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糾結

“你在找他嗎？”埃克塞理安發問。

“不，也不算，我只是恰好路過想探望一下梭隆吉爾，看看他最近過得如何，不過你也看到了，我總是與他擦身而過。”

“那真遺憾，不過只要還在這世上，道路就總有交匯的時候。”

埃克塞理安說道：“關於他的動向，我這邊知道一些，在抵達佩拉基爾之後，他橫渡安都因大河，從伊希利恩離開了剛鐸，或許是往南方去了，也有可能是東方。”

“也許他發現了什麼，正要去敵人後方進行深度探索。”

“這可真是…”

埃克塞理安感嘆一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對於阿拉貢的不辭而別，他並沒有什麼怨言，只是覺得這名看起來很順眼的年輕人實在是讓人無法預測，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不管是敵人還是友軍都會被他出其不意的大膽做法給驚到。

“真是遺憾，沒能留住他。”埃克塞理安最後如此說道。

遺憾？

聽著埃克塞理安說的話，又看看似乎是專程來找那個‘梭隆吉爾’的李維，德內梭爾心中一陣不是滋味。

在‘梭隆吉爾’到來之前，他是剛鐸最有能力的將領，被譽爲是千年來最具王者風範的剛鐸人，走到哪裡都被夾道歡迎，這讓他無比驕傲。

而當梭隆吉爾抵達剛鐸後，情況立刻就變了。

雖然不太服氣，但德內梭爾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年輕人的確是一名軍事天才，他一來就把自己擠到一邊兒，直接成爲埃克塞理安的心腹，受到埃克塞理安的喜愛以及剛鐸子民的愛戴。

父親的喜愛與人民的擁簇都被奪走，這種突如其來的落差使向來驕傲的德內梭爾難受無比，很久都無法接受。

多年來，他始終屈居於這位忽然到來的陌生人之下，被他所散發出的耀眼光芒掩蓋。

在某種心情作祟之下，他開始暗地裡調查起‘梭隆吉爾’的身份——這一調查，可就不得了了。

‘我的父親啊，他可不是什麼普通人。’

‘那名灰袍巫師分明是想讓他成爲剛鐸的君主。’

德內梭爾心情相當複雜，他有種預感，或許剛鐸宰相執政的時代會在自己手中結束。

就道義上來講，這當然是好事，可落到自己身上，結合之前的諸多事宜，卻讓德內梭爾的心情有些難堪。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大起大落。

出於種種原因，對於阿拉貢的離開，德內梭爾一點都不覺得遺憾，甚至還暗自竊喜。

“好了，走了就走了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志向，無法強留。”

李維一句話爲這個話題劃上句號，轉過頭說道：“還是看看我們身邊這位高大強壯的‘白塔統帥’吧，近些年我可聽到過不少德內梭爾的事。”

白塔統帥，和洛汗大元帥相似，直接率領首都的軍隊，通常總是由宰相繼承人擔任。

“他做出的功績也不少，而且也很優秀。”

“對吧，我們最具有王者風範的剛鐸人。”

李維擡起頭，拍了拍這名高大青年的肩膀。

這可真是…德內梭爾也好，阿拉貢也好，這些流淌著杜內丹人血脈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高，人均一米九五以上。

就這身材，試問哪個奧克看了不害怕。

想想一個比自己高半米以上的壯漢身著威風鎧甲，手裡拿著利刃和盾牌大喊著衝過來，那可太嚇人了。

面對李維忽然轉移過來的話題，面色複雜的德內梭爾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站直身子，坦然接受誇獎。

李維看著這名合格的領袖，點點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纔自己一過來，這傢伙好像高興了不少。

看來許多年不見，德內梭爾也是挺想自己的。

“來吧小傢伙，我知道你肯定是想我了，跟叔叔抱抱。”

李維張開雙臂。

這唐突的舉動直接把德內梭爾和埃克塞理安都整不會了。

尤其是德內梭爾，他如今已經年過四十，雖然還算年輕，但面上也已經有了些歲月的痕跡。

一聽李維說出這種話，他險些被口水嗆著。

德內梭爾微微低下頭，連忙說道：“您得知道，我已經不是小傢伙了，李維叔叔，我見過烈火與鮮血，也見過滿是毒瘴的山谷，我曾衝在士兵們最前方親身體會刀與矛的鋒銳…”

“我當然知道你的經歷，不過在我看來你永遠是那個青澀的少年，你忘了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

“不，你沒有，我當時拒絕了。”

“哦是嗎，沒關係，不管過去多久，對我來說你都是孩子，來吧，讓叔叔抱抱。”

李維步步逼近。

“不，等一下，我說不！”

德內梭爾一步步後退，同時向遠處投去求助的目光。

埃克塞理安坐在桌旁尷尬地笑了兩聲，沒有動作。

‘父親，你爲什麼只是在一旁看著？’

今天的會客室不是很安靜。

片刻後，德內梭爾一臉不自在地走出去。

剛纔那個擁抱可太火熱了——物理意義上的。

是的，李維又忘了換盔甲。

龍炎鋼盔甲的受害人多了一個。

能和忘了換盔甲的李維毫無障礙擁抱的，也就剩下矮人了。

雖然離開的時候繃著臉，但很明顯地，德內梭爾的腳步似乎輕快了一些。

看著這種變化，一旁的老父親埃克塞理安笑了笑，低頭喝了口茶。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

埃克塞理安與德內梭爾這兩樣都佔了，他們既是父子，也是君臣。

對於德內梭爾這些年的樣子，他都看在眼裡。

但有些事不如就是不如，埃克塞理安並沒有因爲德內梭爾是他的兒子就偏心。

對於阿拉貢的重任與親近正是他公正的體現。

目送著德內梭爾離開，李維坐回桌旁，繼續與埃克塞理安閒聊起來。

話題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也算是好好敘了箇舊。

…

正如剛鐸人民所傳的一樣，距離佩拉基爾艦隊凱旋而歸併沒過多久。

佩拉基爾以東——伊希利恩以南與哈隆鐸的交界處，阿拉貢拋下小船，踏上這片土地。

洛汗與剛鐸的旅途結束了，接下來的目標就是南方與東方。

在這裡，他將踏上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旅途，獨自探索人類的是非善惡。

順帶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探查到索倫的某些陰謀詭計，收集點有用消息。

當在哈隆鐸的荒野上開始旅行時，阿拉貢心頭浮現出一些回憶。

聽說李維叔叔曾在這裡戰鬥過，他將哈爾能河流域的軍隊統領打至跪地，逼迫他們退兵，好掩護剛鐸的一支遊俠連隊撤退。

呵…

想著，阿拉貢就忽然笑了一下。

某種意義上來講，自己這也是正在追隨他的腳步。

似乎到哪裡都會有那個人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