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午,他接到了京城親家的信,信裡嚴厲指責他“家教不嚴,治家無方”,並且聲明要斷絕這門婚事。
昨天下午,青城知縣陳縣令拜訪了他。言談間雖然客氣,但意思卻十分明確:本朝律法並無下人不得和小姐私奔的規定,阿土雖然該打,但既然已經打了這麼久,也就可以了,該放了他了。如果不放,會讓他陳縣令很難辦。
他整整一夜沒有閤眼,思來想去,最後,他決定:只能這樣辦了!爲了花家百年聲譽,他沒有別的辦法!
下人們把花木蘭也綁了起來。
他拿起一把刀子,走向花木蘭。
“老爺,不要!”三姨太發瘋一樣衝過來,想要搶刀子。
花將軍一腳把三姨太踢倒在地。他來到花木蘭面前,抓起她的手臂,用刀在她的手臂上深深割了一刀。
花木蘭沒有作聲。她咬著嘴脣一聲不吭。
她不知道自己的爹爹究竟是愛她還是恨她。
如果說恨她,爹爹從小請人教她識字,教她學武,幾乎是有求必應,天下哪有這樣的恨法?如果說愛她,爲什麼她要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都不可以?爲什麼爹爹要這麼狠心的鞭打阿土?又爲什麼一定要拆散她的姻緣把她嫁給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人?爹爹割在她手臂上那一刀,遠不及割在她心中那無數刀痛苦。
花將軍從下人手裡接過一個碗,碗裡是黑乎乎的藥湯,他把碗湊過來,花木蘭的血滴落在碗裡。
“給那小子灌下去!”他下令。
阿土沒有掙扎,他順從的張開嘴,聽憑下人把藥灌在自己嘴裡。
管它是什麼藥,就算是毒藥,讓他無比痛苦的死去,他也絕不會反悔,他愛花木蘭,不是因爲她是大小姐,不是因爲她的家世,只是因爲他愛她。
“放了他們,把他們都趕出去!”花將軍冷冷的說。
阿土和花木蘭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不必死?真的?真的不必死了嗎?
“阿土!”“蘭蘭!”兩個身影一下子衝到了一起,他們緊緊的擁抱著。那一刻,他們忘記了一切。禮義廉恥?讓它見鬼去!男女授受不親?讓它見鬼去!
花木蘭的手撫摸著阿土的臉,這臉雖然有些蒼白,但仍是那麼英俊。
阿土突然一皺眉,他剛想張嘴對花木蘭說什麼,一口血已經噴了出來!
“阿土!”花木蘭的臉上濺滿阿土的血,她驚慌失措的抱著阿土,但不知爲什麼,她越是安撫阿土,阿土就越痛苦,到後來阿土的身體就象刀割一樣,痛得他大聲嚎叫。
花木蘭只好放開阿土。
不一會兒,阿土的神色輕鬆了許多,他不再呼痛了。
花木蘭轉身問花將軍:“爹爹,你給阿土喝的是什麼?爲什麼阿土會這樣?”
花將軍的神色十分平靜,他的語氣裡甚至有一點嘲弄的意味:“現在叫我爹爹有用嗎?告訴你,阿土喝的是絕情湯,你的血既然在湯裡,那麼,今生他也休想再碰你了。只要你們一有肌膚之親,他就會痛不欲生。三天後開始,只要他一對你動情,也同樣會這麼痛苦。你們不是想在一起嗎?我倒看看,你們怎麼才能在一起!”
他轉頭對下人喝道:“快點,把他們趕出去!”
花木蘭呆住了。她沒想到,爹爹會這麼狠毒!爹爹啊,我是你的女兒啊。難道我過的幸福就是你的不幸嗎?爲什麼你一定要犧牲掉我的幸福?爲什麼?
幾個下人過來推阿土和花木蘭。
三姨太剛纔被踢的不輕,爬起來後本來在一邊喘息,現在她走到花將軍身前跪下,向花將軍哀求著:“老爺,求你了,別趕蘭蘭出去,你讓她住在哪裡?。俊?
“住嘴!”花將軍喝道,“都是你缺少管教,讓我們花家門楣蒙羞!你這個貧賤的人,以後不要再和我說話!”
兩行清淚從三姨太的眼裡流了下來。
她的確出身貧賤。她的家本是大戶人家,但家道中落,如果不是這樣,她的父母又怎麼忍心讓她給別人當三房小妾?然而現在,在大庭廣衆之下,她被自己的丈夫如此侮辱,她實在沒臉見人。她更痛心的是,自己的丈夫居然如此絕決的要把她的女兒趕走。難道二十年的夫妻之情就換不來她女兒在花家的一席之地嗎?她擡頭深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轉身,向著牆壁直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