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暖卻道:“應(yīng)該不是馬學(xué)士所爲(wèi),而是有人先前早早下了這一子放在馬學(xué)士身邊!”
薛寶榮點頭:“正是如此!”
鍾雪珍聽到這裡再次確認(rèn)薛玉彤收沒收過不知明的銀票什麼的!
薛玉彤搖頭:“這倒沒有!”
鍾雪珍一顆懸著心終於放了下來,只要是這樣,說不定妹夫或許有救!
京城刑部大牢裡,馬立國一身刻絲青袍直綴此時有了皺巴巴的紋路,臉上也長出青青的鬍鬚,心裡滿滿裝著父親會來救他的希望。
他是父親的小兒子,父親平日裡最是疼他不過,現(xiàn)在仔細(xì)回想自己開始要將徵收的漕糧提高兩成是聽了誰的主意,那個時候,怎麼就會想著是件大好的事情,結(jié)果卻讓自己失了官職成了介下囚!馬立國捂住臉,手指慢慢從臉上捋下來,妻兒回了孃家求人再加上自己的父親,也許不會讓自己身首異處吧!
牢裡的燈光混暗,看不清對面的房裡是什麼人,彼此只有看上一眼,都會瞇起眼睛像要將對方認(rèn)清,踏踏的腳步聲從牢門外一直響著走到了馬立國的牢前:“馬大人出來跟我們走!”
馬立國立刻就有種想要去見閆王的慌張與害怕。
獄卒叫喊著像趕牲口一樣將他趕出了獄門,一間門開著,裡面坐著一個穿著水青色長袍的少年,青瘦就像傳說中的白麪,可是他分明長得風(fēng)流倜儻,眉眼間神色炯然,真正世間少有的美男子。
馬立國剛要坐在爲(wèi)他備好的椅子上,就聽到獄卒的一句話,片刻就將他的心神打啐:“肖大人,人帶來了!”
是肖颯!馬立國忽然擡頭向前看去。
肖颯冷眼看著他,直到逼得他將頭重重的垂下,分明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孩子,卻能讓他憑空生了懼意。
淮南道上的肖魔王,指的就是他吧!怎麼就會有那樣雷利風(fēng)行的手段,將淮南道上的漕糧案翻起驚濤駭浪。
他想起在他離開京城的時候,父親給了他一個人,他想到還有自己找的人,便沒有帶著他去,當(dāng)時父親沒有說什麼,後來那個人在他任蘇州知府的時半年前,到了蘇州找到了他,留下這個人後不過時間不長,有一次他說起漕運上的事,要他幫個忙,於是他昏了頭,答應(yīng)了下來。
他要想法見一見父親,然後問那個人的真正來歷,因爲(wèi)是父親給他的人,所以他沒有深究,誰知道這樣就害了他。
那個人到底又是爲(wèi)誰做事,最後從他手裡得到的糧食去了哪裡?他總感覺自己活的糊塗了些,做官做到他這樣,也是少了歷練,如今再不會有後悔藥給他吃,所以,他在這裡聽天由命!
肖颯閒閒地端起桌上的一碗茶,喝了一口:“馬大人,請坐!”
雖然下了詔獄,但還沒有定罪,因而肖颯還稱他一聲馬大人。
馬立國很聽話地坐了下來,其實這些日子如果讓他站著,他已經(jīng)沒有那個定力了,坐著也許還會掩藏些心事。
肖颯將茶碗放在桌上:“馬大人可還想著讓你父親來救你?”
馬立國剛剛坐下,忽然被肖颯的這句話驚地如坐在針尖上,再一次站了起來。
“肖大人說什麼,某聽不明白!”
肖颯笑了笑道:“我是不在乎你是生還是死,不過,你父親也不在乎,前兩天我們還見過兩次面,他沒有提起與你有關(guān)的一個字!”
馬立國不相信,父親只要想著自己是他的小兒子,就會想方設(shè)法與眼前這個人討近乎,怎麼會一字不提?
他一聲不吭,準(zhǔn)備對抗肖颯這種審犯人的招數(shù),這是最好的辦法,只有不開口,就會說的少錯的少!
肖颯笑了笑,看向馬立國:“想不想知道你們家最近發(fā)生過什麼事,如果想要知道就要說出是誰讓你這樣做!這樣可以減輕你的罪。”
這樣做,自然是要他說出漕糧憑白提高了兩成的事,但那兩成,他沒有得到過一分銀子。怎麼說也被人利用,這個人如果現(xiàn)在在他面前,他會毫不猶豫地上前將他束起的冠發(fā)揪起來,問問他:“爲(wèi)什麼要害我!”
“你要想清楚,只有這一次機(jī)會,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個店!”
馬立國不清楚他們家裡會發(fā)生什麼事,想來這是肖颯在用言語激他,他一直低下了頭。
肖颯慢慢從桌後面走過來,他的身材很高,卻有些瘦,擋著自己前面的燈光,站在面前:“你以前在京時的官聲很好,年年都是優(yōu)等,人緣也不錯,離京後,你還有一陣子就連蘇州最有名的翠香樓都不踏一步,潔身自愛,皇上都說你沉穩(wěn)守得住自己,以後會有前途!”
馬立國的身子顫起來,是啊,這些不都是自己引以爲(wèi)傲的嗎,什麼時候自己的眼睛只盯在了漕糧上,開始在那漕糧運作上提高了兩成。
馬立國慢慢擡起了臉,肖颯卻轉(zhuǎn)過了身返回回在了案後的太師椅上。
就這樣眼也不眨地盯著馬立國。
“我家……出什麼事了?”時間過得漫長,馬立國一時守不住地問起。
“你的父親代你休了你妻子,除了你兩個孩子的族!”肖颯絲毫沒有留任何的情面,赤~祼~裸地說出來,就像將他的衣服扒光。
“不可能!”馬立國猛然擡起頭,話也緊接著吼出。
肖颯的話不管不顧地衝進(jìn)他的耳中:“你母親扣下了你妻子的嫁妝,說是她貪圖富貴教唆你犯了大錯,將你妻兒趕出馬家,你的妻子薛氏三天前吞金!”
“不……!”馬立國紅著眼睛盯向肖颯:“你在咒我的爹孃,你在咒我的妻兒,肖颯!你好狠毒!”
肖颯盯著他的眼道:“承文伯府裡有婆子用土方子,在你妻子吞金後給她灌了麻油,一粒金珠子從她身體裡取出,如今,她與你的兩個兒子就在承文伯府!”
肖颯不給他喘氣的機(jī)會,連連將事情說出,就像三當(dāng)?shù)碾x弦之箭,一箭跟著一箭,讓他防不勝防,避無可避!
他說的是真的,他沒有說話,他的眼睛沒有眨一下眼,他在說一個事實!
馬立國扶著椅子的扶手掐出一手的血來。
他的父母怎麼可以……
肖颯道:“家族從來都比任何一個人來得重要,你只是其中的一份子,沒有了你,家族還是存在的,會有另外的人被家族扶持著做官,做你這個位置的官,或者會更高,馬家好有那麼幾個!
馬學(xué)士的本意想來是因爲(wèi)你犯的事兒太大,沒有迴旋地餘地了,他要保住你骨血,便除了族,只不過,你的母親添磚加瓦,將這件事情做得變了味!連坐之罪不會再牽連到他們,可是你母親卻讓你父親背上了涼薄的罵名!”
原來,他們是想著自己已經(jīng)是個死了的人嗎?
馬立國手上的血在一滴一滴滴到地上,他的心依如這滴血的手指,也在滴血,原來他們真的已將自己當(dāng)作了一個死人啊!
肖颯從刑部大牢裡出來,天空中又開始下起小雨。
冬青從馬背上的的包袱裡取出一件銀灰色的呢羅披風(fēng)披在肖颯的肩上,肖颯繫了領(lǐng)帶,返身上了馬,從懷裡取出一張字條:“送給薛二!”
“爺要去哪?”冬青將紙條塞進(jìn)懷裡。
“自然是進(jìn)宮!”肖颯低頭看著冬青點了點。
冬青眉眼一挑:“爺是說,有缺口了?”
肖颯臨然一笑,拍馬離去。身後的錦葵帶著兩人緊跟上去。
冬青望著離去的背影,刑部門前的看門的獄卒有人搭話:“又要有新人進(jìn)來了,這一次會是哪家大人!還真是期待啊!”
冬青道:“銀子賺的多,不是好事嗎?”
獄卒咧著嘴道:“託肖大人的福!”
冬青離去,獄卒自言自語:“什麼官也沒做,可是什麼官都能管,這叫什麼官啊!”
薛小暖很快收到了肖颯的紙條。
薛玉彤吞金的第二天,薛小暖再次去了輔國公府,見過鍾夫人後,她特意去找了大表哥鍾末橋。
“表妹,你要找肖颯?”
鍾末橋看著眼前這個可愛的妹妹,笑著問她。
薛小暖道:“是跟我三姑有關(guān)的事!”
鍾末橋聽到不說二話,就差了身邊的人去叫肖颯,沒多久,肖颯就騎著馬到了輔國公府。
肖颯剛好從英國公府裡出來。
聽說鍾末橋找他,讓冬青去問來的人是什麼事。
冬青回來道:“鍾大少爺說只讓你快點去一趟,其他的,來人也不知道!”
鍾末橋輕意不會找他,除非是有急事,顯然這應(yīng)該就是急事了。
肖颯想了想打發(fā)人去了一趟刑部,這才帶著冬青去了輔國公府。
肖颯進(jìn)了院子,看到薛小暖的丫環(huán)丁香站在門口,腦子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挑簾進(jìn)了屋子。
“末橋,莫不是薛二來了?”
薛小暖瞇起眼睛看著進(jìn)來的肖颯:“肖颯,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