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我的話說到了阮景淵的心坎兒上,他頓了頓,才無奈的點頭,“好吧,隨你吧。你總是這麼能說會道的,我除了點頭還能怎麼辦呢。”
什麼意思他!難道是在暗指我像八婆一樣?我狐疑的瞪了阮景淵一眼,轉頭吩咐道:“壽兒喜兒,你們兩個去和夫人通報一聲,說是少爺的身體又不大爽利了。順便再去請個大夫來。”
壽兒喜兒連忙放下手上的活,應聲告退了。
在原地休息了好一會兒,阮景淵纔算重新有了力氣,我扶著他再走了幾步,正想提醒他注意腳下的時候,身上卻突然一重!
我心中一跳,趕緊側頭看去,發現阮景淵居然已經昏迷了過去!
尼瑪,好歹給個提醒啊!不知道人失去意識的時候最重了麼?更何況是阮景淵這麼一個大男人!我被壓得腳步不穩,堪堪才扶住了阮景淵傾倒的身型,額角一下子就滲出汗來,嘴上趕緊招呼福兒祿兒,“快過來!少爺昏過去了!快將少爺撫上榻去!”
兩人一驚,呆愣過後才趕忙過來幫我搭把手,將已經暈厥過去的阮景淵扶回了貴妃榻上。
小廝腳程快,而且出入內院外院比較方便,福兒趕緊出門讓他去找大夫來。
我陰沉著臉色給阮景淵把脈,不行,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兒都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來!
臥槽,阮靖霆那夥究竟給阮景淵用了什麼東西?
沒過多久,一臉慘白的阮夫人就急匆匆的趕到了書房。
“景淵!我的景淵啊!”她幾乎是從門外衝進來的,一點都不復當初那種高高在上的貴婦人的神采。
“大夫呢?大夫還沒有來嗎?”阮夫人環顧四周發現只有我和福兒祿兒,臉上哀傷的神色立馬就變得猙獰起來,“怎麼回事,你們都是怎麼伺候的?還敢大言不慚的對我說會好好伺候我兒的,現在我兒又怎麼會變成這樣?”言下之意就是在怪罪我了。
我心裡一陣膈應,尼瑪這話可不就是說給我聽的麼,當初我是說要來報恩的,可是也是你求著我讓我保護阮景淵的,現在倒好,他一昏迷就全成了我的錯了?要不要這麼推卸責任啊?早知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做個壞人呢,叫你嘴賤!說什麼報恩不報恩的啊!
阮夫人的眼睛明晃晃的定在我身上,我卻木著臉低頭不說話。管他風雨再猛烈,我自巍然不動唄。
不多久,先前被派出去的小廝氣喘吁吁的拉著一個老大夫趕回來了。“巧綠姑娘……額,夫人,大、大夫來了!”
“快,快讓大夫看看!”阮夫人立刻就被轉移了注意力,一個勁的招呼著大夫。我暗自鬆了口氣,只要不注意我就好。
老大夫閉著眼睛搖頭晃耳了半天,然後睜開了眼睛,“夫人放心,阮少爺只是休息不夠而已,虛火上升,只要吃兩帖藥方子敗敗火就能好了。”說著還有些洋洋自得的樣子,許是以爲自己治好了阮家家主的病,所以非常值得自豪?
可是阮景淵這病一看就不像這大夫說的那麼簡單啊,阮夫人當下暴怒異常,喝道:“虛火上升?我兒若只是得了小病,又怎麼可能會突然暈倒?來人,趕緊將這庸醫給我打出門去,萬萬不要讓我再看見他了!”
阮夫人一聲令下,可憐的大夫立刻就被一羣人連推帶拖的送出門去了,阮夫人又開始抱著阮景淵哭泣,“我的兒啊……你、你可要
挺住,否則你要娘怎麼辦纔好?”
……喂,這麼早就哭喪真的沒問題嗎?
屋子裡一片低迷的氣氛,好像阮家的主子已經死掉了一樣。我一邊囧著臉,一邊盤算著趙姨娘他們腫麼還沒趕過來呢?不是吧,我都知道他們有在阮景淵這裡安插釘子了,難道是釘子們沒拿到好處,辦事兒不給力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人還未進門,趙姨娘的聲音已經先一步傳了進來。
“哎喲喂,景淵這孩子可真是命途多舛吶,怎麼就昏迷不醒了呢!”
我轉頭往門外看去,見趙姨娘拿著一條紫色的帕子掩著嘴,一臉哀傷的阮映雪扶著她進了門。但如果我2.0的視力沒有下降的話,我絕逼不會看錯這母女兩個眼神中赤裸裸的幸災樂禍。
而阮景濤和阮景林兄弟兩個則跟在趙姨娘的後面,也是一臉欲哭不哭的傷心表情。
切,真假。
但是敵人找上門來了,阮夫人自然一瞬間氣勢UPUP,才一眨眼的功夫,方纔還在她臉上的那兩行淚水已經消失無蹤了,她又端出了那副高傲的架子。
“妹妹,你怎麼來了?”
“姐姐你難道不知道嗎,家裡頭都傳遍了呢,說是景淵這孩子突然一下子昏倒了什麼的……”趙姨娘先是一臉驚訝的看著阮夫人,然後又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嗚咽道:“這苦命的孩子,嗚嗚……我和景濤、景林來得早,說不定再過會兒其他人也該到了呢。”
阮夫人的臉色更差了。
沒有什麼比她的兒子倒下了,而想要奪權的有心人正虎視眈眈,窺伺在側這個消息更讓人覺得苦逼的了。
可是阮夫人是一個堅強不屈的鬥士,趙姨娘的這點兒小把戲還打不倒她。於是趙姨娘轉了轉眼珠子,打算再在阮夫人的心窩上捅一刀。
“姐姐啊,這段日子您都找了那麼多的大夫了,難道沒有一個人能治好景淵的病嗎?那若是……該怎麼辦呢?”
先是咒她的兒子醒不過來,又急哄哄的想要爭權奪利?阮夫人眼神一暗,盯著趙姨娘說道:“妹妹放心吧,我兒自有滿天諸佛保佑,到了時間就會醒來的,哪裡就會讓那些個狼子野心的東西得逞了去呢。”
這回輪到趙姨娘的臉色不好看了。
阮夫人的一句“狼子野心”簡直是將所有人都罵了進去,還是不帶一個髒字的,哪怕趙姨娘心裡頭再憋屈,她也不直接反駁,否則豈不是對號入座了?
雖然那話並不算冤枉人吧,但還真是氣死個人呢!哼!
阮映雪偏過頭假裝抹眼淚的時候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將其收入眼中的我不自覺的越發低下了頭,不行,不能笑出來!一定要忍住!
“姐姐這話說得可真是……”趙姨娘硬是在臉上擠出來一個笑容,假裝沒聽見阮夫人的話,轉而俯身去看貴妃榻上的阮景淵,“難道真的沒人能治好景淵的病了嗎?唉,這可憐的孩子啊。”
阮夫人心裡不爽快,張口便欲嘲諷回去,這時候門外傳來了聲音,竟是其餘三個姓阮的人來了。
阮靖霆、阮英懷和阮亭承。
“這是怎麼一回事?好好地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暈倒呢?”阮英懷算是輩分最大的人了,再者阮夫人又只是個女流之輩,說起話來反而沒有阮英懷這個爺們硬氣。
屋子裡一時有些沉默,倒
是趙姨娘開口道:“可不是麼,誰想到會變成這樣啊?虧得姐姐還爲景淵專門找了個調養身體的秦大夫呢!”話是這麼說的,只是她嘴角邊勾起的笑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阮英懷皺著眉頭打量了一眼阮夫人背後沒有露出全臉來的阮景淵,眼中閃過了一絲亮光,又道:“眼下景淵生死未明,不知道這阮家以後該由誰來做主纔是呢?”
話雖如此,但看他勢在必得的那副樣子,想必是覺得以自己的輩分阮家的代理家主之位定然會是他的囊中之物纔是。
趙姨娘看了一眼阮景濤,笑道:“三老爺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吧?景淵可還沒死呢!您就這麼急著想得到阮家了?也得看看族中的長老們答應不答應纔是啊。”笑話,一個老頭子有什麼好爭的,要論名正言順自然應該是她的景濤了,他可是阮家正正經經的長子長孫啊!
阮英懷瞪了趙姨娘一眼,“一個婦道人家參合什麼,這裡可沒有你說話的地方,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趙姨娘被他說得有些沒面子,倒是阮景林看不過去,出頭道:“阮家上一代的家主可是我爹!三叔您纔是別來參合了吧!”
阮亭承笑著插口道:“堂弟這是什麼意思,大家都是阮家的人,阮家有難的時候自然要都出一份力纔是,難道我爹說錯了嗎?”
阮景林被他說得語塞,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纔好,這時候一直沉默著的阮靖霆又插嘴道:“話雖如此,但還是莫要太過貪心的好,嫡庶之分到底存在,不是不提就會消失的呢。”
嫡庶……不僅僅是阮景濤、阮景淵之間存在著這樣不可逾越的差別,就連阮英懷當年也只不過是庶出的幼子,而身爲嫡子長孫的阮老爺就名正言順的繼承了阮家。
而阮靖霆雖然也是正妻所出,但他的父親已經死了,就算眼下想要爭權奪利也沒有足夠雄厚的資本,所以多年來一直很明確的站在阮景淵的一邊。他現在說出這樣的話來,反倒不顯得突兀。
阮夫人看了他一眼,別人是沒有察覺到,但我卻覺得她的眼神中蘊含著不可說的痛苦和一絲安心。
痛苦?安心?這兩種情緒同時存在難道不顯得矛盾嗎?我有些奇怪,但是阮靖霆看也不看阮夫人,彷彿沒有察覺到後者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似的。
阮英懷則有些難堪,臉色又紅又白的,他如今好歹也是長輩了,竟然被個小輩指出來身份上的污點……真是讓他情何以堪?
到底被說的人是他爹,阮亭承同樣心裡不爽快,眼神陰鷙的盯著阮靖霆,恨恨道:“別說的你好像有多清高似的,大家心裡頭都清楚,堂兄你難道不希望自己得到應得的那一份嗎?憑什麼只有嫡子才能繼承阮家?照我說,就應該分家纔是,這樣才能算是公平,不是嗎?”
惱怒之下,他終於將心裡話說出來了。
屋內頓時一片安靜。
或許人人都有這麼想過,但也從來沒有誰敢正大光明的說出來,阮亭承倒是有膽子。
“夠了!都給我住嘴!”安靜了許久的阮夫人發飆了,“我兒還沒死呢!你們就這麼惦記著想讓他死?”說著冷厲的視線一一從所有人身上掃過,帶著一股威嚇,“好歹我也是老爺明媒正娶的妻子,想來在短時間之內扛起阮家的事業還是沒問題的。”
“那若是景淵一直不醒過來呢?”阮英懷忍不住追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