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啪!”
一道細(xì)長的黑影很詭異地從水面下彈射出來,準(zhǔn)確地捲住了船尾柱,又猛然往回一拉扯,整艘鬼船竟然被扯得船頭稍稍翹起,行駛速度也大大減慢。
我幸虧緊緊地抓住了索具,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顛簸給甩飛出去,但心中不禁大駭:“這水怪的力氣真大!”
這時,我也終於看清了,那道細(xì)細(xì)長長的黑影其實(shí)就是一隻觸手,長度竟相當(dāng)於鬼船的桅桿。觸手的皮膚看上去柔軟而堅(jiān)韌,上面還長著一個又一個的吸盤,一旦被它纏繞住船身,基本上就很難掙脫它的控制了。
我再往船尾外面看去,海面上果然露出了半個橢圓形的碩大腦袋,瞪著兩個圓鼓鼓的眼珠子。依照業(yè)已浮出水面的部分來估計(jì),這隻水怪的體型幾乎就相當(dāng)於鬼船的一半,而且水下的影子顯示還有幾隻同樣的觸手還沒有派上用場呢!
“果然是八爪魚怪!”我心道,“單單這一隻觸手就這麼厲害,要是它把全部八隻觸手都用上,豈不是整條船都會被它扯爛了?”
“馮老闆出刀呀!砍它的觸手!”我還在吃驚、猶豫的時候,船頭的汪守已經(jīng)急不可耐,忍不住再次出聲大喊提醒我。
確實(shí),要對付這樣一隻潛伏在水面下的巨大八爪魚怪,就非得采用汪守的玩命法子將其引誘出來不可。而那隻捲住船尾柱的觸手現(xiàn)在對於我來說,既是威脅,同時也是一個再“方便”不過的目標(biāo)!
我定了定神,一手繼續(xù)牢牢抓住船尾的索具,一手探到腰間抽出瞭如常刀。此時那隻觸手距離我大概還有三米遠(yuǎn),按說我的如常刀已經(jīng)可以隔空劈到它了。但我爲(wèi)了確保輸出更高的傷害,便咬了咬牙,躍起一步衝到船尾,舉刀直接就往觸手上砍!
“咔嚓!”
八爪魚怪的觸手應(yīng)聲而斷,只留下了一小截末端依舊緊緊纏繞在船尾柱上,剩下的部分便彈了回去,在空中不停地甩著猩紅的血箭,然後又染紅了一大片海面。八爪魚怪的兩個眼珠子緊緊閉上,整個身體也隨之哆嗦、抽搐了好幾下。很顯然,我這一刀著實(shí)讓它體會到了極大的痛感!
原本一直被大力向後拉扯的鬼船也因爲(wèi)觸手的忽然斷裂而再次發(fā)生了大的顛簸,像羚羊一樣在波浪中蹦跳躍起。鬆開索具的我不由自主地被高高彈起,拋到了半空中。
還好我在揮刀之前就考慮到了這一點(diǎn),提前看準(zhǔn)了拴在船尾的一截纜繩的繩頭,回身一把緊緊抓住。這樣一來,我雖人在半空中,但並沒有被甩出船體,而是又狠狠地落到了甲板上,摔得七葷八素地。
“馮老闆!你沒事吧?”汪守急切地喊道。他的喊聲裡既顯得焦急,又明顯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你砍中它了!讓它斷了一隻手!”
我忍住落地時背上的劇痛,用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回答了汪守的問題。但是我一時半會兒還起不來,只能大聲反問道:“八爪魚怪呢?它跑了嗎?”
汪守把身體探出船舷,先在左邊張望了一陣子,又跑到右邊去看,搖搖頭道:“海面上看不到它了!”
然後汪守又再伸頭往船艙裡喊道:“你們在底下的趕緊往海底看一看,發(fā)現(xiàn)什麼了沒有?”
幾名鬼水手依言開始操作水底瞭望鏡,四處查找八爪魚怪的位置。一名水手的聲音很快傳了上來:“看到了!看到了!八爪魚怪還在!”
“它現(xiàn)在在哪個方位?”
“就在我們正下方大約二十米的距離!”
“正下方?”我愣住了,喃喃道:“它跑到我們船底下做什麼?”
不過,經(jīng)驗(yàn)豐富的船長汪守很快就做出了預(yù)判,並且顯得很著急。他大喊道:“快劃槳!快劃槳!趕緊離開!”
可鬼船尚處於顛簸的狀態(tài),速度已經(jīng)大大減慢,此時要想恢復(fù)到剛纔的全速前進(jìn)肯定還需要一點(diǎn)時間。而受了驚、吃了虧的八爪魚怪必定會抓住這個機(jī)會發(fā)動瘋狂的報復(fù),就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一種報復(fù)方式……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嗖!嗖!嗖!嗖!嗖!嗖!嗖!”
“啪!啪!啪!啪!啪!啪!啪!”
左舷三隻,右舷三隻,還有一隻在船頭,水下的八爪魚怪顯然是豁出去了,把剩下的七隻觸手都用上,各自捲住一段船舷然後猛地往下一拉,然後隨即鬆開!
鬼船又一次像跳蹦牀一樣高高地從海面上彈起,甚至跳到最高處時連船底都全然離開了水面。接下來的下落同樣是驚心動魄的,“嘩啦!嘩啦!”濺起巨大的水花,船身劇烈搖擺了好一陣子依然還沒能恢復(fù)平衡。
還好鬼船的船身是用棲魂木建造的,具有很強(qiáng)的柔韌性,在這樣的顛簸、撞擊中依然沒有散架,只是船上的不少設(shè)施都被甩到了海里,船體也遭受不同程度的損壞。
可船沒顛壞,卻把我這個人給顛慘了!
我因爲(wèi)沒有來得及抓緊索具或者絞盤之類這些固定在甲板上的物體,又被高高地甩到了半空中,下落時“砰!砰!砰!”連續(xù)與甲板來了三次親密接觸,彷彿我只是一個人肉皮球!
我忍住腰、胸、背和手腳各處的劇痛,趁著船身稍稍平緩一些的空當(dāng)重新爬回了剛纔的位置,緊緊地抓住拴著船帆的索具,心道:“尼瑪!這回總不怕你再玩三級跳了吧?”
但水下的八爪魚怪似乎就沒打算讓我好過,它見鬼船彈跳了這麼半會兒,也沒見一個人、一隻鬼被甩下船,便換了一個攻擊方式。它或許是因爲(wèi)在船尾吃了大虧,觸手就沒敢再往船尾去,而是伸出三隻觸手再次捲住左側(cè)的船舷,同時剩餘的四隻觸手則往下游動,用力把左舷往水裡拉扯。
這傢伙果然夠賊!居然想用這種法子來弄翻鬼船!
鬼船被拉得嚴(yán)重左傾,右舷則高高翹起,甲板上沒有固定住的物品都紛紛地往左邊滑落。我雖然這次抓緊了索具,但整個身體也不由得重心向左偏移,兩隻腳都開始懸空了。
汪守十分焦急,朝甲板上和船艙裡大喊:“趕緊從船體裡出來,把重物都往右邊搬!”
那些原本附身於木漿、漁網(wǎng)、魚叉和瞭望鏡的鬼水手聽到命令後全部又鑽了出來,找到那些正往左邊滑落的重物拼命往右邊推拉挪動。但它們的反應(yīng)畢竟還是慢了一步,船體傾斜得太厲害了,很難再把那些重物歸位。
汪守沒辦法了,只好又把希望寄託到我的身上:“馮老闆!必須再砍斷它一隻觸手才行!”
其實(shí)不消他說,我自己也看出事態(tài)的緊急來了,再這麼被八爪魚怪扯下去,鬼船遲早要翻。汪守它們是鬼,船沉了或許還能靠漂浮在海面上暫時倖免於難,我可不行,船一翻我可就得掉到水裡,說不定便成了八爪魚怪的晚餐了!
我不得不再次鬆開了抓住索具的手,任由自己沿著嚴(yán)重傾斜的甲板滑落到左舷處,那裡有一塊跳板是用繩子綁在船舷上的。我解開了用來繫住跳板的繩子,改繫到了自己的腰間,另一頭則依然綁在船舷上。
我第二次抽出如常刀,怒吼著踩著傾斜的船舷向前奔跑,跑到一隻觸手之前便用力揮刀一劈!
“咔嚓!”
八爪魚怪又?jǐn)嗔艘浑b觸手!
隨著少了一隻觸手的拉扯力,鬼船的傾斜度稍稍降低了一些。但我怎麼可能就此放棄繼續(xù)重創(chuàng)八爪魚怪的機(jī)會,仍舊全力往前奔跑,接著連續(xù)揮出兩刀。
“咔嚓!咔嚓!”
捲住左舷的三隻觸手都斷了,船體也終於恢復(fù)了平衡。我第三次摔倒在了甲板上,不過還好這次只是因爲(wèi)重心不穩(wěn)而摔倒,並沒有像前兩次那樣摔得那麼狠。
我掙扎著抓住船舷,心急地探頭出去查看水裡八爪魚怪的情況。但船外的海面上除了留下大灘大灘正在翻滾、擴(kuò)散的血水外,已經(jīng)看不見八爪魚怪的任何蹤跡了。
“它跑了!它跑了!”船艙下面負(fù)責(zé)瞭望的一名鬼水手高興地大叫著。
“呼!太好了,這隻大怪物終於被馮老闆打跑了!”
“馮老闆太牛逼了!馮老闆萬歲!”
“馮老闆萬歲!”
“馮老闆萬歲!”
鬼水手們衝著我大聲歡呼,臉上都露出了劫後餘生的歡喜表情。
汪守也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崇敬地道:“馮老闆,你的刀太厲害了!你一連斬?cái)喟俗︳~怪的四隻觸手,它這下可算知道遇到硬茬了。我估計(jì)它此後絕對沒有膽子貿(mào)然襲擊我們的漁船,說不定就此受驚躲進(jìn)冥海深處,再也不敢露面了!”
我卻搖搖頭,對汪守道:“要想一勞永逸,我們就不能放過它!趁它病,要它命!”
汪守聞言遲疑了,道:“如果真能除掉這個禍害自然是大好事。但它目前已經(jīng)受傷,肯定躲進(jìn)深海里不敢再浮出水面,難道你要下海去對付它嗎?”
我道:“村長你們的船不是可以從船底發(fā)射魚叉嗎?只要你們能追上它,我就有把握除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