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已經習慣了兩個人單獨相處時,我時不時冒出來的驚人之語。他拉開我遮擋在眼睛前面的手,包在掌心裡不斷地摩挲。
“不是不關心你,只是……我看你一副興致高昂的樣子,便想著別打擾你纔好。”
你妹,這絕壁是藉口!
我陰森森看他一眼,哼了一聲轉開視線,纔不接受這樣的解釋呢。
連城失笑,空出一隻手來將我的臉掰了回去,盯著我的眼神很是認真,“別這樣。不管你怎麼懲罰我也好,但是不要不理我。我受不住這樣……”
艸,美色誘惑是犯規的啊……
誰說只有女人能色誘男人的?男人魅惑起來的時候纔是真的要人命哇!
我暗自呻吟一聲,嘴上雖然還像閉了殼的蚌一樣緊,但眼神卻已經飄移到不遠處牀帳上掛著的香包上。那香包裡塞著些香料,味道卻不是那種特別濃郁的,平時聞多了覺得很是好聞。
垂下眼瞼,我啜嚅了幾下嘴脣,有些不自在地輕聲道:“我從來不會真的生連城的氣,但是你要知道,我最希望的是你能在我鬧彆扭的時候來安慰我,而不是把我一個人留在原地胡思亂想……”
我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離開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但是和連城結婚之後我才發現,並不是因爲自身柔弱所以依靠男人,而是兩個人成爲了夫妻,自然而然地就會互相扶持對方。畢竟是要過一輩子的。
……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要離婚啊。就算有這樣的情況,我的婚配欄上也只可能是“喪偶”而非“離異”。哼。
我一邊小心眼的腹誹著,又不敢擡頭去看連城的表情,兩個人一時這麼僵持了起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身體也逐漸僵硬起來。
是因爲大男子主義,還是因爲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喜歡我?所以連哄哄我這樣的小事情都不願意答應嗎?
一點點怨恨,一點點傷心,再加上部分的憤怒,種種複雜的情緒糅合在一起,充斥了我的心房。
女人本就應該愛自己更多些,如果再不自愛的話,還有誰會來心疼呢。
我有些心灰意冷的想要掙開他的桎梏,視線驟然轉換,整個人忽然被扛在了他肩上。我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回頭對上嘴角含笑的連城。
“哎,你想做什麼?”
“沒什麼。”他大步走進內室,肩上用力輕輕一甩,我便在短暫的騰空之後被丟到了軟乎乎的被子上,輕微的撞擊下頭腦有一瞬間的恍惚。
但下意識地腰肢微動,我幾乎在同一時間調整了姿勢,略帶戒備的盯著連城。
幹什麼幹什麼這是,問題都還沒解決呢,他又想發春了不成。我用最嚴厲的眼神瞪著連城,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在他們看來,無論什麼問題到了牀上那就統統不成問題了。
不行不行,今天要是被他得逞了,我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僵硬氣氛就要毀於一旦了!
於是我奮力掙扎起來,可惜所有的反動派在強大的武力面前都不值一提。連城輕輕鬆鬆幾下子就拆了我的招式,雙手被扣身後,我喘著大氣將臉埋在被褥裡。
MD,真是恥辱!
連城邪邪一笑,白皙如玉的大手正大光明的拉著我的腰帶一邊慢慢抽開,整個人隨後俯身壓了上來,百來斤的重量壓得我胸口一窒,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之前不是說若有個女兒便將她寵成陳倩如
那般樣子的嗎?既然夫人有這心願,爲夫自當祝你一臂之力。”
他長臂一揮,輕若蟬翼的牀幃飄落下來,層層堆積地掛在牀沿上,還有一部分拖到了地毯上,正巧遮掩住了逐漸濃郁的一室春色。
第二天一早,連城就披星戴月的起牀去上朝了,整個人意氣風發,精神得不得了,徒留下我一個人腰痠背痛地倒在牀上爬不起來。
還真是沒天理了,明明辛勤勞作了一個晚上的是男人,怎麼每回受累的卻是躺著受伺候的女人呢?
我一邊哀嚎著,碧璽和碧霄卻滿面紅光,彷彿昨兒晚上侍寢的是她們倆似的,不住地拿眼睛偷覷我,還時不時掩嘴偷笑。
要不是知道她們的忠心不二,怕是我也要懷疑一下這兩人是否有什麼小心思呢。
“主子可要沐浴?”碧璽將我從牀上扶起來,一邊伺候我披上中衣遮掩赤裸皮膚上青青紫紫的痕跡。
昨兒晚上兩人一夜荒唐,到最後竟累得沒有叫水,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現在一起牀,我只覺得渾身黏糊糊的,稍稍一動,雙腿之間還有濁白黏膩的液體流了出來。
心知那是什麼玩意兒,我當即臉色一紅,點了點頭。
當熱水漫過肩頭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溢出一聲輕吟,感覺全身被碾壓了無數遍的骨頭終於重新上好了潤滑油,活過來了!
然後我纔有心思去詛咒一下連城的好體力,真真是折磨死人!我以後是不是應該吊著他胃口一點兒?這事情做多了,也難免會膩味吧?
如此尋思著,我一個人做下了決定,全然不顧等連城知道這消息之後會是如何的表情。哼,就算賣萌也沒有用!
勞資需要休息!
如今天氣已然是深秋,天氣頗涼。出了浴,爲免皮膚乾燥,碧璽伺候著我抹了香膏。內室早在我沐浴的時候就已經整理完畢通過風了,我軟軟地斜倚在軟榻上閉目休息,任由小丫鬟拿著乾燥的帕子擦拭我一頭溼漉漉的長髮。
這時候門簾一動,屋外蕭瑟的秋風調皮地溜了進來,帶來一陣涼意,我睜開眼睛一看,卻見是碧霄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主子,宮裡頭來人了,說是皇上有口諭要給主子。”
老皇帝的口諭?在這關頭?
心裡一邊猜想著老皇帝的心思,搭著碧璽的手起來坐在了梳妝鏡前。碧霄趕著時間給我挽了個簡潔又不失大方的髮型,等匆匆趕到前面的花廳時,那裡早有一位胖墩墩的內侍正坐著喝茶。
再仔細一看,卻是老皇帝身邊得用的大太監。我心裡一咯噔,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也不怪我會多想,眼下時值龍滄錦龍滄連兩兄弟鬩牆的時候,京城裡的空氣中都充斥著火藥味兒,這時候老皇帝怎麼會把注意力分散到我一個婦人的身上來?
“公公辛苦了,父皇的口諭是?”
那內侍笑瞇瞇地放下茶盞站起來,一甩拂塵,尖細著嗓子對我諂媚笑道:“皇上口諭,宣永安王妃進宮覲見。”
口諭很短,短到只有一句話而已。我低頭朝著皇宮方向行禮,“兒媳遵旨。”
碧霄扶著我起身,碧璽很有眼色地塞了個荷包過去,小聲問他:“請問公公,皇上宣我家主子進宮所爲何事?”
對方顯然是收慣了禮的,知道越重的荷包反而越不值錢。那隻輕飄飄的荷包才入了他的手,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他的袖口間,細
長的眼睛瞇了起來,像是彎彎的月亮,他臉上的笑容也越發深了幾分。
“碧璽姑娘放心,咱家出宮的時候,皇上的心情可是好好兒的呢。”
心情好,那至少不是太壞的事。
碧璽鬆了口氣,“多謝公公。只是我家主子還需梳妝打扮一番,還請公公耐心多待片刻。”
胖公公依舊笑瞇瞇的,“那是自然,永安王妃不必著急。”
碧霄爲人雖然木訥冰冷了些,但這也只是相對的,其實她處理府中事務也是一個好手。於是我將碧霄留在王府中坐鎮,而爲人處世上更爲圓滑的碧璽則隨我一同入宮。
坐在油壁車裡,身子隨著車廂的前行而微微晃動,我閉著眼睛靠在軟枕上,繼續思索此次進宮的原因和可能會有的過程。
老皇帝其實看我並不那麼順眼,我能順利和連城成親,其實也是多種多樣因素摻雜之後的結果。雖然皆大歡喜了,但其中隱患卻不可小覷。再加上最近瘋傳正盛的流言,我不小心都不行啊。
哪怕我身負武功,但皇宮裡的大內高手多得是,皇帝身邊更是不缺暗衛,我總不能對著皇帝動武吧?
越想越煩躁,我皺著眉頭睜開眼睛,不一會兒車子一停,外頭傳來聲音,小心翼翼的說是已經到了。
皇宮內不得行車馬,只能步行。從馬車上下來,我望著眼前氣勢恢宏的宮門朱牆,心中說不上是個什麼感覺。
多站了一會兒,那邊廂胖公公就來催促了:“王妃,請吧。”
“勞煩公公了。”
整座皇宮宛如一隻龐然大物,靜靜地趴伏在晨光中,折射著刺眼光斑的金色琉璃瓦是它不屈的脊樑,高大巍峨的宮門便是它呲開的血盆大嘴,豔紅的朱牆則是它的血肉,如同被潑上了洗不去的血水,透著一股疲憊的滄桑感。
走進宮門,只看見時不時經過的羽林軍衆人皆身披精亮的鎧甲,腰佩長劍,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走起路來盔甲相碰發出“嚓嚓”的聲響來。再仔細一看,人人滿面嚴肅,眼神中似乎還帶著些許殺氣。
宮中氣氛威嚴而肅殺。
感覺到碧璽的身子僵硬起來,我小心抓住她的手,垂下眼瞼輕聲的道:“別擔心。”
碧璽這才醒轉,小心打量著四周,也放輕了聲音講話:“奴婢只是……嚇了一跳。”
我瞭然。今日皇宮裡氣氛不對,別說是碧璽這個不通功夫的普通人了,就是我也被驚了一驚。
我看著身子一扭一扭,動作頗爲娘炮地走在我前頭的胖公公,心中逐漸升起一種詭異的想法:莫非,……
“公公,不知父皇要在哪兒召見我?”我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胖公公腳步一頓,扭過頭來看著我,白嫩圓潤的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微笑,細長的眼睛裡飛快閃過一絲精光,“自然是在雍和殿了,永安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笑道:“公公多慮了,只是父皇鮮少召見我,我此時心中惴惴,自然有些緊張了。”
這太監果然有問題。
“那就好。咱家還以爲永安王妃有了什麼想法哩。”胖公公用種令人看不透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嘴角上的笑怎麼看怎麼讓人起雞皮疙瘩。
“走吧,王妃娘娘。耽誤了時間,讓皇上多等,那可是大罪!咱家可承受不起。”
拂塵一甩,飛了個白眼兒給我,胖公公重新帶起了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