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月過去,肖颯沒有再在她面前出現過,也沒有讓人帶什麼信來,大約是因爲上一次的事。
薛小暖似乎忘記了追查謠言的事,也不問府裡的幾個哥哥,肖颯那裡更不去問。
打算是京城裡的新鮮事兒多,過不了多久,這些事兒就會被人忘記。
這些日子天氣漸暖,換了夾衣不久,便想著要做夏天的衣服。讓丁香去了馨海院,問鍾雪珍要了幾匹細葛,這是夏天最好穿的料子,俗稱夏布,是用麻棉混紡製成,因其質地柔軟,細薄,故而在富貴人家都是必備的,細葛也以雷州出的最有名。
鍾雪珍的庫房裡就有雷州的葛布。薛小暖讓針線活做的最好的紫苑幫著自己裁了兩件內衣,又想起陳玉婉,便讓蓮心拿了一匹送到菊院。
陳玉婉讓身邊的丫環雪兒接過蓮心手裡的細葛,陳玉婉看到蓮心送來的只是一匹白色的布,心裡有些不喜。
“這是夫人存下的幾匹雷州葛布,我們姑娘想著做夏天的中衣必十分涼爽,所以也給姑娘送了一匹來!”蓮心看到陳玉婉的臉色不好看,便做了解釋。
陳玉院一聽是雷州葛布心裡一驚,轉頭去看雪兒手時端著的那匹布,沒想到是雷州葛布,她在老家,只在族長家裡纔看到他在夏天的時候穿過,知道這布來的不易,輕薄而柔軟做夏天的中衣是再好不過。
蓮心看出自己的不喜,又覺得讓人知道自己連雷州葛布也沒見過,一時有些不自在,有心想要在蓮心面前裝個好兒,便對著雪兒道:“春桃,先放在炕上,給蓮心倒杯水!”
喚雪兒的丫環急忙將手裡的細葛放在外間的炕上,去倒水。
蓮心道:“姑娘不用這麼可氣!”
陳玉婉笑著道:“蓮心,你家姑娘送來這樣貴重的料子,這讓我怎麼謝她!其他人也有嗎?”
蓮心道:“倒是沒有,只有你和姑娘有!”
蓮心沒說這是薛小暖去問夫人要的。
“姑娘,這位陳姑娘看著冷冷清清,雖說長得好看,可這脾性……”蓮心回來就皺著眉頭說起陳婉玉。
薛小薛正和白果兩人看著縫自己的新衣服,聽到蓮心的話,想了想道:“她總歸是小姐,是咱們家的客人,你們只管好言好色對她就是,至於脾性,就不要再說了!”
薛小暖針線活比不上身邊的幾個丫環,可是也不願意讓我說自己真是的一無是處。如今做件衣服還中可行的。
蓮心臉上忽然紅起來,道:“是!姑娘!”
正說著話,丁香從外面進來道:“姑娘,老太太那邊是怎麼會事?”
薛小暖放下手裡的針線,揉了揉肩膀道:“怎麼了?”
丁香氣憤地道:“夫人被老太太叫去,這會子回來帶著那邊府裡的兩個人!”
薛小暖一聽兩個人,一汪秋水眸子望過去。
丁香頓了頓,低聲道:“姑娘快去看看吧,怕是……怕是那邊給候爺的!”
薛小暖一聽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早前兒,我不是還讓白果去問娘要了細葛,怎麼這會子就有了這事?”
說著就要下炕,蓮心忙上前將桃紅色繡著木棉花的軟底鞋套在她的腳上,薛小暖下了地道:“白果,丁香,你們跟我去看看!”
鍾雪珍聽說薛小暖要細葛做夏衣,對著馮媽道:“也是時候該給府裡的人做兩套夏衣了,丫丫不來要,我都給忘了!
來京城也半年了,在西北這個時間還有倒春寒,風沙又大,哪裡還想著做夏裝,怎麼也要等過了四月?!?
馮媽筆著道:“那倒是,夫人這麼說,不如就乘著這一次給府里人和各位主子都做兩套夏衣!”
鍾雪珍道:“白果你跟著馮媽去庫房看看,有幾匹細葛取個兩三匹,剩下的給老爺和寶哥兒他們幾個兄弟做幾件道袍!”
白果喜滋滋地和馮媽說著話去了庫房。
兩人剛走出去,承文伯府就來了人,是薛老夫人身邊的木蘭。
“老太太請夫人過去說話!”木蘭長得清秀,看著是個和氣的丫環,一說話臉上兩個小酒窩兒一動一動地,看著很是惹人注意。
鍾雪珍放下手裡修花的剪子坐到軟榻上,讓明珠端了水來,洗了手道:“老太太可是有什麼事兒?”
木蘭笑著道:“老太太也沒說,就說讓婢子來請夫人!”鍾雪珍在她臉上看不出什麼來,便收拾了一番道:“那咱們過去看看!”
木蘭依然笑著道:“正是呢,夫人!”
鍾雪珍到了承文伯府,一進薛老夫人的屋子,就看到薛老夫人正和身邊的趙佳慧說話,趙佳慧看到她,臉上有些心災樂禍的樣子道:“弟妹來了!”
鍾雪珍眉眼兒跳了兩跳,進了屋子給薛老太太行了禮坐在趙佳慧的右邊紅漆椅上,看著薛老夫人:“老太太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喚了兒媳婦過來?”
薛老夫人看著鍾雪珍,早就十多年前就想著要辦成這件事,竟然拖到了現在,早些年,鍾雪珍離了自己的手掌心,明知道看不順眼,眼望著離在天邊,手伸不到那時在,如今,回來了,便別想著再脫離開自己。
“也沒什麼事,你們候爺自帶著你離開京城也有十三年了,這十三年裡一直都是你侍候著他,如今回來了,你也騰出身來好好養養自己的身體,我這裡有兩個丫頭脾性,長像都還過得去,你將他們帶回去給你們候爺收了房,再要是有個喜信兒,不拘那一個,都可擡了妾侍,讓她們幫著些你,也好過你勞累的緊!”
鍾雪珍聽完薛老太太的話,忽然笑了笑,對面坐著趙佳慧,被鍾雪珍看著不自在,吭吭了兩聲才道:“這都是老太太想做的,你就帶回去給小叔叔看看!”
薛老夫人側臉看向趙佳慧,這其中一個還是她院裡的丫頭,此時卻都推在她的身上,推就推吧,這大兒媳婦已經讓自己捏在手心裡,就算想要在候府裡放個線兒,她也是理解的,便沒有吭聲,轉頭再看向鍾雪珍。
鍾雪珍心裡一股怒意涌上來,臉上卻波浪無一:“老太太說的是,那就讓我看看是哪兩個丫頭!”
薛老夫人抿著的嘴此時笑了起來:“春蘭,去將人叫進來!”
鍾雪珍仔細看著眼前兩人,一個長得嫵媚,一個長得乖巧,放在府裡的丫頭們裡面也是出類拔萃的??粗际抢蠈嵉?,不過,鍾雪珍內裡冷笑道:這兩個必是老太太花了心思才挑給薛剛的!
兩人眼裡帶著喜色,給鍾雪珍見了禮。
鍾雪珍道:“既然是老太太發話讓你們去的候府,那候府的規矩自是要好好守著的,老太太如沒有別的事,我就帶她們回去了!”
薛老夫人心裡有些不安,鍾雪珍竟就這樣答應了她,沒有絲毫地鬧騰,與她想像中的大有出入,便有些意味訕訕:“去吧,好好給她們說道說道!”
鍾雪珍帶著兩人回到了府中,丁香正好和鍾雪珍的大丫環明柳要了個花樣子做荷包,便看到了這一幕。
鍾雪珍進了屋子,在外間讓那兩個人站著,自己進了裡間,明珠跟著進去,幫著鍾雪珍取了頭上的釵環,又換了套輕便些的秋香色寶相花的湖綢褙子,這才款款走出時間,坐到宴息室臨窗的大炕上,直起了身膀兒,看著眼前兩個女子。
“說說,你們是都是從哪來的?”
穿丁香色杭綢褙子,梳著雙垂髻的女子道:“奴家是老太太房裡的二等丫環,叫蘇秀,原名也叫蘇秀!”
鍾雪珍看向另一個,乖巧的擡頭來,圓臉盤兒長著個娃娃臉,看著很喜慶:“奴家叫白桔,是大夫人屋裡的一等丫環!”
鍾雪珍笑了,正好看到薛小暖不管不顧地從外面衝進來,一進來便看到鍾雪珍悠閒地坐在宴息室的大炕上,地當中站著兩個女子。兩個個子差不多高,胖瘦也差不多,一個嫵媚些,一個乖巧些,薛小暖邊走邊看著她們,從她們兩人旁邊走過去,坐在鍾雪珍的身邊,臉上帶著甜甜地笑意。
“娘,她們都是誰啊,長得這般好看!”
鍾雪珍莆一看到薛小暖,便知道是丁香回去告訴了她這邊的事,也不說破,回頭年地一眼站著的兩人,道:“是你老祖宗送的!”
薛小暖從桌幾上取了?;ㄉ?,拍拍地敲了皮,捻了一顆送到嘴裡道:“老祖宗這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那梅院裡正好缺一個二等丫環,正好我就在這裡面挑個去!”
鍾雪珍忍著笑意,特特地掃了一眼兩個丫環,叫蘇秀的紅了臉,急著想要說話,乖巧些的卻暗暗扯了扯她的袖子,蘇秀轉身瞪了一眼白桔,撲通就跪了下來:“回二姑娘的話,我們不是要來做丫環的!”
薛小暖撲閃著兩隻單鳳眼,萌萌地問道:“你們不是來做丫環,是來做什麼的,難道是來給我做姨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