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此言差矣,皇上的考量,終究是有皇上自己的安排,這情真意切,也難免的,會被有心人的惡意爲之而令得有情人難成眷屬。”皇后對於太后的話,只是噙著笑容,這無論是如何回答,都必然會得罪一方,而目前,這太后已然自作主張,皇上再憤怒,只怕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自己,若是站在了太后那邊,對於自己,絕對不是明智之舉,只是,這得罪太后,自己要顧慮的,就是這顏惜在後宮的風風雨雨了。
雖然不知道太后算計著什麼,當時納昕兒,也做好了,隨時隨地被太后爲難的準備了。
果然,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這皇后倒是夫唱婦隨,只是,據哀家所知,這朱顏惜,可是納府的血脈,哀家以爲,都是血脈相連的秉性,至少是流淌在骨子裡的,這才自作主張地,莫非,是哀家,對納府血脈過於信任了?”
對於皇后的回答,自己本就不在意,這故意詢問,不過是要羞辱這個,一直與自己作對的皇后,納府一脈的賤人,而隨著太后的話語,納昕兒的臉上,卻並不見絲毫的改變,“母后所說納府血脈,還請恕兒臣愚鈍,實在是不明白。”
冷冷地看著皇后,太后的臉上,帶著譏諷“這納府,盡出才女,也養出了盡是癡情賢淑的納府兒女,哀家信得過皇后的秉性,以爲這朱顏惜,也必定是忠貞不二的,就和她的孃親一樣,至死不渝!”
皇帝,在太后的話語中瞇起了眼睛,納昕兒明白,這納雲兒與朱將軍伉儷情深的傳說,曾經沸沸揚揚,在太后的故意散播下,成爲了皇帝心裡的痛,而這樣的話語,何嘗不是拐著彎子地,對自己的姐姐的譏諷,以及對顏惜扣下了帽子,若是朱顏惜因爲日久生情,辜負了拓跋元穹,只怕,便會成爲這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不貞不潔的女子。
“太后謬讚了,兒臣的姐姐,也有著太多的無奈,有些痛,兒臣想,她可能至死,都只能爛在肚子裡,留在心裡自己細細品味,兒臣相信,這太后娘娘也應該是瞭解的,有時候,這舉案齊眉,都是出於無奈,只可惜,姐姐躲了本宮十幾年,本宮最終,仍舊無法去見到姐姐最後那一面。”似是悲從中來,納昕兒拿起手絹,輕輕擦拭著淚水。“如今,顏惜入宮,本宮這才見到顏惜,才情不遜色於姐姐,本宮私心的希望,能看顏惜有情人終成眷屬,所以,也深深明白,皇上這樣做,爲的,不過是太多的,防人之心。母后這樣做,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母后還是和二十年前一樣”
“皇后說的,正是朕的顧慮,怎麼?母后還想一手遮天,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轍不成?”皇帝的怒氣,絲毫不打算壓抑著,在納昕兒的話語中,那份美好,還有被太后如何的親手扼殺,那樣的痛,再次在心裡的最深處,刺痛了起來,“朕不怕告訴母后,如今,這天下是朕的,朕是不會,要朕二十年前的遺憾,在元穹身上重新出現,母后你,最好別在激怒朕!”
“皇帝,你和皇后,都已經過去這麼久,怎麼就還是這樣的固執,哀家所做的,不過是爲了貴竹國,爲什麼你們,就是這樣的敏感謹慎,多疑固執呢?”原本以爲,這重提舊事,皇帝會對朱顏惜重新審視,怎麼都不曾想,只是這樣簡簡單單的幾句,就令皇帝如此的怒不可遏,究竟,這朱顏惜,都做了什麼,能令皇帝對於這個,別人家的孩子,如此的上心!
“母后這話,兒臣惶恐,放不下的,只怕的您老人家。兒臣與皇上,正是因爲放下,這才召朱顏惜入宮,爲的,就單單純純只是爲了,看看元穹這孩子,難得動心的人,是不是真的,可以成爲我皇家兒媳,只不過,這無賀太子的突然介入,令兒臣與皇上,預料不到。”納昕兒安靜地回答,而對於太后的目光,直接的視而不見,傲慢的臉上,不見絲毫對太后應該有的尊重。
“既然如此,哀家就不明白,爲什麼,皇帝與皇后,對於哀家這利國利民的退讓,有何不滿!”
“回母后的話,那是因爲,元穹對於顏惜的愛過於濃烈,這皇上與本宮,都擔心會有有心人,以紅顏禍水爲名,將朱顏惜,送至別人的懷裡,或者是下藥,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也是應該的,母后覺得呢?”納昕兒好笑地看著太后有苦難言的表情,繼續刺激到“何況,元穹作爲皇上最心疼的孩子,若是有個萬一,要皇上如何承受呢”
“昕兒說的,正是朕擔憂的。”
“皇帝,這江山爲重,若是元穹這樣的爲了一個女子如此行事,只怕,這儲君,萬萬是要不得。”原本就屬意於拓跋巍君的太后,笑笑地搖頭,望著皇后的眼睛似乎在挑釁道,你這樣,正中哀家下懷。
這皇帝最爲寵愛的兒子,太后對於拓跋巍君的喜愛,皇后對於拓跋元穹的扶持,早就在這深宮中不是什麼秘密了,原本以爲這皇后會驚慌失色,豈料,皇后安然地笑笑,倒是皇帝,變了臉色。
“情有獨鍾,朕不認爲,這有何不可?”皇帝的話,令太后暗暗吃驚,莫非,這皇帝,還真的想將皇位,傳給拓跋元穹?
“皇帝,帝王家,最要不得的,就是這情有獨鍾,爲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可以不顧,豈不是要爲了這紅顏禍水,罔顧天下?”太后急忙勸著。
“朕倒是覺得,沒有問題,哼,朕何嘗不是,曾經情有獨鍾過。怎麼,母后是覺得,朕也是不怕這天子之位嗎?”皇帝咄咄逼人地迴應著,犀利的眼神,帶著不滿的怒火,直逼太后。
不曾想到,這皇帝會這樣迴應,太后突然有些無所適從地:“皇帝,你這是說什麼話?”
“朕也曾經和元穹一樣,爲了愛奮不顧身,如今,朕即使是九五之尊,不也是將這貴竹國打理得有條不紊,情有獨鍾與這天下,莫非母后覺得,朕這天下,治理不當?”毫不客氣的質問,令太后說不上話,而眼裡的刺痛,納昕兒知道,自己的夫君,自顏惜的一曲畫舞及眉心墜出現後,被塵封的記憶,波濤洶涌地衝擊著,記憶有多美好,這心,就有多痛,只可惜,這太后最爲失算的,是來著長樂宮興師問罪前,自己與皇帝,對顏惜做出的決定。
一個時辰前,上書房
當自己探望顏惜時,皇帝也前往和苑探視,而聰明的顏惜,果然懂得,如何將自己,置身事外,尋求安全的庇佑,自己選擇將這前塵往事告知,果然是對的。
“臣女見過皇上!”
“顏惜不必多禮,皇后是你的姨娘,朕,亦是你的姨父,不需要如此多禮。”
“謝皇上~”朱顏惜咬脣,眉頭緊鎖令皇帝,主動開口道“顏惜可是有何心事?”
朱顏惜不語,納昕兒卻皺眉道“皇上,臣妾正和顏兒說道要她搬去臣妾的未央宮養傷一月,待手臂可以活動,在送顏兒回將軍府,唉~”
皇后的表情,也令皇帝困惑地“昕兒,有話直說”
福了福身,納昕兒說道“據說,這太后娘娘已經允諾,要顏兒在宮裡,照顧無賀太子至太子痊癒,臣妾,很是擔心。”
“哦?”挑了挑眉,拓跋明翰看著朱顏惜“顏惜,可有此事?”
“回皇上,顏惜也是聽太子說的,只是,顏惜有些苦惱。”朱顏惜一臉的無奈,清冷的眼睛,望向皇帝時,眼裡的無奈,撞擊著皇帝的心,朱顏惜眉間的翰心墜,與納雲兒相似的眼神,儘管臉蛋不似,卻極其神似,撞擊的心,不可抑止地刺痛。
“顏惜不願意?”
“回皇上,顏惜不敢,太后有命,顏惜只當服從,只是~”朱顏惜皺眉,低低地低下了頭“顏惜實在是害怕,這若不是王爺,顏惜已經死在了天牢,這~”
看似糾結的朱顏惜,令皇帝皺起眉頭,思及朱顏惜這被害的原因,皇帝眉間的皺紋,更加深了起來,“顏惜可是想出宮?”
“皇上,顏惜不怕留在宮裡,卻怕自己一不小心,死了都不能解去自己內心的困惑,原本答應王爺進宮,內心,也只是是想求證一事,如今,這驚濤駭浪,實在惶恐不安。”跪下的朱顏惜,遞上了一塊金子,滿眼愁雲。
“這?”皇帝皺眉,而皇后,早在朱顏惜的那次談話裡,已然知道了顏惜的計算。
“孃親的死,原本以爲是自盡,只是,在顏惜爲孃親最後梳妝,卻在孃親的屋內,找到了這個,顏惜知道,這是後宮貴人們的俸例,纔有的,顏惜一直在想,孃親爲何語重心長地,將自己一直收藏著的眉心墜和玉佩交給我,卻突然地自盡,所以,顏惜懷疑孃親的死,不是這樣的,可是,實在不明白,會是什麼人,想要孃親死”
朱顏惜如泣如訴地,極盡詳細地將母親對交予自己東西的珍視還有如何死去的慘狀交代著,而皇帝的臉色,難掩悲痛之色,在得知了皇帝對母親的情義,加之拓跋元穹的反覆反覆,自己便知道,這求人,不如求己。
朱顏惜心裡苦笑,對於自己的添油加醋,自己不認爲有何不可的,要在這後宮留下來,就必須掌握著主動權,自己,不能依靠任何人,任何人都會變卦,就如同拓跋元穹,只有自己,纔是自己的主導者,只要利用好皇帝的心疼,自己,自然可以安枕無憂。
朱顏惜傷心的“若是要顏惜在宮裡照顧太子,只怕無暇他顧,一來,若是真是有人害死孃親,顏惜是不是,送羊入虎口?二來,顏惜無能調查孃親的死因,只是照顧他人,顏惜覺得自己,也是不孝無能。”
盯著朱顏惜許久後,拓跋明翰這次沉聲道:“顏惜暫且放寬心,這裡的一切,有朕和皇后做主,你就先安心在這養好身體,朕必定,會給你主持公道的。”
儘管皇帝沒有多餘的話語,朱顏惜卻知道,自己這一次,賭對了。
長樂宮內,納昕兒看著劍拔弩張的皇帝和太后,暗暗發笑,太后這個老太婆,只怕,逍遙的日子,要變了。
陪同怒氣匆匆的皇帝離開了長樂宮,皇后一邊安撫皇帝的情緒,也一邊旁敲側擊地,引導皇帝的思想。
隨著納昕兒嘆氣聲的響起,皇帝停下了步伐“昕兒,你怎麼看?”
“皇上,臣妾擔心的,可能和皇上不一樣,臣妾不只是擔心無賀太子,更加擔心的,是雲綺郡主和太后。”納昕兒無奈地擡起垂下的雙眼。“這,這雲綺郡主深得太后喜愛,據說今日一回宮,便去和苑,說了什麼,臣妾不知道,只是,這無賀太子,似乎將人給請了出來,而元穹,也是一臉的怒氣,只怕,這從中有所變數,也害怕,若是姐姐真的是被宮裡人迫害,顏惜豈不是,在這漩渦裡面,危機四伏?”
“哼,那也要問問朕同意不同意,朕還奇怪,爲什麼雲兒死前寫書信給給朕,是那麼隱晦地寫給你來轉交,只怕,雲兒的死,也是不單純,朕甚至懷疑,嵐兒的死~”皇帝沉思著“昕兒,朕想,把這事,交給你來辦,你覺得呢?”
風輕輕吹過,皇后的臉上,在皇帝離開後,笑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