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入冬
“哈啊——”
沼澤上，又拔除了一個小據點的李維伸了個懶腰，拍了拍身上滿是血污的破爛亞麻披風。
隨著劍鋒穿過腳下奧克的咽喉，上面湛藍的光也逐漸熄滅。
轟隆——
屍體上燃起的火光驅散了清晨的些許迷霧，李維將手伸過去進行烘烤，感受到一絲暖意。
天越來越冷了。
自與甘道夫分開行動開始，已經過去了許久。
一開始李維還會數著日升月落，算著現在是什麼時候，過了多少天。
但隨著地圖上的迷霧逐漸驅散，一雙腳走過的路途越來越長，手上寶劍砍翻的奧克也越來越多，李維逐漸感到有些麻木。
每天不是在趕路開地圖，就是在搜尋奧克與難民的蹤跡，日復一日，毫無變化。
隱約記得在一個月前似乎還能碰到零零散散的難民，和他們說上幾句話，指引他們去安全的地方。
但也許是這片區域的居民終於撤離乾淨了，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李維已經很久沒遇見過人類。
就連動物都很少見。
這附近會動會出聲的，似乎除了奧克，就只有座狼。
當然，現在他們都不會動了。
坐在原地發了會兒呆，掏出兩個麪包啃完，李維打開地圖，查看起這片區域的地貌。
此刻，這片被稱作安都因河谷的地區大部分迷霧都已經被驅散，地形記錄在地圖上。
其中駐紮的奧克有一批算一批，能殺的都已經被李維殺光。
沒殺的要麼是跑的太快，要麼是幾百個奧克抱團聚在一堆，在比較開闊的地帶，這個規模的軍隊李維暫時還應付不來，數量一多戰法上總會發生一些變化，一旦被困住那可就很難脫身了。
李維搖搖頭。
剩下的奧克軍隊基本都是被自己逼得團結起來的硬骨頭，不太好啃。
也該暫時收手了。
出來這麼久，就算是李維，物資儲備上也會有些困難。
現成的食物早就消耗乾淨，很長一段時間，李維都是靠著揹包裡存的幾組乾草塊做麪包吃。
現在麪包也快吃完了。
李維站起身，正打算四處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野生動物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終於找到你了，李維，呼——這可真不容易。”
只見一個灰袍老頭一路跨越草叢，避開澤地，迅速跑到李維身邊。
“我找你都快找了半個月了，要不是仍然能看到一些焚燒過的奧克和座狼的屍體，我都要懷疑你已經回去了。”
“這片區域的奧克還沒清理乾淨，我怎麼可能這麼早就回去。”李維搖搖頭。
嘶——
聽到這話，甘道夫吸了口氣，連忙道：“噢，天啊，李維，已經夠了，你做的足夠多了，這一路過來整整半個月，我連半個活著的奧克都沒能看到，說真的，這簡直比矮人的軍團清理的還乾淨，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和這些奧克有什麼深仇大恨了。”
“深仇大恨？”
李維看了一眼聲望欄。
【迷霧山脈半獸人：-1523（宿敵）】
“現在應該是有的。”
到了這個地步，李維估計，這片地區的奧克對他的恨意，已經不下於矮人王室了。
具體點的例子，如果李維和索林被奧克追殺，倆人分頭跑，搞不好奧克們得先去追李維，前提是打得過的話。
“好吧，不管怎樣，我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河谷的人類已經向北方流動聚集，當他們真正團結在一起的時候，奧克的侵襲便再也無法威脅他們。”
“或許他們能凝結成一個新的族羣。”
“沒有你的幫助，他們恐怕還要經歷更多挫折。”
甘道夫說著，就找塊破木頭坐在上面，掏出他那桿煙，點起火苗。
隨著一道煙圈吐出，這位巫師緊繃著的神情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不少。
甘道夫就這麼抽著煙，李維也不說話，似是在發呆。
沼澤上空寂靜一片，只有一道細煙孤獨地飄著。
甘道夫偷看了兩眼沉默的李維，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後，興許是休息好了。
他收起菸斗，忽然一拍膝蓋：“哦，瞧瞧我這腦子，我都快忘了…”
“什麼？”
“新年啊！”
“新年？”
李維有點莫名其妙，什麼意思，新年有什麼特殊的嗎？
“是啊，馬上就是新一年了，我曾和夏爾的孩子們說過，在新年來臨的時候，我會帶著煙花過去。”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麼…”
李維感到有些恍惚，這次出門絕對是最久的一次，比去地獄還要久。
“我們該結束這次遠行了，李維。”
甘道夫拍了拍李維的肩膀，宣告冒險的結束。
涼風襲過。
有白色的小顆粒飄到李維臉上，冰冰的，有些溼潤。
下雪了。
“奧克們已經暫時停止活動了，出於某些原因，他們收縮在山脈附近，停止了向外的擴張。”
一路走著，甘道夫說著自己獲知的情報。
說到“某些原因”的時候，還看了李維一眼。
“說實話，這是我爲數不多覺得事情順利的時候，以往的各種冒險，總是充滿阻礙。”
一個人能做的事還是太少了，不是人人都能像李維這樣力大磚飛。
“李維？”甘道夫忽然叫了一聲。
“啊，我在。”
“我總感覺你一直在發呆。”
“沒，只是感覺有點，嗯…”
“有點累？”
“不，你應該明白的，我不會感到累。”
“我看你就是累了。”
甘道夫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緩緩說道：“你知道嗎，李維，精靈這一種族，擁有無盡的壽命，天生親近自然與魔法，身體健壯，永遠都不會生病或衰老。”
“但他們卻會因爲悲傷而死。”
“精神，對生命和靈魂來說是最好的養料，你需要注意這一點，李維。”
“不管是你，還是我，又或者其他的什麼人，都是需要休息的，該睡覺的時候，我可從不醒著。”
“對你我來說，肉體從不是最重要的，但靈魂卻需要時刻注意保養。”
這話已經說的不能再直白，沒法繼續深說了。
李維默默聽著，點點頭。
是這樣麼？
想一想，自己好像確實幾個月沒睡過一次覺了。
因爲根本不累，身體也感受不到疲勞。
也許的確像甘道夫所說，靈魂這東西也需要偶爾保養一下，畢竟這玩意又不能打上經驗修補。
轉眼間又是許多天過去，兩人原路返回，離開了迷霧山脈。
這一路走的頗爲順利，幾乎沒見到奧克的蹤跡，甚至就連經過迷霧山脈隘口小路的時候，都沒有奧克出來騷擾。
此時下了山，步入荒野，甘道夫又問道：
“像我之前說的，我打算去夏爾那邊逛逛，你呢，李維。”
“我？”
李維輕輕擡起手，接住一粒雪。
“我就不去了，還有些事等著我去做。”
“趁著現在是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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