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之路。”
“這位於高地的山谷並不安寧，曾有不知多少人試圖穿過此處，但都沒能回來。”
“那些人當中甚至包括洛汗的一位王子。”
洛汗軍隊出征前夜，阿拉貢望著黑蠻祠的方向，回想著那裡的歷史。
在他身後，萊格拉斯、吉姆利、波洛米爾以及法洛丹整裝待發，他們將隨阿拉貢一同前往那處險惡之地。
“阿拉貢大人！”
在這時，一道清亮溫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伊奧溫。”
阿拉貢回過頭，不知這位公主來此是爲何時。
“您不能去，阿拉貢大人。”
伊奧溫深情地看著他，說道：“那地方太過危險，您很可能一去不返，請留下吧，無論是爲了那些相信您的人，還是愛您的人。”
阿拉貢搖搖頭，說道：“正因如此，我纔要去。”
“回去吧，伊奧溫，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洛汗有需要你的地方。”
說罷，阿拉貢便回過頭，繼續招呼著夥伴們。
伊奧溫回過頭，似乎是被他說的話勸動。
然而就在阿拉貢一行人要出發時，她又折返了回來。
與先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伊奧溫也穿上了護甲，腰間佩戴寶劍，她單膝下跪道：
“若您一定要前往那危險之地，就請帶上我一起。”
阿拉貢看著這位向來高傲又堅強的公主，一陣無言。
他輕輕扶起伊奧溫，看著她那雙溼潤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說道：
“你所愛的不過是個虛影與念想，你所渴求之物，我無法給予。”
“願你平安喜樂，伊奧溫。”
明確拒絕了這番愛意，阿拉貢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
伊奧溫站在原地，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阿拉貢從始至終對她都只有長輩對後輩的關懷與疼愛，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而自己所憧憬的那種感情，另有所屬。
“會不會有些殘酷？”
通往亡者之路的山谷中，目睹了一切的吉姆利搖搖頭，只覺得這些人類真是複雜。
阿拉貢卻並不贊同。
“留下虛無縹緲註定無法實現的希望纔是殘酷。”
“現在我們更該專注眼前之事。”
一邊說著，幾人騎馬沿著小路快速前行。
沒多久，就抵達至一處陰森、詭異、毫無生機的峽谷中。
面前是一個石頭砌成的大門，裡面黑漆漆一片，看不見一點兒內裡事物。
“我全身血液都好像要被凍僵。”
吉姆利嘟囔著，一雙眼睛左右亂看，精神高度緊張。
幾人很快來到漆黑的石門前。
看著那滿是骸骨，隱約還有邪惡氣息環繞的黑暗之地，阿拉貢吸口氣，帶頭第一個走進去。
萊格拉斯緊隨其後——精靈看待事物的方法與矮人或者人類都不同，他們並不畏懼鬼魂。
看著一點兒猶豫和害怕都沒有的萊格拉斯，吉姆利不服氣道：
“精靈敢進，矮人居然不敢…這不得讓人說個沒完？”
“不行。”
於是吉姆利連忙跟了上去。
身後，波洛米爾與法洛丹互相看了一眼，笑一笑，也義無反顧地跟了進去。
“我看到許多人影。”
走到一半，萊格拉斯忽然開始碎碎念。
“還有馬的影子，他們就在這裡…”
“哪呢？”
吉姆利小聲問著，左右看著，冷汗都冒了出來。
這精靈怕不是在故意嚇唬人。
“嘿！”
一隻手忽然從背後搭了上來。
“啊——”
吉姆利舉起斧頭大喊。
然後就發現那隻手的主人並不是什麼危險的傢伙。
“波洛米爾，沒人告訴你不打招呼就從背後抓別人的肩膀很沒禮貌嗎？”
“哦抱歉，我只是想說，你該注意一下腳下。”
於是吉姆利低頭。
“啊！”
他又被嚇了一跳。
只見一具骸骨橫躺在地上，死相相當猙獰。
阿拉貢被這具骸骨所吸引，靠近過來看了兩眼。
“他身上所穿著的是洛汗的盔甲，這盔甲…還有那把劍的樣式，都不太一般。”
吉姆利聞言也湊過去看了看。
“確實不一般，都捲刃了，肯定是砍了什麼很堅硬的物體。”
阿拉貢說道：“我聽說過，據說洛汗第二代國王佈雷戈的長子巴爾多曾踏上亡者之路，然後就再也沒有回去。”
“他是個不幸的人。”
“也就是說這具骸骨…”
“是的。”
阿拉貢攔住想要繼續靠近查看的吉姆利，說道：“勿要打擾死者。”
說完，他向巴爾多的遺骨單膝下跪，以示尊敬。
片刻後，才站起來，示意衆人繼續前進。
很快，一行人就行進到一塊巨大的黑石前，這塊石頭正是山中之民誓言與詛咒的載體。
唰——
一道慘綠的鬼魂出現，使得衆人一驚。
他面孔悽慘恐怖，頭戴一頂王冠。
正是山中之王，也是山中之民的最後一位王者。
他看著一衆人，說道：“亡者之路不容生者通過。”
“但你卻將容忍我。”
阿拉貢站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
山中之王大笑，隨著這道笑聲傳出，亡靈大軍在此地顯現，封死了幾人的前路，以及身後的退路。
“此路爲亡者所建，亦由亡者看守。”
他抽出劍，說道：“想要通過此處，唯有死。”
然而死人又怎麼會動呢？
唰——
察覺到山中之王的進攻意圖，萊格拉斯立刻射出一箭。
但沒用，就像戒靈一樣，這些亡魂免疫尋常攻擊。
山中之王揮動手中虛幻劍影，下一刻，卻被阿拉貢擋住。
“不可能，那血脈早已斷絕…”
“斷絕與否不是你說了算。”
波洛米爾再也看不下去，立刻抽出手中鐵劍，上前一步隔開亡靈的劍影。
“什麼？”
山中之王不淡定了。
連阿拉貢也有那麼點驚訝，但一看到波洛米爾手上那把劍，也就理解了。
那就不奇怪了，那就不奇怪了…
波洛米爾用劍抵著山中之王的脖頸，將他逼退老遠，一直到他退無可退的時候，才大喝道：
“這是你該向其效忠的人，亡靈！”
這中氣十足的聲音甚至讓亡靈們感到有些發虛，他們猶疑著，不知道是否該上前發動攻擊，好解救山中之王。
“他一直這麼勇敢嗎？”就連最害怕鬼魂的吉姆利也被這番舉動鼓舞。
“如你所見。”萊格拉斯側著頭簡短迴應了一句。
這時候，法洛丹也跟著站出來。
他展示出阿拉貢交給他的那面王旗，在阿拉貢身後說道：“此乃伊熙爾杜繼承人，你們當聽其號令，履行你們的誓言！”
阿拉貢左看看右看看，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
畢竟詞兒全讓他倆說完了，那確實是沒什麼好補充的。
於是他舉起手中聖劍安督利爾，說道：“爲我們而戰，重拾你們的榮譽，隨後我將視你們的誓言已得履行，爲你們解除永世痛苦，絕無虛言。”
“你們怎麼說？”
那日，亡靈之路發出震響，數以萬計的亡靈肆意大笑。
在瘋癲一般的放肆大笑之後，他們隱入另一個凡人不可見的世界，緊隨阿拉貢身側，環繞著他。
山中之王給出了肯定的回覆。
“我們出戰。”
…
灰塵自亡者之路的出口涌出，于山頂沖天而起。
那聲勢之浩大，即便在貝爾法拉斯灣都能瞥見一二。
“看起來他們那邊的事也結束了，我們很快就能見面。”
最前方的實踐級旗艦上，李維笑了笑。
“誰？”
身旁的皮平好奇地問著。
“阿拉貢，他們前往亡者之路召集亡靈大軍，此時的目的應與我們一致。”
“你怕幽靈嗎，皮平？”
“幽靈？”
“對，就是那種會在你睡覺時忽然將腐爛可怖的大臉貼在你家窗戶上，一雙無神的眼睛緊盯著你，使你渾身僵硬，連夢也變得可怖的幽魂。”
“當你睜開眼，它就會消失不見，而當你抱著滿心疑慮再次艱難入睡…”
“它就會繼續出現在窗口看著我？”聰明的皮平想到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不。”
然而李維卻在這時候搖搖頭。
他聲音低沉地繼續說道：“這時候，它就會飄進你家屋子，躲到你的牀底下，然後…”
“然後…？”
“然後一把抓住你露在被子外面的腳！”
“啊！”
皮平渾身一顫。
自這天起，世上多了一個睡覺不敢露腳的霍比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