦袋,沒敢讓然看到他那一忽兒青,一忽兒白,變幻不定的臉色。
李世民嘴角抽抽兩下,有些失望的看了眼下頭不敢擡頭的侯君集,想著自己這個大殿的主人是不是需要說上兩句,趁早止住這場鬧劇。
反倒是本該是事件主角的李承乾,這會兒倒像個局外人,靜靜的站在那裡,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的看著下頭的一幕幕。
自上了大殿之後,臉上一直沒什麼情緒波動,還打算激怒淑兒,讓淑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進而給房遺愛留下麻煩的侯欒沛,在聽到房遺愛嘴裡吐出“沒希望”三個字之後,不知道爲什麼,身子開始了不停的抖動,眼神也變得迷茫而絕望,嘴裡不停的低聲重複著,“沒希望,沒希望,真的沒希望了麼?沒希望了嗎?沒希望了?”眼裡開始有淚水流了下來。
“既然沒希望了,他恨你,我幫他殺了你!”侯欒沛的目光看到房遺愛後,眼神突然變得兇狠無比,厲聲說道,原本萎頓在地的身子,也突然變得靈活無比,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
說著,侯欒沛擡手,拔下頭上彆著的唯一一根劣質銀簪,撲上前來,朝著房遺愛的頸間的要害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