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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苦寒之地的遼國其實並算不得熱,只是上京的氣氛讓人覺得焦躁難當。蕭燕燕一道道命令從宮中傳了出來,耶律賢又已經(jīng)許多天沒有上朝了。遼國的重臣揣測紛紛,這些以部落聚集在一起的國家,從中央到下的命令推行並沒有宋朝來得快。尤其是蕭燕燕一道命令更是引起了大家的警覺&hllp;&hllp;宵禁。
自從耶律賢即位以來,上京還從來沒有宵禁過,只要太陽落山,大隊皮室親軍就控制了整個皇城,那時候還在街上晃盪的,就算是王親貴族,也不能免責。有些嗅覺頗爲敏銳的人已經(jīng)判斷出&dsh;&dsh;耶律賢隨時可能會駕崩。自從耶律阿保機立國之後,遼國的皇位傳的還算平穩(wěn),但是耶律賢自己搶先登基,就已經(jīng)打破了這個傳統(tǒng)。如今要是耶律賢死了,剩下的孤兒寡母對抗手握雄兵的親王,或者這皇位還真的難以傳給耶律隆緒。
牆頭草,隨風倒。並非每個人都已經(jīng)選擇好了自己的路。蕭燕燕的旨意一出,許多人雖然人在家中,心卻已經(jīng)飛了出去。二百多手握兵權(quán)的親王,兵多的像楚王那樣的,根本就不把蕭燕燕放在眼裡。兵少的也有千餘人馬,別看千餘人不多,要是運用的好了,在上京,幾個人或者十來個人聯(lián)合起來製造一場政變,還是足夠的。皮室親軍雖說是大遼國的皇帝親軍,可歸根到底也是各個契丹部族的部族軍隊。真正控制在蕭燕燕手中的實力,還是少得可憐啊。
太陽就高高的懸掛在上京天空,數(shù)百名文武官員站在大殿之前議論紛紛。自從上個月看到耶律賢上朝,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遼主要親自上朝。於是,就連那些已經(jīng)宣佈自己抱病的官員也奮勇的從牀上爬了起來,一溜煙似的趕到大殿之前,要看看耶律賢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等候的時間並不寂寞,宮中的僕役送來茶水和點心,這些大遼國的羣臣就吃吃喝喝,在殿前閒聊。但是每個話題最終都會拐到遼主耶律賢的身體上去。大家說到這兒,彼此交換一個眼神,心照不宣了。可是有些心裡沒底的人,在並不炎熱的大殿之前,已經(jīng)汗溼了外袍,好不狼狽。
&ldqu;上朝!&rdqu;可算等到這一聲叫喚的羣臣,立即排好了隊伍,魚貫走入大殿。
耶律賢果然親自來了,但是他的身體卻不容樂觀。臉色蒼白無比,看不到一絲血色。兩頰已經(jīng)深深的陷了下去,眼窩都是黑色的,往日挺拔的劍眉也低落下去,握有雄兵百萬的大遼國皇帝,如今只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漢而已,一點點精神都沒有,軟綿綿的坐在居中的寶座上。他那雙枯瘦的手,緊緊的握住一個女人的手。那個女人,就是他最信任的,也是最佩服的皇后&dsh;&dsh;蕭燕燕。
耶律賢低沉的吩咐羣臣起身,他的聲音嘶啞難聽:&ldqu;近日裡,上京謠言四起,有人說朕已經(jīng)駕崩了,真是荒唐。&rdqu;
耶律沙看了看左右羣臣,急忙搶上一步說道:&ldqu;皇上,謠言止於智者。只怕是一些別有用心的小人,知道皇上最近身體抱恙,所以造謠生事。皇上既然已經(jīng)親自臨朝,那謠言自然是不攻自破。還請皇上保重身體,大遼國的江山還需皇上來打理!&rdqu;
耶律賢微怒道:&ldqu;還須朕來打理?你可記得朕以前發(fā)過聖旨。凡是皇后旨意,一概與朕同效。可是皇后的旨意,你們滿朝文武,有幾個人聽過了?&rdqu;
耶律賢到底是一國之主,他一發(fā)怒,嚇得契丹各部大臣紛紛跪了下來,口稱不敢。可是他們雖然口中說是不敢,心中依然不服氣。關上門來,大家都是姓耶律的,祖宗都是耶律阿保機,皇位就算換了個人做也就罷了。但是蕭燕燕到底是後族的人,她和耶律賢一起把持朝政也就罷了。現(xiàn)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耶律賢已經(jīng)病得沒了八成性命。難道以後皇族的男兒就要被一個後族的女人騎在頭上不成?
&ldqu;耶律庵格撒!&rdqu;耶律賢叫道。
齊王大步走了出來。只聽耶律賢說道:&ldqu;耶律庵格撒,如今宋人在幽燕虎視眈眈。謝慕華在西北和黨項人作戰(zhàn),一旦平定西北,到時候,咱們遼國就失去了幽燕的天然屏障。宋人隨時可以從西北攻入大遼國。遼國先敗於滿城,又敗於高句麗。眼下正是用兵之際。朕要你耶律庵格撒把族兵交出來,統(tǒng)一編入皮室親軍。你可有話說?&rdqu;
耶律沙心裡一個咯噔,這齣戲明顯是耶律賢已經(jīng)和耶律庵格撒排練好的。耶律賢要在死前給老婆孩子掃掉登基的障礙。削藩是必然的。在內(nèi),就是耶律庵格撒的兵權(quán)最大,在外,是楚王耶律清。耶律賢這就是要耶律庵格撒給大夥兒立一個風向標&hllp;&hllp;但是這麼重要的事情,自己身爲南府宰相卻一點也不知道,難道是大遼國的皇帝已經(jīng)對自己起了疑心?把自己歸於楚王耶律清那一派了?
果然,耶律庵格撒慷慨激昂的說道:&ldqu;大遼國的國運重於一切,只要是皇上的命令,咱們做臣子的一定要鼎力支持。我耶律庵格撒部族軍雖然不多,但是我身在上京,有皇上和皮室親軍的保護,我要軍隊做什麼?如今大遼國用兵之際。我願將麾下部族軍盡數(shù)交出。交予北院大王耶律休哥整編。爲國出力,爲皇上分憂!&rdqu;
&ldqu;好,好&hllp;&hllp;&rdqu;耶律賢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耶律庵格撒這一番話說得非常得體,榜樣也已經(jīng)做出了。上京擁有兵權(quán)的親貴如今都在這裡。那耶律庵格撒已經(jīng)帶了頭。就看餘下的人是不是有眼色,識擡舉了。
耶律沙年紀雖然不小,可是一點也不糊塗,這時候不趕緊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還要等到什麼時候?便急忙搶著說道:&ldqu;皇上,老臣身爲南府宰相,一直未能爲君王分憂。老臣部族軍有兩千餘人,也願意交給北院大王整頓。一併納入皮室親軍。&rdqu;
耶律賢那雙暗淡無光的眼睛看到耶律沙的時候,居然似乎煥發(fā)了生命力似的看著他,握緊了蕭燕燕的手說道:&ldqu;很好,耶律沙,你是朕的忠臣。朕不是不重用你,只是這些年來,宋人屢次從大遼國身上佔到便宜,你,卻是務必要承擔責任的那個人。朕知道你是忠心爲國的,將來大遼國還是要指望你們這些股肱之臣。&rdqu;
&ldqu;多謝皇上!&rdqu;耶律沙的眼眶都有些溼潤了,他本來不是一個容易動感情的人,但是一國之君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說他爲國家背了黑鍋,也由不得他不感動。其實耶律沙時運也真是不好,北漢那一戰(zhàn),是耶律敵烈輕敵,被郭進斬首。可是,死了的成了英雄。他耶律沙就成了替罪羊。到了幽州,他和趙光義拼的筋疲力盡,耶律休哥來了之後,就成了壓垮趙光義的最後一根稻草。而滿城之戰(zhàn),韓匡嗣的責任比他還大,可韓匡嗣有個好兒子,耶律沙還得繼續(xù)背黑鍋。搞得到了現(xiàn)在,軍中提起耶律沙的名字,個個都說是百戰(zhàn)百敗之將。他的戰(zhàn)績和耶律休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ldqu;還有哪些願意爲朕分憂的?&rdqu;耶律賢似乎身體好了一點,說話的聲音也大了。看著臺下的羣臣,眼光冷冷的掃了一圈。今日就是要大家站隊的。要麼,就老老實實的削藩,回去當一個太平王爺,要麼,就站在皇帝的對立面。
但是一國之君,一個已經(jīng)當了十三年皇帝的一國之君,不怒而威的氣勢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在耶律賢的威逼之下,許多臣子走了出來,紛紛表忠心,說得痛哭流涕,發(fā)誓賭咒&hllp;&hllp;契丹人本來就沒文化,在皇帝面前也沒有那許多禮節(jié),更是場面精彩紛呈。一個個不亞於奧斯卡影帝的演出,讓耶律賢看得目瞪口呆。
上京之中,握有兵權(quán)的親王貴胄不下百多人,轉(zhuǎn)眼之間,耶律賢就已經(jīng)收回了不下七八萬人的軍權(quán)。北院大王耶律休哥默默的記下了各部族軍的情況,只等散朝之後便吩咐北院將這些部族軍都給接受過來。
蕭燕燕一直面帶淡淡的微笑坐在耶律賢的身邊,她坐的很直,腰桿直挺挺的立著,只是坐在座位前邊一點,還略微低下了頭,就算是如雲(yún)髮鬢,也不會高於耶律賢。看到那些臣子們都紛紛跳了出來,蕭燕燕反握著耶律賢的手,這對恩愛夫妻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
&ldqu;休哥!&rdqu;蕭燕燕忽然站了起來。
耶律休哥躬身朝蕭燕燕一禮,忽然轉(zhuǎn)身暴喝道:&ldqu;來人!&rdqu;
兩百多名全副武裝的契丹武士從殿後涌了出來,一個個手持利刃。滿朝文武頓時亂作一團,有人失聲叫道:&ldqu;怎敢在皇上面前亮出兵刃?&rdqu;但是爲時已晚,這些武士都是休哥從北院精選出來的勇士,武藝過人,忠心耿耿。能夠埋伏在大殿裡,就說明這是耶律賢早有預謀的計劃了。
耶律賢忽然長身立起,中氣十足的叫道:&ldqu;你們還以爲朕真的就要死了麼?&rdqu;他手指站在左手邊沒有交出兵權(quán)的那數(shù)十位貴族,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那些貴族嚇了一跳,待要分辨&hllp;&hllp;卻只聽蕭燕燕冷冷的說道:&ldqu;亂臣賊子,留來何用?休哥,都殺了吧!&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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