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起風了,你怎麼還站在這裡呢。”奶孃勾著披風,穩(wěn)穩(wěn)地套在了朱顏惜的肩上。
高挑的鼻子,粉色的紅脣,女大十八變的朱顏惜,再也不是當初的醜小鴨,五年了,五年來的人事變遷,令這個女子褪去了稚嫩,心智遠遠高於同齡人許多。
“奶孃,明日就是鳴均的忌日了。”潛藏的哀傷,只有在奶孃的面前,才恢復(fù)最真的自我。
“小姐,你又傷心了。”顏惜的奶孃,在納雲(yún)兒的救助下而撐過了最困難的日子,而目睹這納雲(yún)兒的決絕,朱顏惜的悲涼,奶孃雨燕便一直守在了顏惜的身邊,寂寥的日子,有了奶孃的陪伴,才令顏惜的內(nèi)心,仍能感覺到私許的溫度。
“傷心是什麼感覺,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感受到了。”喃喃自語,朱顏惜攏了攏披風,沉沉地閉上雙眼,一幕幕的往事,不堪回首。
母親的決絕,自此常伴青燈古佛,徒留下自己和年幼的弟弟,茫然無助。
像極了母親的弟弟,在母親的離開後,便被父親深惡痛絕,若不是父親對於自己的溺愛,也許,自己的命運,也是如此。
“顏兒,爹爹就要出征了,你可以乖乖的學習,吃飯,健健康康等爹爹回來,知道不?”慈父的嘴臉,對於寶貝女兒,朱隆慶軟言軟語。
“嗯~顏兒知道了,爹爹要早點回來哦。”小小地嘴脣,穩(wěn)穩(wěn)地親在了父親的臉頰,粉嫩的臉蛋,清澈的眼,揮著小手一路送著父親的離去。
“大小姐,老爺走了,有什麼事情你就來找鳳姨娘,好不好?”二房丁鳳滿眼的慈愛。
“嗯!”小腦袋頻頻點著。
朱隆慶這一出征,便是整整一年,而被一如既往呵護著的朱顏惜,並沒有發(fā)覺生活有什麼變動,只是,許久沒有看到淘氣的弟弟,小傢伙記起孃親的話語。
“奶孃~人家要去找鳴均弟弟。”手忙腳亂地穿戴著,朱顏惜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小手拉著奶孃,便朝著宏園而去。
“鳴均~鳴均。”軟膩的嗓音,一路的小跑著。
“姐姐。”怯怯的聲音,在樹後探了出頭。
“鳴均,你好久沒有找姐姐玩了呢,姐姐答應(yīng)孃親了的,不會再欺負你的,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姐姐,孃親爲什麼不見鳴均啊。”掛著鼻涕,朱鳴均倔強地噙著淚水。
“呃~我也不知道。走,我們?nèi)ネ娑阖堌垺!敝祛佅ЮQ均,吃痛的聲音,在自己身後傳來。
“怎麼了?”狐疑地望著臉蛋一陣扭曲的鳴均。
“沒~”縮回的手,止不住的渾身哆嗦。
“小少爺,是不是不舒服啊?”奶孃緊張的,卻不經(jīng)意地看到了,朱鳴均手臂的淤青。
“這是怎麼回事?”朱顏惜歪著腦袋瓜問著。
“爬樹摔的。”
雨燕瞅見不遠處躲閃著的人,“小少爺,你可不能老是太貪玩呢,知道不?”
“走吧,我們?nèi)ネ妗!敝祛佅恐艿埽谀虌呐惆橄码x開了宏園。
雨燕一路上旁敲側(cè)擊地,各種的刺探,果然,小少爺?shù)膫郏^對不是所謂的摔到,只是,如今將軍在外頭,打草驚蛇的話,思前顧後,雨燕將心裡的話語,給吞回了肚子裡。
某日的夜裡,朱顏惜苦著臉,撅著的小嘴,一臉的傷心。
“誰惹我們朱大小姐不開心啦?”
“奶孃,弟弟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怎麼會呢?”雨燕梳著朱顏惜的頭髮,安撫著小傢伙的情緒。
“可是弟弟越來越不愛說話了,也不給人家牽。”
“小姐,可能小少爺長大了,不願意呢。”聽到顏惜的話,奶孃的表情凝重了不少。
“奶孃,是這樣嗎?孃親說,要我好好照顧弟弟,可是,弟弟都不要姐姐了。”吃驚於朱顏惜的話,奶孃轉(zhuǎn)過朱顏惜的身子,這些現(xiàn)實,對於這樣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雨燕的內(nèi)心,掙扎著。
不得寵的小少爺,心尖上的大小姐,或許…
“大小姐,我告訴你爲什麼,但是,你一定一定,不能對任何人說,你記住嗎?”
“很嚴重嗎?”
“很嚴重,大小姐說了,可能就保護不了小少爺了,也可能,連我都不能在你身邊了,所以,你一定,要假裝你不知道,明白嗎?”
沒有人知道,這一夜的朱顏惜,是如何咬著被子哭泣,而在奶孃的話裡,朱顏惜只能聽著奶孃的一字一句的解釋,瞭解了孃親的事情,瞭解了弟弟的不受待見,認識了三姨太。
兩年的時間,朱顏惜默默隱忍,等待著父親的回來,只是,現(xiàn)實卻往往不如人願。在父親凱旋而歸的消息傳來,弟弟卻在三姨太的哭哭啼啼裡,宣告落水身亡。
厚重的棺木,朱顏惜甚至連弟弟的最後一面都看不到,據(jù)三姨太說,是因爲小少爺?shù)乃老噙^於駭人,這才急急入棺。
朱顏惜第一次,以嫡女大小姐的尊貴,喝退了所有人,所有人都被屏退。
靜靜的夜裡,奶孃悄悄地進入,在大小姐的苦苦哀求,雨燕推開了厚重的棺木,看著朱顏惜顫抖地手,緊緊咬住的脣,拉開了小少爺?shù)囊路?
背上無數(shù)的鞭痕,青紫一片,所有衣服覆蓋下的肌膚,沒有一絲的完好。
口裡咬住的一顆珠子,令顏惜淚如雨下,咬住的脣,滲出了一絲絲的血絲,悲慟的朱顏惜,竟不顧一切地跑往丁鳳的閣樓。
“鳳姨娘,這個是不是娥姨娘的?”掛著的淚痕,控訴這弟弟的慘狀,只是,爲了保護奶孃,朱顏惜並沒有提及奶孃。
“什麼!”丁鳳一臉的震驚,而在安撫了朱顏惜之後,躲於一旁的曲娥,急急地“這可如何是好啊。萬一老爺回來的話,那麼!”
“急什麼!”丁鳳瞪了曲娥一眼,“既然她什麼都知道了,那麼就留她不得了,只是,這如何瞞過老爺,這理由,可要好好想想。”