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一節 聯合有轉機
我就知道,回宮不是一條明智的選擇,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再者聽完太后的話,我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只怕皇上比想象中還要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又怎麼能夠忍受害死親孃的人好好活著呢?這樣說來,皇上與尹風纔是親的兩兄弟,這樣就不難解釋爲何我那時總錯覺地以爲皇上過分寵溺尹風了,自己的親弟弟,他如何能夠不疼?
我這樣想著,又走了一大段,眼看離回去更近了些,這才放緩腳步,剛剛害怕被皇后發現好一陣匆匆,現在腳底有點痛了。
前面有個亭子,且去歇歇罷。
靠著柱子的支撐,我才能坐進亭子,可見一段時間回宮,對於路況又生疏了。還有,這宮女的鞋子也太咯腳了。我摸摸自己的腳趾,好像起泡了。
“咚”地一聲,把我嚇了一跳,我直覺地朝四周看起來,只見灌木叢邊掉下來一個人,白衣勝雪,只是因爲摔了下來,眉頭緊緊攏在一起。
“齊……”我剛喊出一個字,已被他做了噤聲的姿勢,小聲道:“母妃正逼著我讀書,弟妹救我。”
然後擡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活像幾歲的孩子。
這時候已從外邊傳來一陣陣呼喊,果真的齊太嬪的聲音:“齊兒,齊兒,你在嗎?”
說著已往我們這邊走來,齊王再次懇求地看了看我。我急忙迎上前,福身道:“見過太嬪娘娘。”
“大膽!竟敢呼娘娘爲太嬪,你是哪個宮的宮女,不知道娘娘如今已經貴爲太妃了麼?”
身邊的宮女杏眼圓瞪,呵斥我。
我一驚,是真的不知道此事,料想是皇上故意與太后做對了,太后不喜歡的他偏要喜歡,也不知道這於太嬪是不是叫做苦盡甘來?
再看太嬪的臉色,比起那時可是要好上許多倍了。她本就長得溫婉,如今金簪玉貴,更是一臉祥色。只見她微笑著道:“算了,也許是出進宮的宮女也說不定,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從未見過你?”
我道:“恭賀娘娘榮升妃位。”
“哦?你見過我?”齊太妃笑了起來。
“回太妃,奴婢曾經遠遠見過娘娘的英姿,一直不能忘。”
齊太嬪瞧著後邊的宮女,掩口笑道:“瞧見沒有,這一準是齊兒安排了攔住我的人。”
身後宮女便道:“也就是王爺能夠討太妃歡心。”
齊太妃哼了一聲,道:“他以爲隨便安排個人說幾句好話就能免責了麼?”然後又對我說道:“若說你見過我也不假,我好像也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你。這掛著面紗,倒是看不清楚。”
說罷就要附手上來揭我的面紗,我躲閃過去,道:“奴婢醜陋,恐污了娘娘聖顏。敢問太妃娘娘是在找齊王殿下嗎?”
一句話就轉移了太妃的注意力,她望著前頭,道:“你見過齊兒了?”
我點頭,指著遠方道:“奴婢剛剛看見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往那邊走了,不知是不是齊王殿下?”
我這種模棱兩可的樣子讓太妃誤以爲說的是真話,帶著幾個人匆匆往前走了,不一會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齊王這才笑著從灌木叢爬出來,拱手道:“多謝弟妹。”
我道:“太妃娘娘也是關心王爺。”
齊王苦著臉:“也不能讓我大半夜還要念書吧!”
我一樂,知道他是故意逗我開心,他見我笑了,也開始開懷一笑,熠熠生輝。
我看得有些呆了,齊王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大概也是皇上仁慈,沒了太后的壓制,連對齊王也寬厚起來。
“對了,王爺,我幫了你一個忙,也要請王爺幫我一個忙。”
“什麼?”他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問我。
我又想起那日抱著小貓的齊王,一身乾淨白衣,不沾一點塵埃,是那樣的好看…….
我搖了搖頭,都想些什麼了?這才道:“我今日是偷偷出來的,王爺就當今夜沒有見過我可好?”
他點頭,那個樣子簡直美呆了,我又差點胡思亂想起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所謂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像齊王生的這樣俊俏的男子,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又爲之動心了?
“母妃不是好糊弄的,有可能待會還要回頭再來尋我,我也先走了。弟妹,真……真的要謝謝你。”
他很是誠懇地道。
我朝他微微一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臉色變了變,還是沿著原路往回走。
“主子,怎麼樣?”
剛一回去,春煙與芽兒就同時湊了過來。
我用手帕遮住大大的呵欠,道:“無妨,太后只是例行地問問罷了。”
“那奴婢去替主子準備熱水,主子早些歇著吧。”
我點頭,今天真的太累了,沒有什麼力氣再去顧及她們的想法。這種事,告訴她們也是害了她們。
好不容易躺回了牀榻上,全身都痛得散了架,我卻不敢馬上睡去,一連串的問題繞得我頭疼不已。尹風現在在哪裡?皇上會不會知道皇后的事?還有太妃會不會認出了我?那個一直在暗處的人究竟是誰?
現在皇上已經解了齊王的禁,恢復了他的一些兵權,爲了顯示兄友弟恭還留了齊王常住宮中,這是疑惑之一。縱容因爲有太多太后的原因,皇上又怎麼可能在朝夕之間對齊王一點戒心也沒有,他畢竟是皇長子啊!疑惑之二是,我們與齊王只是萍水之交,他會不會幫我們呢?如果與他聯合,事情會不會有所轉機?
睏意襲來,現在房中已經沒有別人了,我也不顧形象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翻個身,手自然想要去抓住枕頭,手卻觸摸到柔軟的東西,嚇得我立馬坐了起來,防備地看著裡面的物體。
不,不是個物體,是個人。
他穿著一身夜行衣,頭部也被黑巾包住,只露出眼鼻。
我的第一直覺是刺客,剛想叫,被對方掩住口,惡狠狠道:“不許叫,是我。”
是個女聲,聽著特別耳熟,但是我周圍的女子實在太多,我一時無法甄別。
她揭開黑紗,露出素淨的面孔,我同樣被嚇了一跳,愣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會在這裡?”
“哼!”司馬敏白了我一眼。
我還沒有忘記之前司馬敏用五指扼住我咽喉的感覺,知道她功夫不是一般,又在皇宮行走自如,要是想躲是不可能的了,可是還是有些害怕,用被子裹身,防備道:“你深夜潛進皇宮,不會是來玩的吧?”
說完我真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那感覺就像是你身邊來了個要命的殺手,可是你作爲一塊肉還不太正常地問人家,要不要來塊肉一樣。
司馬敏對我的行徑不屑一顧,道:“放心,我不是來殺你的。”
“那你來……來爲何?”舌頭不聽話地打顫,跟著身子也顫抖起來。
“你以爲我願意來嗎?”司馬敏丟給我一記狠毒的眼神:“要不是主子命令,我纔不想來。”
主子?我沒聽錯吧,她還有靠山?
“看我幹什麼?”
“看看你死了沒有?”司馬敏突然惡狠狠衝我發難。又道:“既然你還活著,我也該向主子覆命了。主子要我先來一步,他隨後就到。”
一個飛身又出去了。
那速度,我看得直咋舌,也就比尹風慢了那麼一點點。
咦,她的話是什麼意思,讓她先來,他隨後就到?
難道司馬敏的主子是尹風?他雖生氣可終歸放心不下我,又拉不下臉親自來,纔會先派個人過來,說是看看我,還不是變相向我道歉?明月樓高手如雲,尹風統治著整個明月樓,司馬敏這樣的人很可能一早就是尹風的屬下。
一定是!
推測完我心裡頓時舒服了許多,尹風,算你知好歹,不然我是絕對不會理你的,哼!
抱著這樣的思想,我才心滿意足地睡去。
朦朧中我感覺心口壓了塊大石,壓得我都沒法喘氣了,我想側過身子,卻發現自己不能動彈,那身上的大石似乎有千金重,我想喊,怎麼也喊不出來。
受此驚嚇我慌忙睜開了眼睛,對上一雙目光,不是尹風還能是誰?
“你來幹嘛?”我沒好氣地問道。
心裡卻是喜滋滋的,剛纔讓司馬敏來過,我才睡一覺就真的來了,就衝這點我也該原諒。
我已經忘記,是我誤會了他,而堅定地以爲,他就那麼丟下我是很沒有責任感的男人,而不是因爲被我傷害的暫時逃離。
他的脣在我耳邊反反覆覆,弄得我癢癢的,雙手捧起他的臉,道:“別鬧了,你給我說清楚。”
嘴上不動了,手又開始不安分了起來,在我身上亂摸亂放也就算了,居然還開始rou/cuo起來,熱氣呵過來,只道:“小葭兒,我好想你啊。”
我心想就沒幾個安分的人,不然爲何個個都要翻窗,一邊打開他亂動的手,道:“只怕爺是巴不得離開呢。”
他的脣下來,我躲閃到一邊,他有些急了,忙道:“我錯了還不行嗎?你要是還生氣就打我,你打我,打吧!”
說著擡起我的手,往他臉上颳去。一下下,啪啪的,我抽回自己的手,道:“哪有打自己的。”
他一喜,立刻把頭埋在了我胸前,道:“你原諒我了?”
我彆扭地扭過頭,道:“誰說要原諒你。”
語氣是我自己都覺得訝異的嬌羞。
他乘機握住我的手,壞笑道:“口是心非!看我怎麼討回來!”
“啊,不要啊!”
帳外天色已晚,帳內春色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