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姐啊,你怎麼好幾天都沒有來上課,咋地了?有什麼不稱心的事儘管跟我說!”
楊炎反坐在木椅上,兩隻手握著椅背,身子一前一後的晃著。
田蜜冷眼回視,手持的畫筆蘸了蘸一旁擺放的顏料,“不想來就不來了。”
楊炎劍眉微揚,哼哼道:“瞎扯淡,我那天被老班叫去辦公室,我聽到她給你家裡人打電話了。”
“你是因爲逃課被大人軟禁了,還是你家裡哪位老人過世了?”
“臥槽!難道是更大的事情?!”
楊炎越說聲音越大。
聞言,田蜜心中顫了一下,冷然啓脣,“關你P事。”
楊炎撇撇嘴,語氣裡還參著半分委屈,“這麼兇幹嘛,關心一下你都不行啊。”
見田蜜專心繪畫不搭理他。
楊炎頓時從板凳上跳了起來,站在田蜜面前擺了幾個自以爲很帥的造型。
“你畫這些瓶瓶罐罐有啥意思,來來來,我委屈一點,給你當下模特吧。”
田蜜擡眸瞅了他一眼,輕嗤:“你今天是吃錯藥,失了智吧?”
“怎麼著,你還不願意啊?你看我這麼好的條件,別人想畫還畫不到呢!”
楊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捲起袖子露出大半個胳膊肘,又撩起衣服露出引以爲傲的腹肌。
“你看這肌肉,這腹肌,堪稱完美啊!你還有啥不滿意的?”
“是是是,那你能別擋我視線嗎?”
田蜜隨口敷衍,擺了擺手示意楊炎趕緊挪開身子,別擋著後面用來作畫的道具。
楊炎移到田蜜背後,看著畫板上的畫,伸長了手指著上面,嘖嘖嘴:“你看你這裡都沒畫好啊,還有這裡……這裡……這裡也是。”
說罷,他拿起一支畫筆蘸起顏料就在畫上胡亂塗了幾下。
接著又一個一個的顏色往上塗。
田蜜臉色泛青,尖銳的聲音細薄如刀,驚怒:“姓楊的!你不滾回家,在這搗什麼亂!”
“我這不是看你沒畫好,幫你改改嗎。”
楊炎大功告成,放下畫筆,滿意地拍了拍手,“看我畫的多好,簡直就是大藝術家級別的抽象派畫風。”
見畫紙上的畫被塗抹的亂七八糟,又聽著某人自以爲是的唸叨,田蜜咬咬牙,壓低了聲音。
“你可以滾了。”
“這可不行,聽說蜜姐你回學校了,我可是籃球賽一比完就跑過來找你了,你忍心啊?”
“那我走。”
說罷田蜜起身離開,楊炎連忙跟在了後面,碎碎念:“都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也不安全,我就勉爲其難送你回去吧。”
田蜜脣角輕扯,“……那我真是謝謝你全家啊。”
楊炎揮揮手,一副慷慨大度的模樣,語調(diào)上揚,“你跟我還客氣啥,謝我就行。”
田蜜也懶得搭理他,自顧自的往前走。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像他這麼不要臉的。
無邊的濃墨將天際塗抹的黑沉沉,彎月昏睡,星光稀疏,在夜色中,校園靜靜。
田蜜走在昏暗的走廊上,突然聽到某處傳來的細微聲音,她腳步一頓。
眼瞳深瞇,豎耳傾聽,隨著聲音的方向一點一點移步。
最後田蜜站在了自己班級的門口,愣了神。
而裡面卻傳出女生的哭泣聲,清晰可聞。
“裡面……裡面不會鬧鬼了吧?”
緊跟在一旁的楊炎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
田蜜紅脣微勾,“怕了?”
“怕個屁,勞資一個大老爺們,有什麼好怕的!”
雖是如此說,但是楊炎下意識往田蜜那邊貼近了幾分。
見田蜜的手撫上了門把手,欲就要推開,楊炎連忙拉住。
“還是別吧,我們還是走了吧?萬一,萬一真的……”
田蜜聞言,心裡分外想笑。
這傢伙竟然膽小成這樣。
“怕的話就在外面等我。”
說罷,她推門而入。
空曠的教室裡,在微弱的銀白月光灑入下,格外陰森幽暗。
田蜜輕步朝哭聲的來源走去,走到了最後一排牆角的位子,雙眼一瞇。
不敢往裡踏入一步的楊炎,一直在外面徘徊不定。
教室裡的哭聲漸漸微弱下,而田蜜也遲遲未出來,楊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趴在門框上,朝裡面瞅了兩眼,輕聲詢問。
“蜜姐,怎麼樣了啊?”
沒人迴應他。
“喂……你別嚇我啊。”
楊炎忐忑不安,心臟“砰砰”直跳不停,他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往裡走,整個教室裡除了桌椅,根本見不到個人影。
“蜜姐?蜜,蜜姐你人呢?你說句話啊……”
驟然,在一片桌椅中冒出兩個身影,楊炎猝不及防大叫了一聲!
“臥槽鬼鬼鬼啊!!”
他渾身顫抖,嚇得上下牙齒直打架。
“喊什麼喊,吵死了。”
田蜜剛扶著一位女生站了起來,就聽到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她斜睨了眼被嚇傻的人。
田蜜攙扶著女同學走出教室,楊炎回過神,驚慌失措,連滾帶爬地就跑出了教室。
“我喊你半天你爲啥不理……”楊炎緊跟上她們,他的話還未說完,當看清這位滿臉淤青的女生時,驚訝。
“張盈盈?”
被喊出名字的張盈盈一聽,嚇得一戰(zhàn)慄,頭低了又低。
田蜜奇怪地看向楊炎。
張盈盈是誰?
楊炎張大了嘴,誇張的嘴型說出“班長”兩個字。
田蜜會意,轉(zhuǎn)頭問:“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張盈盈垂頭不語,眼眶盈滿淚水,她伸手扯了扯披在身上的外套,擋住了裡面破碎不堪的衣服。
作罷,田蜜也沒有再問下去。
將張盈盈安全送回家後,她又原路返回。
本是想回學校調(diào)監(jiān)控攝像頭看的,卻得知,前幾天楊炎在班裡踢足球,班裡的攝像頭被球給砸壞了。
田蜜汗顏。
尼瑪,真的是賤皮子。
第二天,田蜜頂著兩大黑眼圈去了教室,楊炎瞅見都嚇了一跳。
“蜜姐你這是跟人打架了啊,被人打了啊?黑眼圈這麼重。”
田蜜拉開椅子坐下,懶得搭理。
“你該不會是想張盈盈的事,所以一晚上沒睡吧?”
田蜜趴在桌上,一時之間愣愣然。
楊炎秒懂,“不是吧,還真被我說中了?!”
田蜜轉(zhuǎn)過頭對著左邊的窗戶,“沒興趣。”
上課的時候田蜜都閉著眼,想睡覺,卻睡不著。
似乎想起什麼,她突然直起身子,一把搶過楊炎手裡的手機。
“喂喂餵你搶我手機幹嘛!刷BOSS呢!快還給我!”
田蜜無視了他的鬼哭狼嚎,直接道:“你說,我們班是不是很多同學都不喜歡張盈盈?”
楊炎點頭如搗蒜,眼睛死死地盯著被搶走的手機,“嗯對的。好了你先把手機給我,不然一會兒死了!隱藏副本難得進一次呢!”
田蜜又問:“爲什麼?”
“我怎麼知道啊,這你要去問別人。給我手機啊蜜姐,臥槽我要死了要死了,快給我啊……”
見手機屏幕上,自己人物的血條一直在下降,楊炎緊張的嗓門越來越大。
大到全班人都齊刷刷地回頭看著他們這桌。
講臺上講課的老師忍不住咳嗽兩聲:“窗邊最後一桌的同學,你們能不能安靜的玩手機,不要打擾其他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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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時候剛下了一場大雨,現(xiàn)在的天空灰濛濛的一片,空氣裡都透露著涼爽的氣息。
課間的時候,高三五班的教室裡只剩下易千律一個人,他趴在那呼呼大睡。
“易千律,別睡了,下節(jié)課是體育課。”
剛從洗手間回到教室的喬一,見易千律還在教室,她走到座位上,從抽屜裡掏出紙巾,邊擦手,邊喊。
“餵你醒醒啦,你要是不去,體育老師又要把責任怪罪到我頭上了。”
她這體育委員做的真是憋屈。
不管是哪個同學不來,老師二話不說,就怪她沒有組織能力。
其他的同學還好,就是她這個同桌,次次不來。
“你別睡了啦!”
趴著睡覺的易千律換了個姿勢,不耐煩地吐出幾個字,“你好煩啊,我請假。”
聞言,喬一皺著小臉,“……你又請假啊。”
“……”
對方又睡覺,不理她。
喬一用手指戳了易千律兩下,“餵你先別睡啊,你請假總得有個理由吧,不然……”
“大姨爹。”
“啊?大大大……大什麼?你說大什麼?”
喬一滿臉驚訝,以爲自己聽錯了,重複詢問。
“大什麼大,就說我來大姨爹了。行了行了你趕緊消失。”
喬一的臉突然燒了起來,說話吞吞吐吐,“不,不行,你一次體育課都,都沒上過,這次老師點名讓你去……”
喬一一直在旁邊唸叨個沒完,說著說著,越來越委屈,哭腔越來越重,眼淚在眼眶裡打轉(zhuǎn)。
易千律實在沒轍,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伸了個懶腰,起身朝門口走。
喬一小跑跟在後面,“你,你去哪啊?”
“體育課啊!”
易千律煩躁地吼了出來,嚇得喬一閉緊了嘴。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還未走到樓梯口,就聽到那邊傳來嚷嚷聲。
易千律聽聞,驟然一愣,急忙跑了過去。
樓梯下方,一幫衣著暴露,濃妝豔抹的女同學圍著田蜜,田蜜蹲著身,撿起撒了一地的書籍。
田蜜的手伸向地上的其中一本,手還未觸及,書本就被人狠狠地踩在腳底下。
順著細高跟涼鞋往上看,是一張趾高氣揚的臉,那女生仰著下巴,斜下眼看著田蜜。 шшш⊕ttКan⊕C〇
田蜜把手中的書遞給一直縮在一邊的張盈盈。
隨後她緩緩起身,雙手握拳,眸光泛寒。
驀然,那女生突然被人拽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樓梯扶手上,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老子不打女人,趕緊滾。”
“狐貍精就是狐貍精,纏著韓神不放,現(xiàn)在又到處勾引野男人!”
那幾個女生憤憤說完,朝田蜜橫眉瞪眼,轉(zhuǎn)身趕緊離開。
一直躲在後面的張盈盈,見那些人走了,她撿完地上撒落的書,朝田蜜道謝了一句後,也急忙跑走了。
易千律大步上前,“咚——”重重一下敲在田蜜的腦袋上,“你什麼時候能改改你這多管閒事的性子啊?!”
“我要是沒來,你打算怎麼對付她們?”
田蜜捂著頭,搗了他一眼,“你要是沒來,她們就得被擡著走了。”
“啪——”又是一巴掌呼在了腦門上。
“好意思說!要真是這樣,你可就麻煩了!”
易千律直接把田蜜罵了一頓,直到上課鈴打響才罷休。
喬一一路上跟著他去了操場,憋在心裡已久的話,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易千律。”
“你喜歡田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