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可真是跨越時代的好色啊。
“是啊,我和石頭也要去京城呢。”
她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了我一句。
果然如此。我瞇了瞇眼睛,同她站在一起看著石鐵柱:“雖然在京城能有人收留我,但我可不能擅自做主哦,你們怎樣落腳還是要自己解決。不過……京城物價相當(dāng)?shù)馁F,想必就連在普通的客棧中住宿也不便宜吧。”
何巧紅有些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道:“安心啦,阿姐,我和石頭自有去處。龍爺他……”她像是忽然反應(yīng)過來一樣,驚慌的看了我一眼,見蘇和剛好走過來和我搭話,想必沒有聽見她剛纔最後一句話,這才放心的鬆了一口氣。
我用餘光看見了她小心翼翼的反應(yīng),那動作可愛得緊,就像是一隻受了驚而炸毛的小松鼠,臉上發(fā)笑,心中卻想著,龍?
龍乃是當(dāng)今國姓,自然不會是普通人家。而今上膝下子嗣不豐,到了如今也只有三位皇子,五位公主,其中二皇子身份最爲(wèi)高貴,乃是中宮皇后所出,唯一的嫡子。
哦,對了,前一段時間聽說今上還認(rèn)回了一個私生子呢,如今正寵愛非常。
難道石鐵柱和何巧紅背後的“那位”大人,是皇室中人嗎?從阮家開始他們就出現(xiàn)了,可是皇室的人又是怎麼會和我牽扯上關(guān)係?
想不明白……這事兒乍一眼看上去撲朔迷離啊。
我垂下眼瞼,收拾了一下左手的袖口,剛巧躲開了石鐵柱投注在我身上的狐疑視線。
“你們剛纔說了些什麼?看起來很開心啊。”他走過來問道。
何巧紅趕緊揚起笑臉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臂,道:“阿姐和我說了些話呢,我很開心!”
她當(dāng)然不敢把實話說出來,先不說她以爲(wèi)我正好沒聽見那個“龍”字,二則石鐵柱之前就阻擋過幾次她的漏口事件,何巧紅也知道這件事情要是被石鐵柱曉得了,只怕又要被他責(zé)備了呢,故而急忙找了藉口搪塞過去。
石鐵柱自然是相信了,我則看著何巧紅調(diào)皮的吐舌頭的樣子笑了笑。
這個地方已經(jīng)距離京城很近了,雖然何巧紅不善騎馬,但我們最終還是趕在傍晚城門關(guān)閉之前進了城。
要是再慢一步的話,我們就得在京城外頭過上一夜了!我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頭頂上的夕陽已經(jīng)快要墜入山的背後,溫暖到濃烈的橘色光芒像是一條厚重的斗篷披在身上,不知不覺的就讓人放鬆了長時間趕路的緊繃身體。
“我還要去找人,咱們就此別過吧。”站在路口,我?guī)еK和和石鐵柱他們分別。
但一直都很粘我的何巧紅居然沒有半分的不捨,反而拿著一雙亮閃閃的眼睛瞅著我。
有問題!
我不著痕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調(diào)轉(zhuǎn)馬頭離開了。
蘇和跟在我身邊,又往後看了一眼。“巧綠姐,他們還留在原地呢。”
“沒關(guān)係。”我笑著說道:“還會再見面的。”
是的,在不久之後,我們就會再一次相聚。我如此相信著。
從惡人谷出來之前,我並不知道林錦宸在京城的哪裡落腳,饕餮師伯就順手給我寫了一個地址。
找了半天,我才從荷包中將那張快要被我遺忘的紙條給找了出來,然後順便向路人問了路。
但是……
我木楞
的看著面前這座氣勢恢宏的宅邸,覺得嘴裡像是吞下了一個碩大的鴨蛋,張口結(jié)舌到說不出話來。
“哇,原來巧綠姐你還和忠憲王有關(guān)係啊!沒想到我居然也有進王府的一天呢!”身邊的蘇和難得會這麼驚訝,一直嘰嘰喳喳個不停。
難道王爺很了不得嗎?我側(cè)臉看了他一眼,心下有些無奈,卻也隱隱猜到了忠憲王是誰。
忠憲王,就是當(dāng)今的二皇子,那位皇后所出的唯一嫡子,身份高貴不說,母親一方的家族在朝堂上的勢力也不容小覷,簡直就是帝位最強有力的候選人。
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宮妃所出,地位上就和這位忠憲王差了一截不說,腦子還沒他好使,真是想讓人支持他們都有點兒說不出口。
至於前一段日子纔剛剛認(rèn)祖歸宗的永安王,他是當(dāng)年老皇帝下江南的時候和當(dāng)?shù)氐囊幻怂暮⒆樱m然現(xiàn)在極得今上的疼愛,甚至還給了他寓意“永安長樂”的封號,只可惜他身份著實上不了檯面,今上就算有那個想法,到底也是不會把帝位傳給永安王的。
所以說,忠憲王如今隱形太子的位置坐得是妥妥的。
但真是沒想到啊,林錦宸居然就是忠憲王……這讓人情何以堪?
嘆了口氣,我示意蘇和上前敲門。
又經(jīng)歷了好一番的折騰,我和蘇和纔算是進了忠憲王府的大門。
態(tài)度恭敬的王府大總管親自帶著我們一路進了會客廳。我擡眼一瞧,果然那個讓我恨得牙癢癢的身影就映入了眼簾。
林錦宸。
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呼他爲(wèi)二皇子,忠憲王龍滄錦了。
“草民何祿見過王爺。”
“草民蘇和見過王爺。”
我應(yīng)付性的躬了躬身,龍滄錦很快就笑著扶住了我的手。“我還道你要什麼時候纔會來我這兒呢,照理說,你不是早就出發(fā)了麼?”
我笑道:“路上順便去辦了其他的事情。”說著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見他身上雖然只是穿著普通的常服,卻依舊華貴異常,頭上戴著蓮花形紫玉發(fā)冠,腰間別著兩塊兒溫潤的羊脂白玉,光看著就價值不菲了。
“沒想到啊,草民的師兄居然這麼有來頭,以前真是失敬,失敬。還望師兄你大人有大量,不和草民一般見識才好啊。”我譏笑著對龍滄錦作揖,口中極盡貶低之詞。
龍滄錦拉住我,無奈道:“你怎麼還是這副脾氣?好歹長了一歲,也該懂些事兒了吧?”說著對垂手站在一旁的總管吩咐道:“將西邊的院子收拾出來,再多安排些服侍的丫鬟,萬不可讓我這位嬌貴的客人受了委屈。”
王府總管奇異的看了我一眼,垂頭應(yīng)下了。
忠憲王府很大,其中的亭臺樓閣,雕樑畫棟都非同一般,更遑論那些園子裡的假山池塘了,簡直是美輪美奐。
我被安排在了王府西邊兒的客房中,雖說不比主人家居住的屋子吧,但細(xì)看之下卻發(fā)現(xiàn),處處都擺放著精緻漂亮又應(yīng)景的擺設(shè),倒是將個屋子襯托得精美絕倫,相當(dāng)適合年輕的小姑娘居住。
果然不愧是隱形太子的王府,簡直非同一般,我心裡一邊暗自讚歎著,一邊卻又恨得不行,這滿屋子的擺設(shè)絕逼是龍滄錦那傢伙在寒磣我!
老紙和他在惡人谷同住多年了,他會不知道我的喜好嗎?
我素來不愛這些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兒,屋子
裡也挺乾淨(jìng)的,多是擺著刀弓劍戟之類殺氣十足的武器,什麼時候會有這些粉紅粉紅的擺設(shè)了?瞧瞧屋子裡到處可見的粉色的薄紗,地上顏色豔麗、價值千金的波斯地毯,那盆放在角落的半人多高的紅豔珊瑚,花盆裡隨意堆放的細(xì)碎寶石,還有那勾畫了國色天香牡丹的牀帳和金色的流蘇。
嘖嘖,我真的是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在跳舞了。
這間客房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的,哪怕龍滄錦只是隨口多吩咐個一聲,想來王府中人也不會將其佈置成這樣了。
我有些無力的轉(zhuǎn)過了頭,揉揉眼睛,艾瑪,那麼多的粉紅色,差點閃瞎了老紙的狗眼啊有木有!
偏偏忠憲王府的大總管還一個勁兒的在旁邊殷勤推銷,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卻精氣神十足,巴拉巴拉的口若懸河,先說龍滄錦多麼多麼的關(guān)心我,多早之前就已經(jīng)讓人給我開始收拾屋子了,再講屋子裡頭的東西都是直接從王爺?shù)乃饺藥旆垦e挑選出來的上品,就連宮中都未必及得上。
最後咂巴咂巴嘴,他還要意猶未盡的來一句:姑娘,你可滿意啊?
“太……豔了。”
大總管一驚,趕緊說道:“怎麼會呢?下人們都是按照王爺?shù)姆愿勒辙k的,屋子裡的東西也都是老奴親自挑出來,絕對沒錯的!”
唉,那是因爲(wèi)從一開始,龍滄錦就已經(jīng)嫖了你們一把啊!
我等著大總管說完了,才笑道:“王爺素來就愛和我開玩笑,我不愛這些紅紅綠綠的,只圖個乾淨(jìng)利落就好。倒是麻煩總管了。”
龍滄錦做了壞人,我這個受害者還得向別人賠笑臉!這個操蛋的世界喲!
大總管一愣,然後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顯然他也是個非常瞭解龍滄錦性格的人,看著我的眼神裡不由自主的就帶上了一些憐憫。
這一刻,我只覺得自己的臉都要僵掉了!
“既然如此,那老奴便吩咐人立刻就動手,還請何姑娘莫要見怪。”說著就要行禮。
我哪裡敢受他的禮,連忙讓開身子扶住了他。“李總管多禮了,我一個小輩,如何敢受您的禮。”
李總管看著我笑而不語,但顯然對我的知禮很是滿意。
忠憲王府頗有地位的李總管都滿意了,我的日子自然也就更好了,下人們動作很快,客房不過是眨眼的時間就被收拾一新,立刻就換上了讓我舒心的裝扮,身邊還有兩個王府分配過來服侍我的小丫鬟。
哎喲喂,我在揚州的阮家辛辛苦苦當(dāng)了三個月伺候人的丫鬟,現(xiàn)在可算又回到了惡人谷那樣有人伺候的享受生活了。
“姑娘,喝茶!”
我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腰,一個丫鬟趕緊爲(wèi)我倒了杯熱茶。
喝了兩口茶,順便將她們兩個打量了一遍,兩個姑娘年紀(jì)都不大,十三四歲左右,穿著王府統(tǒng)一的青色衣裙,我看了一眼,袖口領(lǐng)口等很容易做手腳的地方竟然全部都乾乾淨(jìng)淨(jìng),沒有自己縫製的紋飾,頭上和耳垂上佩戴的銀首飾也都一樣,完全沒有一絲出挑的地方。
“果然王府是個養(yǎng)人的地方啊。”我感慨了一句,沒有其他人府中丫鬟們明爭暗鬥的混亂情況,第一眼的感覺就很不錯嘛。“你們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綠蕉。”方纔給我端水的丫鬟說道。
“奴婢叫紅杏。”另一個丫鬟接著道,聲音如同出谷的黃鶯,婉轉(zhuǎn)清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