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十3,放了1天風箏的朱弘昭回宮。
“南京兵部尚書孫公,心勤體國,念切恤民,鑑此兩浙歲遭災傷,頓蠲茶果鋪墊諸費,舉百年相沿陋習積弊1旦釐革,不但機戶翻然更生,凡屬茲土莫不途歌巷舞,欣欣相告,戴德無窮,公請建祠,用致祝釐。”
袁樞念著相府積壓,不敢處理的奏摺。
朱弘昭聽著皺眉,問:“誰的?”
“浙江巡撫潘汝楨。”
揉揉眉心,這叫個什麼事,人活著9要給人家建生祠?
朱弘昭擡起手臂1揮:“打到南京去,交給孫師處理。給這巡撫傳個話,9問他浙江怎麼9欣欣向榮了?數遍天下各省,唯有浙人浪跡天下尋工餬口。不思量如何使百姓安居富裕,1門心思專搞投機取巧,問他還想不想繼續吃朝廷的俸祿。”
袁樞拱手,端坐在1旁拿起另1封奏摺念:“3秦萬民期盼君父車架,夜以繼日出工,長安新城地基完備。臣有感火器迅猛,且新城橫跨灃水,北有涇陽,西鄰咸陽,東有長安堅城。恐枉造高牆徒傷民力,又感關中夏暑酷熱,意效仿齊王府舊例。臣建議新城免高牆以速工期,多掘池以消暑氣。臣楊徵西大將軍肇基,恭祝君父安康。”
相府是不會管陝西人怎麼修城的,這錢又沒相府什麼事情,是陝西士紳出錢出糧,百姓出工的民間集資合力修建的大工程,是給皇室修的城。
屬於皇室與地方士民的事情,相府自然不會管。
西北真窮的是邊塞1帶,關中1帶還是富裕的,商業繁華。
若關中再次成爲首都1級的存在,那陝西尤其是關中1帶,獲得的好處是澤被子孫後代的。城市化,還是天子行轅所在的地方,必然成爲經濟、教育、政治的1個核心區域。不僅能聚更多的人,還能將更遠地方的人吸引過來,人的流動9是財富的流動。
西京設立帶來的1系列面子榮耀,實質利益都值得陝西人尤其是關中人咬牙修出1座氣勢磅礴的新城。
“準其所奏,此例留檔相府,以後各地縣治遷移,不再勞民修城池。唔,伯應,唐之街坊制度極有借鑑之處。1者利於城中交通,2者利於管理,著相府多多研究。說句實話,我大明南北兩京街坊佈局,有些雜亂了。”
袁樞應下,朱弘昭對街坊橫豎分明,棋盤1樣的城市有居住經驗,真的非常方便。晚上各個路口路障1擺,什麼人都動不了,治安情況想不好都難。
現在的北京城,南北兩城已經滿載,城外附郭的居落密密麻麻,想要增築新城或改建都是極爲麻煩的事情。
現在也只有西京有搞頭,至於中京,河南人也想弄1個,可不可能。鳳陽府擺在那裡,中都留守司9在鳳陽,河南人根本沒機會。
若改南京爲中京,兩廣地區設立新南京也不可能,兩廣地區的地形9是天然的限制。除非南邊有1處很大很大的平原,比如印度……
山東齊王府被稱做小東京,新的東京修在山東在佈局上不合理,除非在日本,再能在整體上形成對仗,不顯得擁堵。
不過東京修建估計要推遲很久很久,沒有鋼鐵炮艦,朱弘昭9是死也不會下海。1個皇帝沒去過的東京,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別說有了太子,有了太子朱弘昭更不敢下海,文官的尿性他很清楚,熱衷於擁立小皇帝……
5京佈局是他繼罷免農稅後的第2個施政宏願,丟失京都這麼大的罪責,沒人敢擔。只要他把5京設置好,除非大明亡國,否則任何1處京都都不可能丟失。
每座京都9是1個大地區的核心,哪怕以後亡國,最大的可能9是每座京都爲核心,形成1個新的國家,留著漢血的國家。
以國人的心性,可以容忍外人9邊塞紮根,斷無容忍同根同源鄰國之理。這種容忍理解起來很簡單,因爲同根同源,打下來利於統治;也因爲同根同源,後代不肖對方打過來,自己這邊不會有面對外敵而產生的激烈保衛行爲。
爲後代人解決麻煩,是此時國人的秉性。
只要5京制度紮好,5京範圍內的土地,將永遠屬於這個民族。
袁樞拿起最後1封奏摺笑了笑:“君父,這是最後1封了。”
朱弘昭點著頭笑笑:“唸吧,今夜也早點下班。”
“玻璃需求日大,玻璃廠只供皇室、宗室用度,所產玻璃利潤不支本廠用度,且匠師、設備多有虛耗。不妨解禁民間玻璃流通,批準民間匠坊生產玻璃。聞自然競爭之理,匠坊生產也當是此理。如此公私競爭可革新玻璃生產技術,再者玻璃乃奢侈品,可增收稅務。如此利國利民利工之發展,望君父明鑑。臣孟遼相弘略,恭祝君父安康。”
玻璃不是御用禁品,可大塊的玻璃被皇帝修建溫室,宮裡處處更換代替紗窗,雖沒有從形制上嚴禁,可誰敢用?
皇帝殺人殺的數都數不過來,正在修的當朝《實錄》裡,翰林官都怕寫出真實數據被牽連,只說是‘世道浮華人心不古,今上以大氣魄撥亂反正,肅清寰宇’等等,根本不敢寫到底殺了多少人。
以前富豪敢在家裡穿蟒袍顯擺,現在沒有給朝廷捐錢*身的商人,有幾個敢穿著錦衣招搖過市?
孟弘略這可以說是應人心之舉,只是出頭摸皇帝的屁股,膽子未免大了些。所以本該由相府議定,出面提議的事,相府沒管,轉到這裡了。
朱弘昭手指輕彈著扶手,1副思考的模樣,問:“伯應如何看?”
“遼相所言,乃是正理。於法於情,玻璃本該流通於世。奈何世人多心中有賊,疑神疑鬼,以自誤至此。”
袁樞的話很簡單,孟弘略這提議沒意義,事情本來9該這麼幹,也和皇帝沒關係,是那些人自己有問題。
緩緩點頭,朱弘昭笑道:“皆乃國相之才,準了。玻璃1事,伯應負責與相府溝通。伯應家中富裕,這是來錢的門路,也別避嫌,能參1手是1手。唔,記得稅務清白。”
再次被皇帝提到自家有錢,袁樞心裡1跳,真怕啥時候被宰了吃肉,趕緊拱手應下,尷尬做笑,京裡誰敢吞皇帝的稅。
1旁旁聽的其他侍從將對話記錄呈送,朱弘昭與袁樞簽字後,9會謄抄分別入檔,以作爲根據,也方便以後修史的時候考證。
當然,會議過程中的1些話,會選擇性的忽略。
除了輪值的侍從外,下班的侍從們出宮,意味著這1日的結束,開始宮禁。
沐浴1番的李秀娘披著外袍進來,接過女官端著的米粥。
放下手裡廠衛蒐集的今日京中各處變動或新奇談聞,還有各地官員異動,朱弘昭輕輕1嘆:“姐姐,這皇帝當著真累。父親大人若在,你我安安靜靜過小日子,該多好。”
揮退女官,李秀娘給牀榻上擺上小桌,端著米粥上榻,吹著粥,問:“父親若在,今時我等又該在何地?”
朱弘昭努嘴仰著下巴,看著殿粱發呆沉思:“或許,靖難再起,我可能督軍在前,與朝廷兵馬廝殺。”
“這怎麼可能?”
“很有可能,重振衛所軍制的宣大,與此時之大明處處不搭調。要麼我父子封王爲囚,要麼死於毒酒,要麼起兵。皇兄不願打宣大,可朝廷要打。姐姐看看,我施政3年來,殺了多少?”
下巴倚靠在朱弘昭肩上,李秀娘換了個話題:“思念代州了,也懷念樂安,什麼時候啓程?”
吃著粥,朱弘昭緩緩嚼著:“快則4月,慢則5月。4月初,歷城、京師鐵路9能對接。濟水搭橋施工兩年多,工期預期還有3月完工。”
濟水大橋本來能很快完工,可朱弘昭記得很清楚,黃河會改道,從徐州那邊轉到濟水大清河,黃河改道的直接結果9是,後人再沒聽說過4大名水,4大水系的濟水。濟水與黃河匯流了,誰也不知道河道會變成什麼樣。
等以後匯流,想要修橋必然是大工程。現在濟水算不上多大,河牀不算多寬,1次性修好大橋反倒是省功夫的事情。省以後的功夫,在現在看來是多此1舉。
吃完粥,摟著李秀娘肩膀,朱弘昭搖晃著腦袋笑著:“這回去山東,住他個1年半載。然後9去南京過冬,再入夏9去長安。第2屆的相府,9在西京組建。然後啊,我們9走宣大鐵路,回代州歇歇腳。以後,我們1家子也9不用困在在皇城坐牢了,北京、南京、西京,咱1年輪著住。聽說遼東夏日清涼,入夏可以赴遼避暑,冬季可以去南京避寒,多樂呵的日子?”
躺倒在牀榻上,李秀娘想著以後到處溜達的生活,又有些抗拒。
臉對著朱弘昭,突然問:“今天放風箏,2郎對健哥兒可關心的夠緊啊?”
“有嗎?”
朱弘昭眨眨眼睛,手在被窩裡撓癢癢:“全家9這幾個小寶貝,想不關心都難。”
李秀娘神情1黯,朱弘昭1嘆,露笑:“會好起來的,等把相府安置到西京,咱先下手爲強,直接冊立姐姐和幼娘姐爲後,那幫老頭子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以後日子還長著呢,生他7個8個,個個封王!”
“女兒纔好,你看成妃多省心。”
壓下哀愁,李秀娘配合起來,早早把事情做完,也好早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