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臺,天臺上有一個水龍頭,我先把我身上的血跡洗了!”溫喬健忽然說道。他整個人還是顯得有點消沉,不知是因爲身上的傷痛還是因爲陳以珍的死,或者應該說兩者都有吧。
傅小寶點了點頭,馬上扶著溫喬健沿著樓梯往上走。溫喬健的家住在五樓,這棟樓房一共有六層,所以,很幸運地在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他們上到了天臺上。上了天臺,傅小寶首先將樓梯間的那道鐵門鎖上,然後再扶著溫喬健走到一個水龍頭那去。
天臺上依然可以看到兩股濃煙在樓房的兩邊沖天而起,這倒也給溫喬健兩人做了一點掩護。在傅小寶的幫助下,溫喬健很快就將自己身上的血跡沖洗乾淨,只是,他現(xiàn)在每動一下身體都感覺到十分的疼痛,估計胸腔中都已經(jīng)被震出內(nèi)傷來了。
更值得慶幸的時,在天臺上還有人曬著許多衣服,傅小寶挑了兩件看起來很普通的衣服給溫喬健,幫他穿上。
“喬哥,他媽的那麼多人在下面,現(xiàn)在咱們絕對不能從這邊樓梯間下去,還是先僻一僻,想辦法從那這的那棟樓下去吧!”傅小寶說。
溫喬健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傅小寶將一根看起來最大根的曬衣服的竹桿拿來,然後悄悄到圍欄邊伸出腦袋望下去,發(fā)現(xiàn)在大樓的背面沒有什麼人,而大樓的背面剛好又是另個一棟樓房,兩樓間相隔有兩米多,傅小寶倒是有信心跳過去,但溫喬健此時有傷在身,所以只好用那竹桿來了。
把竹桿架到對面同樣是六層的天臺圍欄上後,傅小寶又找了一件衣服來,然後用那件衣服當作繩子,將溫喬健的腰綁了一圈,再系掛到那個竹桿上。這樣一來,溫喬健就不會掉下去了。
“你先跳過去吧!”溫喬健說。
傅小寶點了點頭,爬上圍欄,縱身一躍,整個人便跳到了對面的天臺上。從他的動作來看,不用說也是一個調(diào)皮搗蛋被長輩追著打長大的貨色。而溫喬健也忍痛翻過圍欄,雙手抱著那搖搖欲墜的竹桿,在對面傅小寶緊張的注視下,慢慢地挪動著自己的身子,每挪動一下,臉上的表情都顯得很痛苦。
而這個時候,樓下的消防隊已經(jīng)在開始準備救火工作了,如果他們跑到了大樓的後面,肯定就會發(fā)現(xiàn)正在攀爬的溫喬健的。傅小寶也非常的著急,他開始用力地拖動那根竹桿,這麼樣一來就加快了溫喬健移動過來的速度。
短短的兩米多的距離,兩人卻費了不小的勁,在最後的時刻,有驚無險地把溫喬健弄到了對面的陽臺上。當傅小寶將那根竹桿用力一扔回原來的天臺上時,立即就有一隊消防隊員來到了著火樓房的後面。而也就在這時,溫喬健的家裡響起了一聲巨大的爆炸響聲,不知是煤氣罐還是什麼別的東西爆炸了,一陣更濃烈的煙霧又騰空而起。
傅小寶扶著溫喬健趕緊從樓梯走了下去。在走到一半時,溫喬健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是老蔡了。猶豫了一下,接了。老蔡著急的聲音立即傳了出來:“喬健,你現(xiàn)在在哪裡?你們家著火了,你沒有在上面吧,你媽呢?你媽在哪裡?……”
一聽到老媽,溫喬健又是一陣心酸,愣愣地不知道該怎麼說。旁邊的傅小寶在輕聲提醒他:“喬哥,裝作不知道,就說咱們現(xiàn)在在西區(qū)!”
“喬健,你在不在,你說話呀?你是不是在房子上面,我上去救你!”老蔡那急促的聲音一直都在叫吼著。
“蔡叔,我在西區(qū),你剛纔說什麼,我這邊人太多了,很吵,你是說我家著火了嗎?那……那我媽……我媽她怎麼樣了?”說到最後一句時,溫喬健忍不住哽咽了。
“還不知道,現(xiàn)在消防隊正在救火,我也是剛回來。你也快回來看看吧,估計你媽不會在上面的。”老蔡急忙安慰道。雖然他是在安慰溫喬健,其實他自己也不能肯定陳以珍在不在上面。
溫喬健應了一聲便掛掉電話了。他和傅小寶兩人從樓上走下來,繞過人多的大路,從偏僻無人的小路走出去,一出到街口,他們就叫了一輛出租車,快速離開了。
在車上,傅小寶給了司機一個地址,讓他快速地開去。然後他又對溫喬健說:“喬哥,咱們先去診所那邊拿些藥,然後再繞回去。”
溫喬健沒有出聲,只是用沉默來答應。他那雙手在微微地顫抖著在臉上搓了搓,然後把頭埋下。傅小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知道他此時的心情。之前就一直爲了他唯一的親人老媽的病千方百計四處尋醫(yī),此刻,他相依爲命的母親還是離開了他。但傅小寶更擔心的是,溫喬健怒氣之下殺了那四個人,他實在不知道那點小計輛能否躲過警察的眼睛。
很快,傅小寶和溫喬健就到了一條算是比較僻靜的街道中停下,兩人從車上下來。傅小寶扶著溫喬健向前走去。在慢慢地走路中,傅小寶向溫喬健詢問了之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然他也能隱隱約約猜出了一些大構,但還是不知道爲什麼會忽然發(fā)生那樣的悲劇。
溫喬健簡單地說了兩句,一來他是情緒低落,二來他自己也不知道那馬坤爲什麼會忽然到自己家裡鬧事。傅小寶知道大概後,也沒有再說什麼,扶著溫喬健沿著另一條小巷子走去,然後走進了一家診所,顯然,他對這一帶很瞭解。
進入診所後,傅小寶立即叫那個拿著《人民日報》戴著個歪眼鏡觀看的老頭醫(yī)生,在這間小小的診所裡,只有他這麼一個人坐在桌前,生意並不是很好。
溫喬健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後,那個看起來很嚴肅的老醫(yī)生緩緩走了過來。
“醫(yī)生,你幫我朋友看看,給點快速的治療,我們馬上還有事要辦呢!”傅小寶叫道。
那醫(yī)生看了看溫喬健的臉色,又摸了摸溫喬健一直捂著的胸部和腹部,解開衣服一看,腹部有不少淤青。這位經(jīng)驗豐富的老醫(yī)生顯然知道了怎麼一回事,他冷冷地看了傅小寶一眼,眼神中含著一種十分具有含意的眼神,像是已經(jīng)看出溫喬健是怎麼受的傷。
傅小寶不笨,立即掏出一千多塊錢塞那老醫(yī)生手上,說:“你只管幫我朋友醫(yī)生,其他的你不用管。”
那老醫(yī)生收了錢,然後纔開始了他的第一句話:“體內(nèi)積血,再不救就是生命危險了!”說話的同時,已經(jīng)轉(zhuǎn)身去拿工具。
傅小寶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倒有點緊張,但想到醫(yī)生說話向來誇張,而且看他樣子也是有法子醫(yī)治的,所以也沒有太大的擔心。對於這間開在旮旯巷口,搞得像是某類髮廊一般隱蔽的診所,傅小寶還是有點信心的,因爲他的出租房就在這附近不遠,以前受過幾次傷就是來這裡醫(yī)的。
那總是帶著別人欠他五百萬沒有還表情的醫(yī)生拿了一包細針過來,用手將溫喬健推躺下,然後就拿出一根細針,慢慢地扎到溫喬健的腹部。這都讓溫喬健和傅小寶感到有些驚訝,這一身白大掛,整個診所就是一種西醫(yī)裝飾,沒有想到他還會中醫(yī)!
醫(yī)生一根一根地將細針扎到溫喬健的肚子上、胸口上,很快,溫喬健的整個身上就變成了刺猥一般,密密麻麻地扎著許多根金光閃閃的細針。當?shù)谝桓氠樇櫹聲r,溫喬健先是感覺像是被蚊子叮咬了一般,然後就感覺到有一種舒暢感,就像是很癢的地方忽然有一雙輕柔的手在輕輕地撓一樣。漸漸地,隨著那紮下來的細針越來越多,身體的舒暢感就越來越甚,一直感覺悶著的胸口也漸漸舒緩開來,像是體內(nèi)一直積壓的的血液又開始流動了起來,整個身子有一種舒展的感覺。四肢也漸漸感覺到比較有力了。旁邊的傅小寶看到溫喬健的臉色紅潤了許多,也知道有效果了,兩人都在暗暗佩服,這醫(yī)生雖然貪財,但確實是有真功夫的。現(xiàn)在就是有許多醫(yī)生沒本事又貪財,黑得無法形容。
然後那醫(yī)生又將那些細針一根一根地撥出來,然後在溫喬健的腹部和胸部塗上一種讓溫喬健感覺到很清涼舒服的藥水。過了一會兒,那些藥水都滲入了溫喬健的皮膚當中,這時,他已經(jīng)可以自己坐起來而不再感到很大的痛苦。
那醫(yī)生又冷冷地說:“現(xiàn)在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如果你想快點好,我建議吊一瓶點滴,再做……”
“哎,醫(yī)生,吊點滴就不必了。我們還有點急事呢!你看開些藥什麼給我們吧,我們得走了!”傅小寶說。
那醫(yī)生知道這兩個傢伙是打架致傷的,也不想多管閒事,更不想惹禍上身,所以也點頭答應,給了一瓶藥水和幾包藥粒。然後溫喬健和傅小寶就離開了那間小診所。出來時,溫喬健已經(jīng)可以自己行走了,雖然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還有一點疼痛感,但這種疼痛就像是很久沒做運動忽然做了上百個俯臥撐第二天手臂痠痛的感覺,並沒有太大的妨礙。
走到街頭,傅小寶問:“喬哥,咱現(xiàn)在該怎麼辦?要回去嗎?如果咱就這麼回去,很有可能會被抓走啊,也不知道他媽的那些警察做事怎麼樣?塞點錢或許可以通過吧,但咱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心裡也沒個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